第九十章 受人之託 切磋切磋?
韓倉自稱血衣魂宗,並不是說他所在的落隱宗真的像血衣魂宗一樣聲名狼藉,無非只是想向側面向江水遙提及落隱宗在青丘州也算得上是一方大宗。至於眼前信步走來的衛術,便是來自青丘州外的另一個大宗門,金光宗。
青丘州廟堂之上幾乎被四大家族牢牢掌控。但江湖之中便以落隱宗、金光宗、天羅宗成三分天下之勢。四大家族子嗣少有進外界宗門歷練,其一是族中本就有著至高傳承,血脈高貴,不願自降身份與雜色為伍。其二是四大家族間相互制衡,不送子嗣進入江湖宗門修鍊幾乎成了潛規則。用青丘州城主玄九的一場酒後胡言來說,青丘州能以發展,正是因為四大家族人心不齊,形成良性競爭后這才能使青丘州生生不息。若是用狐族老祖凝珠兒的話來說,四大家族都已經分得了青丘州中絕大部分資源,那就不應該再去動江湖上這塊蛋糕。一旦打破某些微妙的平衡,那對青丘州來說絕對是一場無法承受的浩劫。
四大家族心知肚明,老祖言外之意,是為了給被他們稱之為雜色的其他狐族一些生存空間。
狐族老祖這話頂用了幾十年,如今已被漸漸摻了水。
凝珠兒大限將至,雜色中又多了一名武力足以碾壓他們的九尾悟意鏡韋自清。四大家族心照不宣,明面上看來城主府只是多了一把座椅,對外界而言是狐族出了一名了不起的強者,皆是大歡喜。但你雜色種族想要參與四大家族商議事務,這樣一來,我們把手伸進江湖,自然也跟著名正言順不是?
直至今日,落隱宗、天羅宗內幾乎都是雜色狐族為主,少有四大家族的子嗣在裡面修行,就算有,也僅僅是那種一眼便可望穿的簡潔師徒關係。反倒是金光宗,去年招了大量金狐子嗣入門,擺明了一副投靠了金狐一族的架勢。這也直接導致金光宗弟子如雞犬升天,對落隱宗的弟子更加蔑視,就連那濃厚的殺機也懶得去遮掩。
等老祖坐化,這天可就要變了。到時候有金狐一脈撐腰,滅你落隱宗,不是打個響指的事情?
衛術兀自坐在火堆旁,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也不知道從哪裡買的酒,聞著就一股馬尿味,讓人作嘔。」
凌萬星眉毛一挑:「找架打?」
「打就打唄。」衛術打了個哈切,目光看向江水遙:「江大俠,干一架?」
江水遙好笑道:「關我啥事?」
「當時我也是這樣問的。」衛術獨自從納戒中取出一壺酒灌了幾口繼續說道:「可是人家背後的靠山我可惹不起,他要我來幫他探探底,說是想驗證驗證沈公子口中的你以修士鏡斬劍君水分是否有假,可你他娘的明明就是劍君鏡嘛!同境界下,殺了一個雜色種族的散修,不知道有啥可稀奇的。再說了,城主府那邊已經下令不準在密境內殺人,老子現在倒是成了鑽風箱的耗子,兩頭受氣。」
席婉冷笑道:「能讓你衛術遵命行事的,怕也只有金家那幾位有這點能耐。」
衛術不否認也不承認,仍是盯著江水遙開口:「反正我過來了,該做的還是得做。江大少,敢接招?」
江水遙笑道:「不打。」
「那你可就讓我很為難呀。」衛術從納戒中一股腦抖出不少藥材,笑道:「咱們隨意過上兩招?點到為止,要是你贏了這些玩意兒你隨便拿去。要是輸了我也不要啥,回去交了差就好。」
江水遙輕輕一掃,發現衛術拿出來的東西中有不少赤寶木、赤燕內丹等可以煉製上品丹藥的原料,恰好符合自己破圖丹術瓶頸所用。隨後懶洋洋的站起身子,問道:「那便切磋切磋?」
衛術放聲一笑,貼身而上,蠻牛似的與江水遙撞在一起,氣浪炸開,揚起一道煙塵。落隱宗三人及時朝遠處遁去,脫離戰場。
出乎三人意料,衛術一隻狐耳帶血,從灰塵中倒飛出去,厲聲喝道:「那紅袍少年又要割耳朵啦!」
原本昏昏欲睡的其餘人瞬間驚醒,韓倉三人臉色劇變。
衛術右耳緩緩滲出一條血絲,嘿嘿一笑。
耳朵上這道傷是他撞上江水遙的瞬間自己划傷,為的就是激起民憤。至於目睹江水遙為何出手的落隱宗三人與金光宗可是生死大敵,到時候這件事就算真的驚動到城主府那邊,這三個目睹一切的證人說話,能頂用么?
看著眾人隱隱已把江水遙包圍,衛術心生感嘆,沈公子那狗東西雖然修為平平,但論起心計來,的的確確有些本事。事到如今,江水遙戰與不戰已經不重要了,殺了在場所有人或許可以不讓自己喜好生割狐耳的凶名再度遠揚,可一旦殺了人,不正就坐實了嗜殺之名?城主府那幾位大人物,能饒得了這個外鄉人么?
