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太宗宣武帝實錄87

陳牧：寡人讀史，見商臣多奔於周，何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商王悖逆，沈於酒德，辟遠箕子，爰近姑與息，妲己為政，賞罰無方，不用法式，殺三不辜，民大不服，守法之臣，是以出奔周國，願大王鑒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寡人讀史，觀苻堅，聖主也，何以亡也？先生教我。

蕭凡：臣以為，夫有功不賞，有罪不誅，雖堯、舜不能為治，況他人乎！秦王堅每得反者輒宥之，使其臣狃於為逆，行險徼幸，雖力屈被擒，猶不憂死，亂何自而息哉！《書》曰，威克厥愛，允濟；愛克厥威，允罔功。《詩》雲，毋縱詭隨，以謹罔極；式遏寇虐，無俾作慝，今堅違之，能無亡乎？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今契丹衰弱，寡人慾再伐西域，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西域荒遠，得其民不可使，得其地不可食，漢武征之，得不補失。今勞師萬里之外，以踵漢氏之過舉，臣竊惜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今四方略定，唯東南一隅，未沾王化，寡人慾自將討之，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昔紂為無道，三仁在朝，武王猶為之旋師。今楚雖微弱，未有大惡。周胤、瀋陽皆江表明將，楚王賢能，君臣輯睦，內外同心。以臣觀之，未可圖也。願大王且案兵積穀，以待其釁。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矣。

陳牧：今有人奏言，不當專任尚書，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大王以至公理天下，今任裴玄、盧坦，非為勛舊，以其有才行也。有人妄事毀謗，止欲離間大王君臣爾。昔蜀後主昏弱，齊文宣狂悖，然國稱治者，以任諸葛亮、楊遵彥不猜之故也。大王今任裴玄等，亦復如法。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謹受教。

陳牧：今天時已至，寡人慾伐楚，可乎？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不可，今伐楚有三難：天道不順，一也；楚國無釁，二也；我數戰兵疲，民有畏敵之心，三也。群臣言楚不可伐者，皆直臣也，願大王聽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

陳牧：劉蘭討蝗，經秋冬不能滅，寡人慾罪之，先生以為如何？

蕭凡：臣以為，災降自天，非人力所能除，此由大王之失政所致也，蘭何罪乎？大王當修德改政，上慰天心，下順民意，差可解過。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知過矣。

陳牧：寡人慾伐楚久矣，然大臣皆不欲也，先生何以教我？

蕭凡：臣以為，天地之生萬物，聖王之治天下，皆因其自然而順之，故功無不成。是以黃帝服牛乘馬，因其性也；禹浚九川，障九澤，因其勢也；后稷播殖百穀，因其時也；湯、武帥天下而攻桀、紂，因其心也。皆有因則成，無因則敗。今朝野之人皆言楚不可伐，大王獨決意行之，臣不知大王何所因也。《書》曰，天聰明自我民聰明。天猶因民，而況人乎！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自古窮兵極武，未有不亡者也，願大王鑒之。

陳牧：先生之言是也，寡人受教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