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個女人是瘋子
謝老三洗耳恭聽。
李大師說道:
「按你的想法,如果那人真強到那種程度的話,他要替天行道,阻止你跟吳瘸子,那他為什麼還要跟男孩母親預警呢?他大可以在你們行事的當天就阻止你們。
如果說,我們可以視普通人為螻蟻的話,那麼那人就可以視我們為螻蟻。要是他要出手阻止,你跟吳瘸子絕不可能活著回來,也就不存在吳瘸子現在才死,而你現在還活著。」
謝老三點頭,「是,那你怎麼看?」
「你們當時是什麼都做了,卻拘不到那小男孩的魂是嗎?」李大師問。
「是,我跟老吳後面又檢查了一遍,最後還是拘不了魂。」
「嗯,那就是了。」
李大師點點頭,說出了他自己的推測。
「你看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那人其實打一開始就盯上你們了。
從你們開始陰極續命的時候,他一直都在盯著你們。
而最後,最後這一道極陰的土魂陰命,你們做完所有步驟,他做一個黃雀,專門捕食你們這一隻螳螂。
你們前面所搜集的這十三道陰魂,全被他給收了去。
至於為什麼男孩母親會在前一天晚上夢到第二天的男孩的死樣。我想,那人既然早就盯上你們了的話,那麼他一定也知道你們的術法布置。
這一點不難,金木水火土五行推測就可以推測的出。而他之所以入男孩母親的夢,就是算準備要讓你們沒有時間收拾現場,將這是曝光出來。
一是給你們一種壓迫感,二是……示威。
這是一個同道,而不是什麼替天行道的人!」
謝老三稍一思索,隨後爆了一句粗口:「草,這也就是說,他為什麼沒有阻止我跟老吳殺了那男孩,因為他也是跟我們一樣的貨色,而不是那些正道腐儒。」
李大師點點頭。
「可是……他這樣做是為了什麼呢?難道他是劉老爺子請的另外一個幫他續命的人?」
謝老三當先想到的就是這,對於那些有錢人,從來不會把寶壓在一處,他們一直追求的是萬全,這樣的做法,在他們那裡叫做風險對沖。
「不像。」
李大師搖頭,因為那人截了謝老三跟吳瘸子,是收魂成功了的,而劉老爺子最後是死了的。
「那他搞這一出是為了什麼?難道那麼巧,還有另外一個一模一樣命格的人,也正巧是這同一個時間需要續命的?」
謝老三看來頭都要炸了。
李大師沉吟,這一切都是基於事實做出的合理推測,至於真相如何,誰也不知道。
「不知道,總之這事情很怪。你小心點吧,老謝。」
李大師叫了謝老三一聲「老謝」,這很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也像是一種同病相憐。
謝老三明白,對李大師說:「來你這聊聊舒服多了,老李,各自保重吧。」
說完,謝老三就站起身告辭,李大師招呼陳修:「陳修,送送謝師傅。」
陳修將謝老三送出了庭院,看著謝老三離去的背影,腦中回想著剛剛謝老三問他的一句話:
「小兄弟,你覺得這個世上有報應嗎?」
夜色很沉,月亮被烏雲遮得很嚴,那一瞬間,陳修仰望著蒼穹,不自覺地冒出了一個很荒誕的想法:
這世界,真有造物主存在嗎?那個掌管天道,給萬物制定規矩的存在。
回屋時,李大師上樓了,陳修不敢打擾,也自去休息。
自謝老三來訪之後,陳修很明顯的感覺到李大師變得更陰沉了起來,他也逐漸的閉門謝客,整日里將自己關在書房,像是在研究些什麼。
有幾次陳修給李大師送茶,瞟了幾眼,看到桌上的書很雜,經史典籍,巫蠱玄術方面的都有。
好幾次,他看到李大師翻開的,都是關於同一段歷史,先秦時期,應侯范睢入秦國,到武安君白起死於杜郵的那一段。
李大師是一個實用主義至上者,他不會做一些沒有實際用處的事,但其中原因,陳修又不能猜度。
