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舞

「怎麼會……」

辛西婭的臉「刷」一下白了，身形搖搖欲墜，扶住沙發一角才勉強穩住身子。

「霍爾，你一定是在騙我對不對？你不會忘了我的，你怎麼能忘了我。」

少女的雙眼泛起了紅色，咬著唇，與霍爾對視。

事實就是如此，沒什麼好扭扭捏捏的。

「正因為知道我們的關係，我才不想騙你。

我現在的情況很糟糕，除了記憶這方面的問題，我還失去了元素的賜福，辛西婭小姐，你應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吧？我無法在繼續走魔法師的路了。」

哦，這個臭小子！怎麼能這樣直白的說出來，你爺爺沒回來前是要保密的呀！

死老頭子也不知道一天天在忙些什麼！家也不回。

黛茜老夫人端起茶几上的紅茶喝了一口，藉此來掩飾她此刻的小失態。

「為什麼要和我說這個？你是不是在試探我？霍爾，你真是混蛋！」辛西婭跌坐回沙發，強忍著沒讓自己哭出來。

「我只是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

從老安德魯那裡知曉，他和他的這位青梅竹馬並未到需要對彼此負責的地步。

與其繼續牽扯下去，不如早做了斷。

想來辛西婭的家人知道自己現在等於廢了后；

什麼聯姻想法，沒有的事。

大家族最看重的是利益，辛西婭的條件就算是嫁給王子都是有機會的，為什麼要選擇一個前途渺茫的昔日天才？

難不成，圖他霍爾長得帥？

在當下的帝國里，四大開國公爵家族論實力和地位，在末尾要不是有個如今只能靠王室發放俸祿勉強維持體面的諾貝爾家族墊底，洛蒂奧茲家族就成墊底的那個了。

辛西婭深吸一口氣，初具規模的胸口位置起伏收縮，她用手背擦了擦眼，模樣看起來直讓人心生憐惜。

原來，有的女孩子不哭比哭起來，更讓人覺得於心不忍。

霍爾說的都是實話，他並未覺得有哪裡不對，但見到這一幕，心裡負罪感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他稍稍別過頭去，對安靜站在一起的兩個妹妹笑了笑。

妹妹妮萌似乎有些生氣，噘著嘴將腦袋轉到了一邊，不搭理他。

妹妹妮可大眼睛眨動，朝他做了個鬼臉。

兩個小傢伙明顯是在為她們的辛西婭姐姐打抱不平。

「抱歉，我想我需要冷靜一下。」辛西婭起身對黛茜老夫人行了一禮，「老夫人，我先告辭了，改日在來拜訪。」

黛茜老夫人站起身走到她的旁邊，伸出手拉起辛西婭的右手輕拍了下，表示親昵，「好孩子，洛蒂奧茲莊園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安德魯，你去送一下辛西婭小姐。」她接著對站在門口的老管家吩咐了一句。

等人走後，黛茜老夫人拄著拐杖站在霍爾的前面，嘆了口氣，一臉狐疑地問道：

「你別騙奶奶，說實話，你是當真忘記了辛西婭？」

「奶奶，我沒必要撒謊，忘了就是忘了。」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了。」黛茜老夫人搖搖頭，也不知道她是在為孫子忘記了人家姑娘而搖頭，還是其他，或許都有吧。

