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圍殺之計
城中村背江南面三百餘米。
此處坐落一間兩百平左右小院子,夜裡三點多的院內正值燈火通明,倒塌的院牆露出個一米多口子。
半開的客廳門前幾人正在交涉。
院牆外四周圍著密林,林間緊挨著院子修了條水泥路,許久無人清理的路面散落枯葉。
咔~
幽暗中一道踩踏枯葉聲響起,接著便是沙啞飄忽的氣泡音說話聲。
「你TM動靜小點!!」
路邊人高草擋,一坨渾身幽暗的大黑耗子話音剛落,猛的伸手拍了下身旁同樣漆黑的身影。
啪~
「你特娘想害死咱倆嗎?要死自個死去,別拉著我!」
「媽賣批,害死老二還……」
「哼~」
它放下手壓著嗓子叨叨半天,正欲說起今其怒火中燒的事兒,不知怎的突然悶哼一聲停口。
旁邊草堆一動不動的身影捂著腦門,朝同伴方向挪了一米多停下,咧嘴歉意道:「那個……老大,別想那事兒了!」
「二哥那事是我不對,但……這不是人…咳~邪死不能復生嘛!」
「您要有氣咱回去再說,回教會裡您是打我也好罵我也罷,咱保證聲都不帶吭的。」
「但是咱這會兒正收集情報呢!可不能意氣用事啊大哥!」
老大默不作聲盯著遠處院子,扭頭瞥了眼老二尷尬的神色,一臉納悶側過頭。
「哼!」
它悶聲閉口不再開口,一幅不想搭理同伴的架勢,雙眼緊盯院內躋身進門的一人,緊皺的眉頭始終未能放下。
「陳老狗終於來了……」
老二正尷尬杵在原地,聽到老大呢喃急忙介面,裝作疑惑問:「誒大哥,姓陳那玩意兒來了?」
老大正回想著老三死前的驚愕面容,聞言瞥了眼一旁老二訕笑的臉,點了點頭悶悶應聲。
「嗯~」
「啊!這樣啊。」老二尷尬笑了笑,瞄了眼老大愛答不理的模樣,它臉色一僵便不再開口,默不作聲觀察遠處院子。
心裡忍不住腹誹一旁面容冷峻的大哥。
『裝,繼續裝!要不是打不過你,老子非得恁死你不可!』
『就你們那點破事,分部里誰不知道!』
『嘔,噁心!』
老二心下咒罵,一想起前幾天見聞便想作嘔,深更半夜爬起來監視那小子,沒曾想竟又雙叒叕撞見了噁心事。
它悄悄瞄了眼身旁大哥。
一想起前幾日這張臉的主人與老三合二為一,空蕩蕩的肚子里邪氣頓時翻江倒海,差點沒忍住噴涌而出。
心下想的是一回事,老二面上還要裝作若無其事,壓著聲音開口道:「大哥,咱現在是等來姓陳那傢伙了。」
「然後呢?」
「魔使大人有其他交代嗎?」
「嗯?」老大聞言皺眉扭過頭,看著小弟滿臉好奇神色,它語氣有些嚴厲:「不該打聽的別打聽!」
「若是魔使怪罪下來,你……」
正說著它話音一頓,似乎覺得自己對同源異體的小老弟語氣過於生硬,思索片刻便語氣一輕。
「別問那麼多,該你知道的你自然會知道。」
「你現在只需要記住,四點整必須離開這,那等戰鬥並非我等能夠參與的!」
「唉~」
老大突然嘆息一聲,腦中回想著前夜與老三的相融,面露苦色有些意難平。
「可惜……天衣無縫的計劃沒曾想出了叉子,
平白葬送老三性命。」
「都怪那小子,著實可惡!」
它咬牙切齒盯著院子,雙眼幽綠焰火一陣跳動,渾身透著壓制不住的怒氣。
『切~』
老二心裡嗤笑一聲,瞄了眼老大怒火中燒的神情,心裡明白的很。
老大這傢伙口口聲聲咒罵那小子,實則是在責怪它辦事不力,沒有提前發現那姓李的小子藏拙。
『哼~死的好!嘔~』
它忍不住憤憤不平一陣咒罵老三,來回詛咒那個每夜躬身的傢伙,下了酆都最好夜夜撿肥皂。
每每一想起那個噁心玩意兒,老二總會鬱鬱不平。
不就是褲腰帶綁的松么?
