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卡姿藍/小童？

安靜，無比的安靜

安靜得心跳都能聽的見

伴隨著一陣黏糊的觸感拂過，迷糊中的林刻剛想說點什麼，卻發現自己的嘴巴被死死捂住，發不出一絲聲響。

在恍然如夢中，意識里飄來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它還在附近，不要說話」。

是救援的人嗎？我得救了？只是為什麼這聲音這麼稚嫩，不管了，有人在就好，林刻心想。

掙扎著睜開眼睛，林刻剛想看看那熟悉的人，依舊是那模糊的藍光搖曳。

卡姿藍，正緊緊叮囑前方，彷彿如臨大敵一般

是死前幻覺嗎？林刻再次想到，正打算移動一下大腿

「不要亂動，我的粘液可以加速傷口癒合，但你亂動的的話傷口還是會裂開的」又是一道聲音在意識深處傳來。

此刻，林刻在發覺不對勁，不是幻覺！這聲音似乎不是從外界傳來的，而是直接出現在大腦里。

林刻不淡定了，開始忽視起卡茲藍的纏繞自己的處境

未知恐懼再次襲來，林刻剛想發出：「你是誰」的聲音，卻發現嘴巴上的觸手更緊了點。

內心的聲音再次傳來：「如果，按照大哥哥的認知世界的描述的話，我，好像應該是卡姿藍呢」

林刻猛地一驚，看向卡姿藍，不知何時開始，那副看向前方的藍色瞳孔正對著林刻，露出詭異氛圍。

林刻驚恐情緒，再次上來了

「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大哥哥的，大哥哥的傷現在很嚴重，我必須靠著觸手的纏繞，才能給你止血，我的粘液也擁有一部分加速癒合的能力，捂住大哥哥的嘴是因為外面有著很恐怖很恐怖的東西，被他發現的話，小童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大哥哥也會因此陷入危險，小童也是不得已為之，如果大哥哥能夠不說話的話，小童會放開嘴巴上的觸手，但身體上的觸手得再等等，小童能力有限，沒辦法一下子修復這些創傷」稚嫩的童聲彷彿帶著一絲歉意。

林刻狐疑著看著眼前的卡姿藍

「大哥哥，不用懷疑小童，在以前，小童其實也是人類，只是因為一些事情，醒來時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話說大哥哥，小童以前還經常見到你呢，在地鐵上，還記得不？」

你以前是人類，還見過我！林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要素。

「對的，大哥哥，你以前在地鐵上，經常帶著橙色的耳機聽歌的，想起來了嗎？你還給我和媽媽讓過座位呢？」

林刻細細思索，地鐵，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當初做兼職的確需要來來回回座一條地鐵線，也的確是經常帶著橙色耳機聽jay的音樂，但讓座這事，林刻是真的記不清了，他雖然不是什麼善良的聖人，但讓座，這種力所能及的事，林刻的確會經常做，但他不會刻意去記這些人的臉，一是因為兼職回來太累，二是沒有必要，更何況那條地鐵線本就不遠，也只有兩三站的距離。

我的確常常搭地鐵，也經常讓座，但這只是普通大眾的縮影，但如果連耳機顏色都清楚的話，那它說的，就有幾份可信度，只是我並不確定，如果它能從我的心裡聽到想法的話，那我該這麼證明它不會竊取我的記憶。

「小童沒有這種本事哦，得到大哥哥你的想法還得依靠接觸才行，交流也是。」童聲再次想起，

「很抱歉，小童，這超出我的理解範圍，我一下子無法接受，但我的命依舊在你手裡，所以我只能去相信你對我的善意，

我的想法和情緒，無法在你面前隱藏，而這個世界太過詭異，我也是在紅眼和黑霧下拚命逃竄才得生存下來的，因此，如果你願意相信我這份懷疑的話，就可以把觸手放開了，我不會大喊大叫的。」

「當然可以」隨著觸手的鬆開，林刻此時大口喘著粗氣

「小童的確有著自己的目的，如果大哥哥不相信小童的話，那麼小童的目的就無法實現，因此小童可以帶大哥哥去看一些東西，看完這些東西，大哥哥會徹徹底底的相信小童，小童，希望大哥哥能好好的看完，」隨著童聲的遠去，又是一陣藍光。

林刻伴隨著眩暈感，來到一個灰藍色的世界。

那是一家麵館，麵館的門口長著幾株南方特有的，被花壇圍起來的秋楓樹，在太陽的照耀下，樹影打在歪歪扭扭的青石地板上，清風拂過，傳來一陣莎莎聲，影子搖曳。

樹下的約莫六七歲小男孩正挖著花壇里的泥土。

視角拉近，花壇泥坑裡有著一個鐵盒，盒子里躺著一本日記，一些零散的小玩意，以及一副灰色的綉著小熊的U型枕。

只見男孩拿起日記，小心翼翼的將它捂在衣服里，然後將盒子蓋上，將泥土重新蓋到盒子上。

店鋪里傳來一聲：小童，吃飯了

男孩驚慌的回應了一下：知道了，馬上過來，手上的動作加快了幾分，蓋好后，見四下無人，又踩了幾腳。

然後便向店鋪跑去，店鋪里，坐滿了人，有工人，司機，穿著黃色外套的配送員，還有脫下外套的打工人，看的出老闆娘做生意很實在，面碗里的碼子比一般麵館要厚實的多，面的分量也不少，門口的咕嚕咕嚕的高湯也是熬了幾個小時的，還有幾個人櫃檯等著點單，櫃檯后，一位盤著頭髮帶著廚師帽的幹練婦女正熟稔的寫著菜單，看著男孩進來，裝做生氣樣子說：「你這孩子去哪裡玩去了，手裡一手泥，作業寫完了嗎？」