老人收回望向外面的目光，那裡已經沒了少女的身影，她轉身重新坐回沙發上。

「奶奶，您很喜歡她？」霍爾問道。

「我喜不喜歡沒有用，關鍵是你喜不喜歡。

我看得出來辛西婭看你的眼神和別人不一樣。

她第一次來我們家做客的時候，就纏著你教她冰系魔法，你那時候拒絕的可乾脆了，人小姑娘依舊不氣壘，一次不行就兩次……直到你同意教她為止。」

「額，我覺得吧，肯定是因為我當時被煩的不行才同意的。」

黛茜老夫人「呵」了一聲，斜著眼看著霍爾，沒好氣道：

「辛西婭剛才說你混蛋，看來一點也沒說錯。

想當初還是阿斯特家的老夫人說你和她孫女很般配，我當時順嘴說了一句『是這樣的』，現在的話估計人家可看不上你了。

這樣也好，奶奶現在也不奢求什麼了，只希望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就好。」

「會的，奶奶。」

黛茜老夫人還想說點什麼，只聽大廳一側傳來「叮！」的一聲。

電梯門打開，穆恩從裡面走了出來，嘴裡嘀咕道：「早飯吃什麼？餓死了。」

「也不看看幾點了？你媳婦早早就出門上班去了，你好意思睡到現在？」黛茜老夫人很生氣，手裡拐杖往地上重重地一戳。

穆恩縮了縮脖子，乾笑道：「哎呀，突然就不餓了，我想起我房間里的燈忘記關了，我得回去一趟。」

說完他就溜了，還給兩個想跟上來的女兒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們不要跟著。

要不是家裡現在需要個男人，我是真想去公司上班，最近又有新的想法了，在家畫畫圖紙打發時間吧。

嗯，晚點在陪寶貝女兒們玩玩小遊戲……兒子大了，完全不需要我操心，那麼大的打擊都沒將他擊潰，我兒子是真的堅強！

穆恩在心裡感慨，順便把今天的時間做了個詳細安排。

看妹妹們失落又委屈的小模樣，霍爾用手撥動輪椅到她們兩個的面前，坐在輪椅上的霍爾剛好能與她們平視。

「先前你們是在玩猜卡牌的小遊戲嗎？哥哥也想玩。」

「玩可以，輸了可要接受懲罰！」

「沒問題，規矩你們來定。」

……

返回家裡的辛西婭，徑直回到自己的房間，將卧室的門反鎖。

她低垂著腦袋，頭髮遮住了她大半張臉，不知道過去多久，她的嘴角微微揚起，隨著肩膀地聳動，嘴角揚起的弧度越來越高。

「噗呲。」

她終是笑出了聲音，

「他說他忘了我，那個傢伙竟然敢忘記我！真是讓人生氣呀。

當我見到他坐在輪椅上的模樣，真的是差點沒忍住笑起來，那個被無數人看好的傢伙也會有那麼狼狽的一面。

他說他失去了元素的賜福，應該是真的，以我對他的了解，高傲如他是不屑於說謊的。

真好啊，霍爾你不再是那個讓人仰望的天才魔法師了。」

辛西婭臉上儘是燦爛的笑容，她彎腰提上裙擺，腳步輕快，身體轉動，在房間里跳起了優美的舞蹈。

抬起一隻纖纖玉手，手指在空氣中劃過，一片片雪花凝聚，飛舞著圍繞在她的身邊，畫面很美。

跳著跳著，兩行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滑落，辛西婭抬手擦掉，眼淚凍結成冰顆粒，順著她的指尖掉落而下，落在地板上再化成點點水跡消失。

喜歡，有的吧？

可是，他說過他不會喜歡我！

三年前，霍爾你要是直接死掉該多好……

為什麼還要醒來，醒來為什麼變成了一個無法再使用魔法的廢物。

我在你身上浪費了那麼多時間，到底是為了什麼？為了什麼啊！

失去光芒籠罩的你，不值得我再繼續惦念了，多看一眼都讓我覺得厭惡。

我其實更希望你永遠不要醒來，至少那樣你在我心中是完美的。

「咚咚咚」

門外響起敲門聲，有女僕在外面通稟：「小姐，公爵夫人請你過去。」

辛西婭整理了下衣裙和頭髮，臉上得體的笑容浮現，她語氣溫和：

「我知道了，馬上出來。」

霍爾陪著兩個妹妹玩了一上午，臉上被畫滿了奇奇怪怪的圖案，當然，兩個小傢伙臉上也都爬滿了小烏龜。

雙方不分勝負，約好了改日在戰。

算是借這個機會增進了些兄妹之間的感情。

回到房間，艾拉用毛巾仔細幫他把臉擦乾淨后，拿著髒兮兮的毛巾出去了。

重新躺下，霍爾望著天花板發獃。

「該考慮下以後了，這個世界的精彩我還未曾真正的體會呢。」

「精彩？你想體會什麼樣的精彩？」

一個聲音突兀出現在他的房間里，嚇得霍爾差點沒當場表演一個「鯉魚打挺」的高難度動作。

床邊有道身影憑空出現，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老人，他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俯視著霍爾。

「爺…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