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慟哭的不死者
遠方葬龍海的中心島嶼之上，面具人雙臂不斷地揮舞拍和著，從他那誇張的姿勢來看，他似乎是在鼓掌，配著他戴著的那幅哭泣的金面具，有股說不出的詭異。
「何等尊容！何等尊容！為何我不是那龐爾西！若是能被那般野蠻的藝術撕碎！簡直就是聖恆一親手降下的賜福啊！」面具人拉長的扭曲聲線讓人分不清其的性別，但是有一點能肯定的是，任何聽到那個聲音的人都會明白這個面具人是個十足的變態。
「巴斯特·薩羅羅。」面具人額頭上的金色眼球發出了陣魔性的嗓音。
「哦！讚美聖恆一！奧伯利修大人！您看到了那頭獅子狂野的演出了嗎！簡直是，傑傑傑傑傑傑作中的傑作！那野獸派的作風，實在令我心眩神迷，真是好羨慕那龐爾西，啊！啊！啊！我也好想像她一樣發出那種被撕裂的悲鳴聲啊！」巴斯特的聲音歇斯底里了起來，他是發自內心地在嫉妒著那隻被悍打得瀕死的野獸。
「讚美聖恆一，薩羅羅氏，沒想到這種單調的前奏既然就讓你如此興奮了嗎，既然如此，不如就立刻讓演出進入高潮階段吧。」眼珠的聲音極為平靜，似乎這他早就對這個面具人的行為習以為常。
「當然！當然！奏響那步入高潮樂章的殊榮，就由我來承擔吧！讚美聖恆一！」面具人手舞足蹈著，捏碎了手中的白色骨釘。
白隼號和龐爾西幾乎是同時砸在了海面之上，悍從空中接過了隨船一同飛起的二人，穩穩地降落在了船上。
「我們...成功了嗎...」被放下的老傑克不可置信地望著周圍，雨勢正在不斷縮小，雷鳴聲也已經消退，剛剛發生的一切不過僅僅過去了數分鐘，然而眼前的一切都似乎預示著他們已經擊敗了龐爾西。
「不…沒那麼簡單…」悍和艾芙琳不約而同地望著頭頂那片仍未消散的烏雲，他們感受到其中聚集的以太相比之前反而更加濃郁了起來。
真正的戰鬥，現在才剛剛開始。
海底深處，瀕死的龐爾西重重地沉入海底，那血肉分離的悲慘姿態彷彿已經宣告了這頭怪物的末路。
然而就在遠方的面具人捏碎手中骨釘的那一刻，龐爾西脊椎那嵌入已有千年的巨大骨釘也隨之碎裂瓦解，骨釘的殘片同那束縛著她的鐵鏈，一同被吸入了海溝無盡黑暗的深處。
怪物那僅剩的黃金豎瞳爆發出了無比刺眼的金色光芒，那光芒穿透了深海的黑暗，直刺入天空的烏雲之中。
船上的三人望著那穿過深海沒入雲層的光芒，都不由得生出了一身冷汗。
那金光逐漸消散，海底升起了巨大的陰影，巨大的身軀再次鑽出了海面，此刻她的臉部只剩左半邊的四分之一，露出白骨的傷口仍在朝著海面不斷流淌著深紅的黑色血液，那駭人的臉上的遍布密集的眼球此刻正緊閉著，她用著那僅剩的黃金豎瞳，靜靜地注視著艾芙琳一行人。
悍左手拔出甲板上風來槊，用以太震散了上面的血跡，開始在槍尖凝聚著風暴。他看著那隻閃爍著微光的黃金豎瞳，他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要來了嗎，屬於這隻怪物的【業之力】。
此時龐爾西那隻黃金獨眼光芒暴漲，悍感受到了眼前的巨獸開始不斷吸收陰雲中凝聚著的無比巨量的以太；而此刻龐爾西那支離破碎的頭部，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骨肉的縫隙中瘋狂生長，骨骼、纖維、肌肉、鱗片，短短數秒的時間后，
眼前的怪物那右邊空洞的眼眶裡便長出了一顆金色的豎瞳，那雙眼周圍布滿的密集金的眼球，也隨之一起睜開。
