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屁股外債
「拿著酒,拎著肉,我屁顛屁顛的往家走」。常萊一路唱著就進了家門,突然一陣勁風襲來,常萊不及閃躲,被人掐住了脖子,襲擊他的,是個一臉麻子的黑衣人。
「這位英雄,有話好說,要命要錢咱都有,好商量哈。」事發突然,常萊嚇得舉起雙手,手裡的東西也跟著舉了起來,這什麼情況。
「少廢話,拿一百兩銀子,就放了你們一家三、四、阿不五口。」這麻子黑衣人,指了指書棋和她抱著的娃娃,又指了指地上趴著的常汪,最後還指了指牛棚的老牛。
此時常萊才看清,書棋抱著娃娃,正被另一個黑衣人用刀比著脖子,老牛也在牛棚里不安的發出『哞哞』的叫聲,只有常汪,事不關己的趴在地上左看右看,像個湊熱鬧的老婦女。
「不就一百兩么?哪至於讓大哥您如此大動干戈,您鬆開手先」。常萊緩緩轉頭,看向書棋。
「拿錢放人,甭廢話。」見常萊這麼說,麻子黑衣人嘴上雖硬,手上卻鬆了力道。
「這一吊錢,給二位買酒,不算在那一百兩里。」常萊慢慢放下手裡的菜,伸手入懷,拿出了還沒焐熱乎的錢,心裡那個疼啊,嘴上還得討好著。
麻子黑衣人一隻手接過錢掂了掂分量,另一隻手隨即也放下了,沖另外的黑衣人使了個眼色,接著道:「算你小子機靈,那還有一百兩呢?」
「英雄您別急,聽我和您說,我家這條件您也看見了,肯定是搜不出一個子兒了。」常萊說到此處,那麻子黑衣人『嗯?』了一聲作勢又要掐他,常萊忙伸手握住他胳膊繼續道:「您別急,聽我說呀,今天我攬了個大活,這一吊錢只是個定金,事成之後,我有三百兩的銀錢可拿,二位今天若能給我個面子,等錢拿到手,先給您二位一百兩,另外為了報答二位寬限之恩,我另出五十兩的孝敬,您意下如何啊?」常萊陪著笑臉,原本握著麻子黑衣人胳膊的手在他袖子上討好的摸了兩把。
「那,幾日?」麻子黑衣人微一沉吟,顯然是被這五十兩的巨款說動了心思,他也是替人辦事,傭金得個二三兩就不錯了,這一下子就五十兩,擱誰誰不心動。
「十日,一天不多一天不少,從即日起,您算著日子,第十天一大早,我就在您掐我的地方,等著您大駕光臨。」常萊躬身雙手抱拳,又指了指腳下,對著麻子黑衣人道。
「老子就為你破一次例,不過十日不行,五日,最多五日。」麻子黑衣人一伸手,五個手指頭比在常萊眼前。
「五日。。。是緊了點,唉,誰讓我看大哥您是個光明磊落又豪爽的真漢子呢,五日就五日。」常萊表情略一躊躇,馬上也痛快的伸出五個手指,痛快的說。
兩個黑衣人走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常來彷彿看到兩人還抱頭說了幾句什麼,然後哈哈大笑蹦蹦跳跳,就這,就這還出來收賬?誒,不對啊,什麼亂七八糟的就被人拿走了一吊錢,還欠了一百五十兩的債,剛才光顧著保命,現在才回過神來,趕緊拉著書棋進屋。
「我得罪了德哥的三個主顧,他們讓我賠錢一百兩,我沒錢,他們要拉我去,去青樓,就是這樣。」書棋委屈巴巴的看著常萊。
「青樓?就你這樣的去了青樓不是砸人家買賣么?」
「誰說不是呢?琴棋書畫,樣樣不精通,唱曲兒沒調,跳舞不會踩點。」
「德哥也真是,這不是害人家青樓老闆么?」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表面在說著玩笑話,心裡卻都在盤算著,接下來怎麼辦。
「你說你接了個大活,真有這事還是你編的?」書棋忽然想起什麼盯著常萊問。
「你能懷疑我,也算聰明了一回,還三百兩,三兩我也掙不來啊,事到如今,唯有一計。」常萊眯起眼睛,伸出一根手指。
「哪一計?去偷去搶我可不幹,我不能恃強凌弱,欺軟怕硬,打家劫舍,雖然我有功夫,但我的功夫……」。「停停停!你有功夫剛才怎麼不打他倆,我剛想起來。」不等書棋說完,常萊打斷了她。
「我是要打他們來的,可這不是有丫丫嘛,我怕我和他們打起來,不小心傷到丫丫……」。「等等,丫丫又是誰?你給這小娃兒取得名字?」書棋的話再一次被常來打斷。
「嗯是,我想抱著丫丫找機會逃跑的,結果你就回來了,哦對了,你趕緊說哪一計?」書棋解釋完問道。
「空城計!」常萊故作深沉,目光斜視。