韓倉三人瞬間分散,勸住大半躍躍欲試的眾人,饒是如此,仍有十來人絲毫未動,對江水遙怒目相向。
後者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偏偏就是這樣拙劣的演技,最能讓人義憤填膺。
「誅殺此僚!」
衛術由幾人扶起來勉強站直身子,咳血道:「為狐族除害!」
話音剛落,兩名一轉劍君鏡的狐族修士彈射而起。
江水遙祭出血衣訣迎面躍了上去,靈體皆修以後,江水遙肉身強悍幾乎到了一個變態的程度。他沒有修習過什麼高深的拳法,一拳一腳,談不上技巧。可出招之精準,竟是絲毫不差的轟在兩人胸間。
眾人只見那兩名狐族修士的武器還沒摸到江水遙身上,自己就變成炮彈一樣瞬間砸入百獸溝內,入土三分,再爬起來時,滿眼儘是駭意。
同階之下,一招秒殺???
韓倉幾人不可思議的張了張嘴。
江水遙身形穩穩落地,又有五名一轉劍君鏡的狐族修士衝殺而去。
江水遙雙腿一屈,躍起時揚起一圈黃沙,挽出寒月紋鐵弓後接連射出數箭,凌厲卻不致命,那五名一轉劍君鏡的修士連江水遙照面都沒會著就挨了一箭,細長銀芒如萬斤玄鐵,沒入身上的瞬間體內翻江倒海,口噴鮮血慘然墜地。
落隱宗三人面面相覷,原本躁動的其餘修士亦是瞬間噤聲。
這他娘的,是一轉劍君鏡該有的實力?
江水遙再度走向衛術,原本還在他身邊的那幾名修士瞬間散去,對江水遙避之不及。
衛術取出一柄黝黑大刀,身形動的瞬間,渾身生出一團金光罩在全身,靈力澎湃。黝黑大刀和離淵劍碰撞瞬間,如同天地間被敲響一口洪鐘大呂,震耳欲聾。
江水遙兀然發勁,劍身那條細長黃色紋路多了一抹亮色,劍身微鳴大地微顫,平靜的百獸溝中兀然捲起一陣颶風,地上黃沙凝聚出十來柄手掌大小的小劍,眨眼間全部刺向衛術。
江水遙心中微微吃驚,想不到離淵在巨蜥腹中竟然得到這樣逆天的造化。
倒是衛術亡魂大冒,側身與江水遙擦肩而過的同時倉皇揮刀斬去那些黃沙化成的小劍。江水遙順勢而動,身處乾涸黃沙,映水劍法威力雖是得到掣肘,但如今已是劍君鏡,一劍撩出,黃沙如瀑,一浪拍在衛術身上,後者如芒在背,密密麻麻的被扎出不少小孔。
他娘的!踢到鐵板了!
衛術吃痛倒退,心中咒罵不停。明明只是一轉劍君,怎麼能瞬間揍得他這個貨真價實的二轉劍君基本沒有還手之力?
人群中閃出一道身影,喝道:「衛師兄,我來助你!」
韓倉跺腳罵道:「他娘的,又來一個二轉劍君!張曉,你金光宗可敢要些臉面?」
被喚作張曉的那名男子一矛擲出,止住江水遙身形。隨即口中輕念咒語,長矛上泛出一道冷光,矛尖位置緩緩裂出一絲蛛網裂縫,幾息時間后,一條土蟒破土而出,徹底橫在江水遙和衛術中間。
「受死!」
張曉身形爆射,拎起長矛的瞬間土蟒高高躍起,衛術趁機提刀貼地疾奔,一上一下,配合堪稱天衣無縫。
江水遙回退半步,蓄勢斜撩離淵,裂出一道三丈寬的鴻溝止住衛術身形后重新握住滿月銀弓,弓滿劍射,離淵劍破空而去,與張曉長矛撞在一起。
鏘!!
靈力碰撞震得百獸溝兩旁石屑簌簌落下,不少修士鏡的狐族痛苦的捂住雙耳,這一聲尖銳碰撞彷彿刺破了他們的鼓膜,直搗後腦。
被鴻溝阻擋了幾息時間的衛術衝破黃沙,迎著江水遙的面門一刀劈下!
千鈞一髮之際,江水遙微微偏頭,血衣驟然閃出一道紅芒,黝黑大刀從肩頭劈進血衣一寸,砍出一道血絲,卻是無法再深入分毫。
體修之強,在這一瞬間體現得淋漓盡致。
江水遙喉間一甜,強行咽下那口鮮血后貼身一步頂肩一撞,衛術剛剛飛出兩尺距離,江水遙變拳為爪猛然扯住他握刀的手腕,再度發勁往回一扯,瞬間提膝撞在衛術胸間,後者悶哼一聲,江水遙極為蠻橫的轉身一扭,腰間發力,打稻子似的牽扯衛術砸在地上,半張臉塞進土裡。
接住長矛正欲衝殺下來的張曉與江水遙眼神微微碰撞,瞬間湧起一抹膽寒。
難道是靈體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