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源頭厲鬼代號「輝夜姬」

厲鬼酒吞童子一次次的斬擊，宛若黑暗中的毀滅浪潮，席捲整個如月小鎮，使得陽光照耀下，本該溫和、溫馨的小鎮的支離破碎，倒地的人類屍體，四肢斷掉依舊佇立某處的鬼奴。

黑夜下，困在如月車站的厲鬼沒了房屋，四處遊盪，隨著混亂鐘聲，開始朝如月小鎮中心的鐘塔匯聚。

破損的柏油路上，流川楓懷裡抱著破損的吞酒壺，另只手握住一把古銅色斷裂的長槍槍頭。

土御門真由美跟在身後，她原本矮小的軀體，不知不覺間竟然長大了些，詭異的是，她多了個腦袋，原本皺皺蘿莉面孔左側，多了一個老態的婦人腦袋。

老婦腦袋是在真由美脖子里長出的，但脖子依舊光滑無瑕，看不出任何異常，老婦披散的鶴髮朝後延伸，像一雙手拖著黃金裹屍袋前進。

流川楓安裝上黑色特製耳機，接通線路。

「我說，你開始記錄。這是世界上僅有的一份特殊靈異檔案，也預示著島國靈異事件的徹底終結。」

「要篆刻在黃金上，那樣該死的靈異就影響不了人們的記憶，付出那麼多，總該要有人記住我們。」

耳機那邊女聲立刻回應：「好的，流川楓先生。」

流川楓道：「土御門一族歷經一百五十五年六個月零二十四天，先後犧牲土御門鶴守、土御門八尺丈、土御門彰葉，土御門流川楓四代，即將成功駕馭代號『輝夜姬』厲鬼。」

他繼續走，朝著鐘聲來源，朝著小鎮中心，流川楓臉上有著一些釋然，解脫。

「此次行動預定計劃的吝嗇鬼、鬼骨、鬼淚、鬼手已被成功複製，厲鬼酒吞童子正在接近源頭鬼『輝夜姬』，按照既定計劃，土御門鶴守成功替換源頭鬼『輝夜姬』身體，符合酒吞童子規律。」