尖銳的悲鳴聲再次響徹了整片海域。
「霸嵐鋒！」
面對重獲新生的龐爾西，悍毫不留情地獻上了他的禮物，銳利的螺旋風暴這次將毫不躲閃的怪物的整個頭顱全部剿碎，黑血如噴泉般湧出的巨大無首殘屍矗立著海面之上，看得三人毛骨悚然。
而接下來的一幕，讓三人明白，他們接下來他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艾芙琳！！！傑克！！！馬上加速！！！」悍怒吼道，青色的魔法紋再起，帆船立刻如同離弦的飛箭在海面上開始賓士著，不過與先前直衝向龐爾西截然相反；現在的他們，是要逃離這個怪物。
龐爾西的無首殘屍如同一尊恐怖的蠟像佇立在海面之上，然後隨著一陣恐怖的尖嘯響起，一段段白骨不斷地從脊椎的切口處攀爬而出，與之一起生長的還有從骨髓中如同孢子般綻開的猩紅血肉，幾乎只是轉眼之間，那盤踞在黃金豎瞳旁的無數目光再次降臨到了遠去逃亡的船隻之上。
悍緊咬著牙關，看著那存活了上千年的孽畜，看來那近乎無窮的再生能力，便是她的【業之力】。
而就在千年之前她還是人類之時，正是這份不死的力量帶給了她了那個臭名昭著的稱號。
慟哭的不死者。
龐爾西的身軀悄無聲息地沒入了水面，隨後，海面上幾乎快要停息的雨勢頃刻間化作了鋪天蓋地的暴雨，無數道海浪交錯匯聚，隨著天空中的烏雲再次響起了雷鳴聲，一陣彷彿要觸及天空的恐怖海嘯夾雜著海面的鮮血從海底升起，踏著巨浪的龐爾西，發出能穿透整片南海的悲鳴，她要將那逃逸船隻上可恨的蟲子們，碾為齏粉。
悍矗立在船尾，他拼盡全力地將自己的以太輸入風來槊以驅散那黑血殘存的詛咒，他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盡一切可能拖延那隻怪物的腳步，讓船隻駛出葬龍海的海域。
沒有人會去對抗殺不死的怪物。
然而接下來老傑克多年的航海經驗讓他說出了一個眾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我們…剛剛應該已經駛出葬龍海的海域了…」
三人望著身後能如同山峰般鋪面而來猩紅海嘯，絕望的情緒湧上了他們的心頭。
龐爾西的束縛，已經被解開了。
艾芙琳絕望地望著身後向三人不斷迫近的巨大海嘯。
要在這結束了嗎….
就在此時，過去那些痛苦的回憶如同走馬燈般不斷地閃回，她的耳旁，再次響起了漢斯爺爺的聲音。
「艾芙琳…一定要...活下去…」
她的旅程怎麼能在終點前結束。
少女碧藍的瞳孔中不再是恐懼與絕望，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憤怒和不甘。
她絕對，絕對絕對！絕對不能在這種地上倒下！
她從虛無空間中抽出了一個黑色的狹長木匣。
就在那木匣出現的一瞬間，哪怕是老傑克這種普通人也能感受得到。
那裡面裝著的東西，甚至比龐爾西還要可怕。
葬龍島中心的島嶼上，面具人在看到那木匣出現的一瞬間，也立刻停止了他誇張的肢體動作，面具下那扭曲的聲線此刻也變得稍微正常了起來：
「終於出現了呢，奧伯利修大人。」
「啊，是啊，薩羅羅氏。」黃金眼珠發出的魔性聲音此刻也升起了難以掩飾的狂熱。
「那木匣中裝著的，毫無疑問，便是薔薇教會封印千年的雙子聖器之一，【仇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