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節
「媽,他還記得我說要吃冰粉。這幾天接觸下來感覺他會記得這件事都好神奇啊!」
「嗯,我們去逛逛,看看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也不要走太久,午休也就一個小時左右,要不顯得我們很不尊重他。」母親考慮的很周到。
「其實感覺和他在一起一點樂趣都沒有。沒有增加便利,總要考慮到他的感受還經常說話讓人厭煩。」
「他也不想和我們在一起。他想表現的大度一些,不過很怕花錢。」
「嗯嗯,看出來了。特別小氣。他這次就是來我們家玩的。說不定還指望我們帶他去附近走走,我不打算出門了,就呆家裡。」
「有沒有他,你都是不想出門的吧!」
「我以為他說他喜歡出去玩,多半在我們家住一兩天就會離開的。」
「算了,我們去商場看看吧。」
沒有老頭在的世界很和諧。母女兩個去他們常光顧的店裡買了一件衣服,沿途感嘆如果家裡沒有多一個陌生人該多好,在家穿衣服也能隨意一點。因為老頭在家,兩人的居家服都規整不少,老頭卻經常不穿褲子。母親特別討厭他那種不修邊幅的樣子。
時間也不能耽誤太久,一個小時左右後回到停車的地方看看老頭在幹嘛。
他把車停在城市中心廣場的樹蔭里,老頭車門沒有關。母親讓陶言去看看,說如果醒了問問他有沒有打算。沒醒母女倆就在廣場裡面走走。探頭進去就被半躺在座椅里的老頭看見了。陶言笑笑說「看看你休息的怎樣,我們就在對面廣場上玩。你小心一些。這裡有時候會有人偷車子上的東西。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沒事兒,沒事兒,我稍微睡了一下精神已經好了。一起泡茶坐一會吧。」老頭笑眯眯的。
「也行啊!館長你開心就好。母親在廣場那裡玩,那我過去找她了。」陶言覺得泡茶什麼的和她沒關係,就想溜開。
「唉,你這孩子咋回事。那一起過去。」
……
l市真的算是很不錯的城市了,屬於二三線城市,有大量的旅遊資源,也能帶動相當的人文文化。街道上的人不算多卻都是很悠然的樣子。而且,它有一個大城市難以看見的現象,很多飯館過了營業時間就不會再接待客人。
可以做到這一點,這裡人的幸福程度必然不低——我們工作就是為了休息的,休息時間就不要讓我工作了。
廣場上的活動也相當豐富。跳舞的舞種現在看見的就有拉丁,交際和民族舞。因為是在下午,還沒怎麼看見廣場舞的大軍。有一些喜好樂器的人聚集著在一起演奏,裡面還有人在唱歌。旁邊的小路上有個老爺子背著個連著水箱的大筆刷在寫大字。遠一些的地方有小孩在練習滑輪。周圍聚集在一起打牌的人更是三五成群。旁邊有圈養的鴿子,飛來飛去的,附近商戶就在販賣著一些雜糧給孩子逗弄鴿子。斑駁的陽光透過樹縫撒在人群里切實的演繹出了何謂歲月靜好。
陶言走過去看見母親坐在大樹下的人群里,旁邊就是一個在練習唱歌的大叔。拿著一個擴音器一直跑調。感覺很有趣對自己母親說「你看那個叔叔現在出來練歌,是不是黃昏戀啊?」
「練歌可以練肺,從中醫角度來說是養生。」母親很愜意的樣子。
「哦,是聽說過。要不媽你也去練練。」
「不行不行,我聲音難聽。」
「他唱的也不好聽,人家還用話筒呢。自己開心就是了。」陶言嘻嘻哈哈的和母親玩鬧。
母親的養生和大多數的人一樣,都停留在自己的嘴裡,要不就需要別人配合。她不去散步就說是因為陶言不願意出門陪他,晚上熬夜就說因為陶言晚上不睡覺,身體不好還可以說是被陶言氣的。反正生活嘛,就這樣折折騰騰的過。