有什麼了不起的!
還有身旁這傢伙,真不知道魔使看上它哪一點?
功夫較好?
嘖……
老二抿了抿嘴心底放聲大笑,若是平常它還真不敢這麼腹誹魔使,好在今兒圍殺姓陳的。
三魔使此刻必定聚精會神把控場面,不可能有精力洞察手下心神。
就算它真有那個精力。
教會裡如自己這等底層邪祟成千上萬,三魔使未必會浪費神魂洞察它們。
更不可能發現它這無名小卒在背後嚼舌根。
哼!
反正那東西又看不上咱,也就旁邊這傢伙能入他眼!
老二對於未能選上組長始終心有不甘,忍不住將一旁老大與三魔使雙親問候了一遍。
腹誹歸腹誹正事還是要辦的,否則三魔使天境的一掌一百個它也吃不下。
「大哥~」
它低聲朝一旁叫喚一聲,見老大回頭便晃了晃手裡表,輕聲道:「哥,三點五十了!」
「接下來咱……」
「再等等。」老大瞄了眼老二手錶的指針,擺擺手打斷了它的話,抬頭看了眼皎月附近幾片烏雲,意義不明道:「要來了!」
「啊?」
老二聽得雲里霧裡,正要問話便見老大扭頭看向院子,它只得尷尬笑了笑,低頭瞬間面色一冷抿了抿嘴。
隨後抬眼瞄向那間小破院。
它眼神掠過守著門的二人,並不敢將視線盯著那兩黑馬甲男子,生怕他們發現自己兩邪祟。
聽說那姓陳的最近去了趟天山,也不知吃了什麼東西,下山之後一刀揚了山城東面的分部。
它昨兒剛從南郊分部酒館聽來此事,結合老大神秘兮兮的那句『來了』。
老二並不知道有什麼要來圍剿姓陳的,只知道心底一絲不安緩緩升起,忍不住悄悄挪了挪位置,默不作聲躲到大哥身後。
『哼!就這膽子還想博得三魔使賞識?』
老大哥瞄了眼老二,不屑抿嘴並未開口說什麼,打從心裡便看不上身後的小弟,甚至連與其開口說話都覺得費勁。
它側過臉努了努嘴,雙眼緊緊盯著院內客廳門,思索著姓陳的與那小子對話。
客廳內。
安靜的氣氛不太融洽。
李乘風沉默坐在沙發上,雙手併攏枕著膝蓋,兩根大拇指來回摩擦,平靜的臉龐之下藏著一股股怒氣。
他揉了揉臉聲音平緩:「這麼說,你們鎮妖鎮魔司早就發現了那些東西,只不過一直在追查那三個邪祟跟腳,所以才遺漏了那頭食屍鬼蹤跡?」
「是這樣嗎?」
「嗯……」陳勝搓了下臉頰絡腮鬍,沉吟著緩緩點頭,瞅了眼沙發上神色掙扎的小年輕。
彷彿感同身受一般,他堅毅的臉神色一松,露出一絲絲痛苦的神情,閉著眼平復心情片刻,抬頭飽含歉意道:「抱歉~」
「這次的事件確實是部門內部疏忽,嗯~我個大老爺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你。」
「但……人死不能復生,若是你父親還在,應該也不想看到你痛苦的模樣。」
「咳~」
他揉揉喉嚨清了下嗓子,口吻有些生澀:「額……那個~鎮國司對於超凡事件對民眾造成的損失都有一定補償,明天會有人上門領你去辦理手續。」
「小夥子,日子還長著,向前看吧!」
「你的心情我明白,並且深刻的體會過那種感受,所……」
陳勝話音頓了頓,伸手提了提自己印著『鎮魔』二字的黑馬甲,指著自己鼻尖道:「我曾經也有父母妻女,後來經歷與你相差無幾。」
「我萬念俱灰本想就這麼走了,踏足山巔那一刻突然清醒,我的仇恨與憤怒就這麼墮入低谷了嗎?」
「難道不該是始作俑者來承受嗎?為什麼會是我自己承受這一切?」
「對啊!明明是罪魁禍首的妖魔鬼怪邪祟魍魎買單才對,為什麼會是我自己帶著仇怒自我了斷呢?」
「憤怒!就應該抽刀面向仇敵。」
「你覺得呢?」
他聲音平靜講述著自身的遭遇,衝天的怒火與一股鋒利的氣息交匯,整個人彷彿一座噴發的火山,欲要融化一切沾染罪惡的仇恨。
「嗯~」
李乘風揉著太陽穴點了點頭,變得有些僵硬的臉擠出個笑容,輕輕擺手:「陳隊說的有道理,我會好好考慮的。」
「咳~您看這都四點了,三位就先請回吧。」
「我想自個靜會兒。」
他指了指牆上劍痕旁的掛鐘,指針正好跳動穩穩指向四點。
「啊?行行,那你先休息!」
陳勝表情一愣,急忙起身拍了拍身上馬甲,打定主意回去立馬讓部長招人,這種勸解安慰人的活兒自己是真干不來。
就這麼半小時苦口婆心的勸解,說的他口都幹了,本就一個不善言辭只會打打殺殺的人。
讓他干這個還不如讓他沖望月教分部,好歹那樣死的乾脆點!