「據觀察，源頭鬼『輝夜姬』已完全補全複製『面具』，共計十五面，符合預定計劃。」

「此次行動餘下的島國總部還有除靈社成員，以及一名新晉馭鬼者……」

流川楓語氣稍緩，然後道：「全部陣亡。」

「我已經到了。」

小鎮不大，每個地方到鎮子中心鐘樓都很快，流川楓止步，望著廢墟中唯一佇立的老舊鐘樓。

當他手指按在耳機上，那邊傳來放筆聲，女人道：「祝君武運昌隆。」

流川楓笑了笑，轉頭看向土御門真由美，道：「怕不怕？」

真由美歪了歪頭，「父親大人是在問我還是她？」

「當然是你了。」流川楓笑道。

「不怕。父親大人是不會拋棄我們的，我堅信這一點，你答應過母親大人，會保護好我們，所以不管在哪裡，處境怎樣，真由美都不怕。」土御門真由美表情認真道。

流川楓沒有說話，抬起頭，望著鐘樓，視線慢慢上移，「島國人總是喜好浪漫。明明是恐怖的厲鬼，卻總要取這些令人瞎想的代號。輝夜姬，連一輪明月都沒有，算什麼輝夜姬？」

突然，四周出現一番波動，漆黑的夜宛若玻璃般破碎，比之前深邃數倍的黑夜籠罩了四周百米，清冷的月光撒下，一輪詭異的殘月懸挂在天空。

「想要月亮？不如抬頭看看我的這個月亮？」

黑色的光一閃，陳默落在了不遠處的廢墟上，俯瞰著下方的流川楓。

三千代還有角川站在下方。

流川楓轉頭，略顯詫異，「你們居然沒死？」

說著，他看向百合鈴，道：「你沒用符紙吸引厲鬼？」

「看來你是怕死。」他嘆息一聲。

百合鈴雙手纏繞，道：「就算是死，我也不想被厲鬼殺死，也不想留在這裡。」

陳默看向百合鈴，道：「他讓你做什麼？」

百合鈴發愣。

陳默拉下口罩，以命令的語氣道：「講出來。」

瞬間，百合鈴表情變得麻木，五官僵硬，緊閉的嘴巴像是被一雙無形鬼手扒開。

她從口袋裡摸出三張破損的，似乎是由人皮繪製的符紙，血淋淋的文字不知什麼意義。

「這是鬼符紙，是一件用來吸引遊盪厲鬼的靈異物品。流川楓讓我在他離開后，出來把這東西貼在你們的裹屍袋上，外面遊盪的厲鬼就會被吸引，等你們打開裹屍袋的瞬間就會被厲鬼殺死。但是我沒這樣做，因為那樣我也會死，我不想死。」百合鈴想要抵抗，但嘴巴把話全講出來了。

陳默露出笑容，道：「真是好手段。照這樣看，我的預想並不是陰謀論嘛，畢竟是藉助鬼言推斷出來的。」

在裹屍袋裡面，陳默閑下來無事梳理起，從被流川楓威脅到躺進裹屍袋中間發生的事情。

總覺得哪裡不對勁，於是乎藉助著鬼網站獲得了一些提醒，想通了一些事情。

鬼網站很神奇，改寫現實，甚至它還可能預知未來？這陳默就不知道了，但通過它，陳默確實把整件事情想通了。

當然，他其實可以直接靠鬼網站獲得答案，但那樣消耗靈異量級不可預測，所以他保守的選擇旁敲側擊。

三千代走上前，一把抓住流川楓的領口，道：「你這個混蛋，你真的是在利用我們？」

流川楓毫不在意，道：「這是我們的榮幸。別說利用，因為不止你們會死，我也陪著你們啊！偉大的土御門家族繼承人，土御門流川楓，也在這裡陪著你們，大家一起被厲鬼殺死，奉獻自己的力量，為世界獻上祝福，不好嗎？」

「混蛋，花言巧語說這次行動完成就娶我。媽的，給老娘去死。」三千代一巴掌甩在流川楓臉上，鮮紅的掌印突兀顯現。

陳默一愣，暗道：「無恥到賣身？不過這報酬真便宜。」

一個口頭約定換個馭鬼者賣命，沒誰了。

「所以我最討厭長得帥還一副儒雅隨和的變態了。」

流川楓笑了笑，道：「我並沒去失約，死在一起和活著在一起沒區別吧？而且，這裡環境很好。」

三千代狠狠推開流川楓，她看向陳默道：「聯手幹掉他，然後我們離開這裡。」

突然，角川走出來，微微抬了抬帽檐，道：「你剛剛說的『輝夜姬』厲鬼是什麼？還有，這次行動真的是島國總部還有除靈社聯合行動？只要我們死了，就會有人駕馭一隻恐怖到足夠解決島國所有靈異事件的厲鬼？」

流川楓略顯驚訝，時間在這一刻彷彿停滯，在深邃黑夜鬼域內，只有清冷的月亮散發著詭異。

「你們是從哪裡知道的？我懂了，陳默君嗎？有意思，是藉助自己的鬼言獲取到的情報嗎？」

流川楓拍了拍手，道：「原本帶你進來，只是避免酒吞童子無法釋放，現在看來，你駕馭的那隻鬼，實在是太符合『輝夜姬』了。如果能徹底變成它的一張面，『輝夜姬』會比任何厲鬼都要強大。」

他看向角川，道：「沒錯。這項計劃在很久之前就有了，一百多年前吧，只不過後來被擱置了，但近些年靈異爆發的太快，促使島國不得不重啟這項計劃，這些年送進來的島國馭鬼者，其他國家雇傭馭鬼者都有不少。」