可是這樣真好啊!大家聚集在廣場里各自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吸引著有類似愛好的夥伴,展示著自己努力的過程或者成果。宏觀的和諧裡面藏著多少笨拙與包容。就是坐在這裡都能洗滌人生。
如果可以拉進看廣場上的人肯定都有很多需要面對的苦惱吧!可是有什麼關係,在這裡大家都在努力的成為別人眼裡的風景,想要展示自己的美好。陶言轉頭去看老頭停車的方向對母親說「那個老頭說想在這裡泡茶,剛才還說要過來呢。」
「哦,所以他是打算今天就在這裡喝喝茶嗎。」
「如果這樣也挺好。和他一起行動太累了。」
「他怕花錢吧,開口閉口就是給你買東西,請你吃東西。」
「哈哈哈,其實你不用說出來。我已經看出來了。他喜歡顯擺又不想付出,掌握不好和人交往的尺度。給你說,之前他還說自己不會網購要我幫他買東西。處處都在想佔便宜。我猜冰粉也不用去吃了。」
「這種輕諾寡信的人看著都讓人厭煩。」
「媽,我們兩個都不理他是不是不太好。人家都覺得我們該捧著他的。而且這種說風格不像你啊,你不是應該與人為善的嘛。」
「他本來就不是我的朋友。不過是你帶他來到了家裡,所以有一份責任而已。」
「媽媽,你說這個廣場上的玩的人應該收入是不是都很穩定了?要不肯定也會焦慮吧。享受生活總得有一點條件才行。」
「不清楚,不過焦慮是沒有用的。人生就是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盡量多的給自己留出更多的選擇空間。不過作為一個人怎麼都該有不能逾越的底線。」
陶言不再說話,靜靜看著廣場上的人群感受著此間靜謐。
「你們在這裡坐著幹什麼呢?過來一起喝茶啊!」老頭走路說話總是帶著一點急促的感覺。個子不高,有點微微晃動總是莫名歡快的感覺。讓陶言聯想起了鴨子。
「我的器具都帶齊了的,過去坐吧,這裡人又多又吵。」很唐突的聯想起一句古話:易樂者必多哀,輕施者必好奪。這個行事輕佻又言語無度的人過得應該不怎麼順心吧。
「館長不會覺得這裡很熱鬧嗎?樹下也涼爽。」陶言自己就是個不愛湊熱鬧的性子,可是都出來玩了怎麼會嫌吵了?
「我看那路邊很好,人少,也有樹蔭。咱們可以在那裡支著桌子泡壺茶,我也可以給你聊聊博物館的事情。」老頭指著他車子旁邊說著。
「哦,館長今天有興質給我們說故事了?」母親先搭話了。
「今天不是正好有時間嘛,走吧!一起過去。」
「好難得,我在博物館裡面都沒怎麼聽館長聊過裡面的事了。」陶言起身跟在老頭身後「今天你是心情很好嗎?」
不管怎樣覺得老頭是個草包,陶言卻始終覺得沒有誰可以僅憑運氣就能聚集大量資本,要不怎麼可以從想要瓜分利益的狼群裡面守住自己的份額呢。更多的時候也許就是老頭看不上她。
不過也沒關係,最多就是對方有更能掌握主動權,而自己的選者權並不會減少。反正自己不過是個保潔罷了。進一步很難,可是守住自己的權益還是很容易的。
陶言偷偷的開心,這就是在底層的安逸快樂吧。只要自己能忍受,那麼責任也好,上進心也罷都是無所謂的東西。陶言不在乎別人覺得自己勢力,我連飯都吃不起了你還想要和我談奉獻和感情嗎?底層人可以謀生就是最好的動力了,自己一個保潔,如果他不能對我具備一定的價值我自然也沒什麼必要和你建立什麼良好的關係。
老頭啊,你可得說一點能讓我覺得你有用的東西才好。要不,現在的狀況里我真的很難看得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