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赤色階梯
頭頂的那顆赤紅巨樹孤立在那高大的突出山岩之上,周圍沒有任何能通往上面的道路。
艾芙琳提著長刀,走入了那片深紅的樹林。
她能感受到,手中的仇王刃在她掌心不斷傳來的震動,她強撐著虛弱的身體,朝著那個震動最為強烈的方向走去。
她在樹林中緩步前行,周身那些詭異的樹木從樹榦到枝葉通體上下是清一色的深紅,在陽光的照射下如同一塊塊分岔的樹形血垢一般。那些纏繞在地面上的樹根就彷彿是這片島嶼凸起的粗壯脈絡,越往裡走地表的顏色也變得跟周圍的樹木一樣染上了鮮紅,就好似那些樹根在從島嶼的地脈之中抽取血液一般。
身處樹林中的艾芙琳感覺得到周身有一種說不出的壓抑感,她感覺體內的某種天生的本能好像被剝奪,渾身的毛孔都閉塞著,周身感覺不到一絲空氣在流動,這片島上,似乎沒有任何以太流動的痕迹。
她隨著刀身的感應不斷地前進,腳步所到之處,周圍那些紅樹根也隨之紛紛退散,隨著指引,最終來到一面巨大的由無數赤紅樹根交錯編織的巨大樹根牆前。
她輕輕地將手放在了那面牆上,那牆壁傳來的觸感如同金屬一般堅硬冰冷,艾芙琳沒有感受到裡面傳來哪怕是一絲的以太。
這些樹根,都是死物。
她有些驚恐地將手抽開,她看著那隻觸碰過樹牆的手,在觸碰到它的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體內以太像是脫拖拽著一般地被其抽離了出去。
下一刻眼前的樹牆身上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如同金屬般熔化成了一灘無色的液體滲入了地表內。
轟隆————
無數地紅色樹根從山岩中爬出,交錯,編織出了一道巨大赤紅的階梯延伸到了艾芙琳的腳下,階梯的終點直通紅色巨樹的腳下。
「這就是所謂的聖器封印之所的歡迎儀式嗎...真是有夠隆重的呢。」
提刀的少女朝著了旅途的終點走去。
船艙內的悍望著從頭頂射下的陽光,回想起二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
少女跪在埋葬著自她出生將她撫養大長大的爺爺墳堆前,嘴巴微張著,神情獃滯,兩頰的淚痕已經乾涸,空洞無神的雙眼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
「抱歉,是在下來晚了。」
獅子沉默地看著眼前長跪不起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少女,於心不忍地說出了那句違心的話語。
「卡文·賽西洛貝忒的女兒,如果你想要替你的親人復仇的話,就跟著我來吧。」
直到聽到了父親的名字,少女的身體終於如觸了電一般顫抖了下。
「父親...你知道我父親嗎...」少女轉過頭來,凝視著獅子那對無人敢直視的黃金瞳孔。
「他還活著。」
少女緩緩地站了起來,她緊咬著牙齒止不住地打顫,死死地攥緊著雙拳,任由指甲活生生地嵌入了掌心的肉中。
「那他人呢...」
「他在哪裡...」
「他為什麼不來救我們...」
少女空洞眼底燃起的黑色火焰,令獅子這種怪物看到都猶為心悸。
獅子頓時一陣語塞,沉默一會後說道:「他有著不得不去做的事...」
「又是不得不去做的事...」少女的聲音哽咽,她出身的鎮子被燒毀的夜晚,她的父親就是丟下這麼一句話就從此了無音訊。
她走到了半跪著的獅子身前,抓住他的衣領對著他大聲怒吼道:「難道在他眼裡我和漢斯爺爺的性命根本無關緊要嗎???!!!」
獅子沒有說話,
他溫柔地用那毛茸茸的手指擦掉了少女眼角的淚水,輕輕地將她抱住。
溫柔的懷抱終於讓少女所有的委屈和痛苦在這一刻爆發,她趴在獅子的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
「一切...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去參加祭典的話...一切都不會發生...我是害死了漢斯爺爺...」
獅子溫柔地拍打著懷中少女,傾聽著少女的哭訴。
「不,不是你的錯。」獅子扶起少女的肩膀,表情凝重地看著她眼瞳深處的黑色火焰說道。
他望著那在漢斯墳堆旁的那個黑色木匣。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那把【仇王刃】而起。
獅子憤恨地咬緊了牙關。
獅子騙了她,騙她說只要跟著他來到這座島上解開那聖器的封印就能替她復仇,其實他那時候根本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那兩個騎士殺了她的爺爺,他只是在內心默默向她發誓絕對會替她復仇。
獅子也沒告訴她,如果解開封印,她就會死。
她是被【仇王刃】選定的【祭品】,他必須帶著【祭品】去解開另一把聖器的封印。
少女擦乾眼淚後跟著獅子跨越了半個大陸,獅子教了她些防身的法術,少女似乎沒意識到她相當有天分,如果好好鑽研未來肯定能會是個出色的法師,雖然他已經把少女送到了這座要獻祭她生命的島嶼。
獅子的腦海中不斷閃回著關於她的記憶,記憶中的她似乎跟普通的少女沒什麼兩樣,會在街上偷瞄好看的衣服,會在吃到好吃的甜食時兩眼放光,會蹲在街頭悄悄地接近那些怕生的小貓。
他並不是沒有注意這些,只是沒有放在心上,也不敢放在心上。
啊...我可真是蠢貨呢,那種靠犧牲他人來解開封印的東西,算得上什麼聖器啊。
他用他僅剩的右手強撐著站起了身子,從甲板的缺口爬了出去,此時遠方傳來巨響,那道由無數樹根交織出的通天赤色階梯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可別走太快了啊,傻丫頭...」
艾芙琳站在階梯的終點,俯瞰著遠方的海洋,要是放在平時,此刻她一定會興奮地叫吶喊出聲吧。
她轉過身去,走到了眼前巨樹生長的巨岩之上。
舉起手中的仇王刃,刀身傳來的鼓動幾乎如同心跳般真實。
她眼前赤紅巨樹的根部,是一座廢棄的教堂遺址,遺址的中心破損的圓形地板之上半跪著一個雕像,雕像的手中,是一柄通體雪白,散發著冰冷寒光的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