男孩用手緊緊捂住胸口，驕傲的抬起頭：「早寫完了。」然後飛快的向後面跑去。

傳來一陣噠噠聲，只聽身後又傳來：「飯在鍋里，記得洗手」

「知道啦」

......

傍晚，男孩借著昏黃的燈光，小心翼翼的拿出日記，夾在裡面是零零碎碎的小額紙幣，他一張一張的抽出，仔細的數著，像是一個小財迷般，數完，便興奮的將錢又放進日記夾層，又翻開新的一頁，正思索著要寫些什麼。

門外傳來一個男人和女人的聲音，然後，男孩就像貓一般輕手輕腳的朝門口走去，打開一條淺淺的縫隙。

林刻也學著男孩，眯著眼向縫隙看去：依舊是昏暗的燈光，一個男人正側身坐在沙發上端著碗扒著飯，能夠婦女正拿著活絡油，塗在一隻手上，然後放下活絡油，用手捲起男人的背心，在男人的背部撫摸按壓著，女人帶著一些不滿的語氣說：「怎麼又這麼晚回來。」

男人頓了下，放下手裡的碗筷，隨意用手擦了擦嘴，接著端起一個坑坑窪窪不成樣子的水杯喝了一口，說：「這不是借著晚高峰多拉了幾趟嘛。」說完便拿出煙盒，點了根煙，深吸一口，吐出煙圈，然後就像是放鬆了身體一樣。

「一根」

「好噠，老婆」

緊接著，男人像是想到了什麼，正起身朝著女人來，問：「小童睡了嗎？」

「我剛把他哄睡。」

「那就好，這麼些年，真是苦了你們娘倆了」又是一陣煙圈划向天花板。

「我沒什麼出息，兜兜轉轉這麼多年，也沒有賺到什麼錢，我在外奔波，家裡全靠你操勞，又帶孩子又開麵館的，真的辛苦你了」

聽完，女人眼角開始微微泛紅，抹了下眼睛：「倒也沒那麼幸苦，一家人團團圓圓，平平安安的就好」

「是我沒本事啊，」男人靠在沙發上，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麼

問了一下正在收拾碗筷的女人：「咱們的首付還差多少？」

女人仔細想了會說：「兩三萬吧」

「那明年，就能搬出這裡了，到時候就可以給小童換個大房間，讓他把所有獎狀掛上去，也可以給你換個梳妝台了」

「嗯」

......

小童關上房門，再次躡手躡腳地回到書桌前，然後咬著筆思考了一下，接著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著：錢還不夠，還差兩天，兩天後我就可以用零花錢買到那個保溫杯，到時候就可以，在爸爸的生日上，把枕頭和被子一起送給爸爸了，其實爸爸不知道，小童想要的從來不是大房間，而是爸爸能夠多一點陪小童和媽媽的時間，這樣就夠了。

看到這裡，林刻眼睛已經有些微紅，同時再次想起了遠在鄉鎮的爸爸媽媽

日記合上，隨著畫面再轉

是林刻熟悉的地鐵站，小童正抱著一個新的水杯，蹦蹦跳跳的跑著，旁邊的婦女正提著蛋糕和蔬菜魚肉在後面正氣喘吁吁的追著。

「慢點，小童，」隨著聲音傳來，小童笑著拐進地鐵里

然後又是一陣急促的上車提示，地鐵門開始緩緩關上，窗外的婦女看著已經關上的車門明顯露出幾分惶恐與不知所措，我站在小童視角，只能微微聽著女人用急迫的語氣跟小童說：「小童，下車后呆在地鐵口，不要亂跑！不要亂跑！聽到沒？」地鐵啟動后，女人還跟著地鐵跑了好一段距離，直到站台盡頭。

車上，小童明顯有些局促不安，看著陌生的人群，他好似在努力尋找熟悉身影，尋求安全感，突然他看到了一條橙色耳機。

說實話，林刻從未有過這種莫名的體驗，那就是從鏡子之外看到自己，那個林刻帶著兜帽，掛著一副耳機，閉著眼睛養神，因為林刻旁邊都有空位，所以用不著仔細觀察周圍是否有人需要讓座。

小童怯生生的一步又一步走向林刻，然後緊緊抱著保溫杯坐下，像膽小的貓一樣觀察著林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