「就是逃跑唄,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除非我們再也不回來了,可是我弟弟怎麼辦啊?」書棋為難道。
「把咱們都賣了也賣不了那麼多錢啊,不跑等著我被打死,你被送青樓么?」常萊語氣帶著慍怒。
「你帶著丫丫逃吧,我大不了就……」。書棋說了一半頓住。
「大不了就啥?」常來追問。
「大不了就從頭學起,琴棋書畫嘛,總能學個七七八八。」書棋一臉認真。
「你七七八八個大尾巴狼啊,琴棋他娘的書畫啊,你你你,毫無天資,你當青樓里光唱歌跳舞下棋畫畫啊,你得會勾搭男人!」說道氣急處,常萊一拍桌子,丫丫被嚇得哇一聲就哭了起來。
「勾搭男人……青樓里會教么?比琴棋書畫還難嘛?」書棋不知好歹的繼續追問,抱著丫丫拍著哄著。
「你你你,氣死我了,我……」常萊說到一半,忽然一臉的怒氣消失,轉變成思索狀。
「你怎麼了,氣傻了么?你沒事吧?」書棋伸著手在常來眼前晃了晃。
「別說話,不要打斷我的思路。」常萊不看書棋,保持著原先的姿勢,繼續定定的出神。
書棋不再言語,只不時的看一眼常萊。
不知過了多久,常萊一拍大腿,喊出一句「妥了!」
書棋撿回院子里打包的飯菜,在廚房熱了熱,常萊也撕開了酒封,這頓飯吃的,常萊信心滿滿,一副要干一番大事的神情,書棋悶頭吃飯喂丫丫,也不敢說也不敢問。
飯後,應常來的要求,書棋給他找來了紙筆,紙是弟弟蒙學時寫文章剩下的,筆也是,墨卻沒有了,望著疵了毛的筆,和一堆如同邊角料的紙,常萊哀嘆了一聲。
十文錢從村裡醫館的大夫那裡換了幾張紙和一塊墨,於是出現了下面的一幕。
書棋研磨,常萊用努力捋順了毛的筆,開始在紙上寫字。
歌詞,排練,著裝,詩詞,巴拉巴拉一頓的寫,那紙啊,就沒見過那麼可憐埋汰的紙,字如瘋草,還是分了叉的瘋草,有幾處由於常萊的慷慨激昂還戳破了幾個洞。
「常大哥,你這畫的是什麼,我怎麼看不懂。」書棋左看右看,竟是一個字也認不得。
「現在和你解釋太費腦細胞,等我捋順了再和你細說,今天就到這吧,我睡覺去了。」常萊捲起紙,拿起筆和剩下的墨就要出屋。
「常大哥,今天謝謝你了,那個……要不你。」書棋看了看裡屋的炕,沒有繼續說。
「要不我就睡屋裡吧,哈哈哈是吧,行啊,女孩子不好意思說出來,我懂,我替你說,嘿嘿嘿。」常萊眉開眼笑,作勢往炕那兒走去。
「不是,要不你拿床被子出去吧,天有些涼了。」書棋趕緊擺手。
「用不著。」收回腳步,常萊怨毒的看了一眼書棋,走出屋去。
直到書棋屋裡熄了燈,常萊才按了三下手臂上的羊頭,進了空間。
那些網路上流行的古風歌曲很多,他知道調兒的也不在少數,但歌詞就記不清了,他進來就是要把這些歌詞記在紙上。
此時此刻,那個欲在橋上輕生的青樓女子一定老老實實的躲在被窩裡,而答應給她做法的常萊,確實在給她做法。
常萊本打算騙她一頓吃喝拿了錢就走的,什麼做法,什麼第二天橋上見,全是見鬼的瞎話。
但就在剛才,在他和書棋說到青樓,說到琴棋書畫的時候,忽然一扇腦洞大門向他敞開了。
那輕生女子姿容不差,只是裝扮輕浮誇張,濃妝艷抹,反而掩蓋了她本來的顏色,若能洗盡鉛華,換一身清新裝扮,再教她幾首榜單上的古風歌曲,在這個年代這個地方肯定能達到不錯的效果,至於怎麼開始怎麼實施,在這一晚,常來必須寫好計劃書,一步一步進行起來,畢竟只有五天,五天內,不,四天,四天內他們就得撈到第一桶金,成功與否,只能一試了。
常萊往紙上瘋狂的謄抄歌詞,《半壺紗》旋律唯美,歌詞戳心,這便是主打的第一首歌吧。
墨已入水渡一池青花
攬五分紅霞采竹回家
悠悠風來埋一地桑麻
一身袈裟把相思放下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華
鳳冠的珍珠挽進頭髮
檀香拂過玉鐲弄輕紗
空留一盞芽色的清茶
倘若我心中的山水你眼中都看到
我便一步一蓮花祈禱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歲月催人老
風月花鳥一笑塵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