省得受這種折磨!
還有這小子特娘的也真是個人才!!
看咱叨叨半天聲音都有點沙啞了,也不知道倒杯水!
哼~可惡!
陳勝臉上掛著粗獷的笑心裡嘀咕半天,起身恍若不經意間瞄了眼牆上劍痕,一絲絲怪異的感覺從心底生出。
視線一轉。
他瞄了眼低著頭的李乘風,腳下悄悄向後挪了十公分,那種怪異的心悸感終於從心底消失。
這回終於他確認不是自己錯覺了!
剛才坐在這小子身旁叨叨,他整個人像是被一座看不見的大山壓著,與部長身上散發的靈壓不同。
這小子賊TM詭異,身上發出的那種莫名感覺防不勝防。
若是修為上的壓制還好說,偏偏就是靈覺查無所蹤,一丁點靈力存在的痕迹都沒有。
說一千道一萬!
這小子還是少接觸的好!
萬一是某位大佬的身外身……
陳勝胡思亂想之際不自覺打了個冷顫,下意識搓了搓手臂衣服,對著沙發小年輕笑了笑:「啊!那個,我就先回了啊!」
「你先坐著,不用送啊!千萬不用送!」
他擺了擺手急忙走出門外,輕輕帶上了客廳門。
嗯?
李乘風一臉疑惑看著陳勝消失的背影,撓了撓頭想不通陳隊長突然變臉的原因,這傢伙一進來就扒拉扒拉一通。
走之前也就瞄了眼牆上……
「emmm……」
他盯著牆壁上的劍痕沉吟片刻,摸著下巴呢喃:「這傢伙不會是看到劍痕覺得我現在情緒很不穩定,怕我發瘋給他來上一劍所以才急匆匆溜走吧?」
「嗯~」
「有可能!」
咚~
他邊嘀咕邊躺下,剛在沙發像個蛆似的扭了扭身子,耳邊突然傳來一道巨響。
聲音聽著是從門外院子傳來,聲源的方向按角度判斷,應該是在院外上空。
動靜有點像是雷鳴,又有一絲不同。
如果是打雷的話,這附近空間都得輕微震顫。
而且。
特別是現在夜深人靜的,萬物俱籟之下,別說是雷聲了,哪怕他發瘋了大吼一聲,遠處的狗子必定會叫個不停。
而不應該巨響過後一點動靜都沒……
「姓陳的,我看你今天往哪跑!」
「這封靈大陣必定讓你插翅難飛,也該讓你嘗嘗我曾經所受的痛苦了!」
「哈哈哈……」
破洞的窗外響起一陣陰測測的笑聲,在這幽靜的夜裡格外刺耳。
李乘風掏了掏耳朵趴到客廳門后,暗中偷聽外邊的動靜,本想從窗口破洞暗中觀察,但他怕被外面的人發現。
就只能靠著聲音在腦中模擬外邊場景。
叮~
一道金石相撞之心霎時響起,聽情況外面人幹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