最近修羅市最大的新聞就是劉氏集團家主劉老爺子去世的新聞,這是本地第一大財閥,觸角涉及各個行業。有人說,劉老爺子進商場花了一塊錢,出門時,這錢又會流進他的口袋,這是說他的產業涉及方方面面的一個比喻。
劉老爺子早十年就退居二線了,接班的是他的長子劉定坤,今年五十多歲,常年帶著一副黑框眼鏡。
其人手段雷歷,殺伐決斷很是了得,在他的帶領下,劉氏集團這幾年蒸蒸日上。
但私底下,聽說手段更為凌厲。
劉氏集團,在陳修他們這個圈子裡,一直都是吳瘸子跟謝老三的業務,李大師跟他們沒有業務往來。
剛跟李大師的那會,陳修問過李大師,為什麼不去抱劉氏這一隻大腿,但李大師只說,「有三家都去了,我就不去了。」
後來聽說,早年間李大師跟劉氏集團有過什麼過節。
大概是在謝老三來訪的十天左右,有一個女人來到了李大師的別墅,那是一個看上去跟陳修年紀相仿的女人,二十五六歲的模樣,很是漂亮。
當天李大師出門去了,陳修一人在家。
女人來得很有排場,三輛車,兩輛賓利一頭一尾,中間夾著著輛勞斯萊斯。
女人穿一套白色的西服,很乾練,其餘的七八個人,看樣子是女人的助理跟保鏢。
跟著李大師這幾年,對於富人豪車啥的,陳修見得多了,但是這個女人,陳修卻有些好奇。
不是因為女人漂亮,而是她來的方式很張揚。
陳修他們這個行當,說白了其實是有違世界主流價值觀的,用官方語氣說,就是封建迷信。
所以,這就像是潛規則,存在,而且有用,但是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拿出來公然的說,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以前上門來的富人,無一不都是越低調越好,畢竟,他們要顧及自身的形象,要是被媒體宣揚出去,說某富人跟某大師攪和在一起,這多少是有些不好的。
來的女人像是刻意為之,她一點也不避諱,見到陳修,就開門見山的問:「我來找李大師。」
陳修不認識眼前這個女人,但他之前接觸過這類富人,這是他們的正常業務範疇。所以他也常規的回答:「李大師出門去了,我是他唯一的徒弟,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說著,將女人請進了屋。
女人進屋落座以後,說道:「我是來請李大師幫忙的。」
陳修也一樣客套:「來的人都是請李大師幫忙的。」
沒有一絲的卑亢,這是這些年曆練出來的。
女人點點頭:「我是來請李大師幫忙對付劉定坤的。」
陳修聽了,心裡不禁一驚。
劉定坤,就是最近剛剛去世的劉老爺子的長子,劉氏集團的現任董事長,也是劉氏集團現在的家長,本市第一大財閥的掌舵人。
這一個行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在當地混飯吃,不拆同行的台。
劉氏集團是謝老三跟吳瘸子的業務,而且跟修羅王也走的很近,可以說他是同行最大的飯票。
李大師雖跟劉氏集團沒有關係,但是不拆同行台,不接對付同行客戶的規矩,是不能破的。
否則,今天你動他的客戶,明天對方就動你的客戶,這樣一來,除了把整個行業的口碑整體搞壞以外,沒有半點好處。
所以,早幾千年,同行之間的這種默契就達成了,若有違背者,同行共誅之。
陳修懂這個規矩,有合作過的客戶基本也懂這個規矩,正是這樣,所以這個行業才能夠一直流傳下來,大家也都過得很好。
現在這個女人張口就要請李大師幫忙對付劉定坤,那麼她要麼是個暴發富,剛剛發財,還沒來得及接觸到一個層級,要麼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