角川道：「它能有多強？」

流川楓道：「擁有十數只厲鬼的能力，幾乎能無限制使用靈異力量，你說有多強？」

「真能做到這一步？」角川不敢置通道。

陳默暗道：「異類嗎？島國的野心真大。」

流川楓笑道：「當然能。駕馭『輝夜姬』的馭鬼者已經不能算人了。總之，親眼見證吧。」

角川朝流川楓走去，主動伸出手，道：「你們應該把計劃告訴我，我會毫不猶豫選擇幫助你。」

流川楓看了眼角川伸出的手，隨意道：「沒有進去如月車站前，我也無法確定目前源頭鬼被『同化』到哪種程度，而且這種機密，不是誰都能知道的。」

角川道：「沒關係，現在也不晚。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嗎？」

流川楓道，「見證，然後死。」

「不把人放在眼裡也該有個度吧？而且，你怎麼就認定百分百駕馭源頭鬼？厲鬼可不是人，靠你花言巧語就能搞定的。而且，流川楓你這樣光明正大讓我們等死，真的好嗎？」陳默目光陰沉。

「不然呢？你們有能力反抗？雖然你很厲害，駕馭的第一隻鬼就擁有鬼域，而且說不定再過不久，酒吞童子都會被你那個女朋友駕馭，可惜，你活不到那個時候。」流川楓搖頭。

「還有，你的這個鬼域似乎不是鬼言的鬼域吧？你駕馭了第二隻厲鬼？這個鬼域維持時間快到了吧？」流川楓環顧四周黑漆漆的鬼域。

廢墟披著清冷月光，月亮在誘惑著人們抬頭看向它。

「不過，繼續等待也不好。角川君，既然你說要幫我，那就先拚死幹掉陳默君還有三千代吧。」流川楓朝後退了幾步，笑道。

角川一愣，道：「需要這麼做嗎？放任他們不管，他們應該也會死吧？」

「我討厭變故。信誓旦旦覺得計劃天衣無縫就猖狂的是蠢貨，這裡不需要有其他活人。」流川楓看向角川，道。

角川點了點頭，「好。」

陳默笑了，站在垮塌房頂上的他緩緩張開雙手，擁抱黑暗。

他笑道：「你說，我如果殺了你們所有人，這項計劃會由誰繼承？」

「你原本是想讓自己的女兒繼承吧？那我就先幹掉她。」

陳默看向長著兩個腦袋的土御門真由美。

突然，角川動了，高聳骨架撐起，他垮塌的身體宛若爛泥，寬鬆衣服下，還有源源不斷的屍水滴出。

鬼骨。

鬼淚。

這是角川駕馭的兩隻厲鬼。

他駕馭兩隻厲鬼，實力自然強，但他又很特別，他的鬼淚使用時產生屍水會淹沒他的身體，導致身體越來越孱弱，甚至撐不住鬼骨使用，所以就導致他極度不協調。

但這次他好像真的抱著厲鬼復甦的打算，瘋狂且認真的使用厲鬼能力，朝陳默襲來。

陳默冷笑一聲，身體驟然消失在屋頂上，瞬移至一旁，道：「怕死的人，一般不會站出來。當一個怕死的人都站出來，那隻能說明他有了底牌。」

陳默抬手打了一個響指，道：「心臟崩壞。」

竊取的權能之二，也是那隻厲鬼的能力。

是配合鬼域使用的能力。

控制心跳次數，多了或者少了，必死。

陳默設定為一。

只要超過這個次數，必死。

「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預想某個人會是我的敵人。我一直都把你們全都當做死敵啊！如果沒有把你們全都幹掉的信心，我才不會站出來。」

「輝夜姬。」

不得不說陳默心動了，這隻厲鬼很強，特彆強，甚至比酒吞童子還要強大，單是複製馭鬼者厲鬼的那個能力，就夠離譜了。

砰～砰～砰。

寂靜的鬼域內，心臟跳動的聲音本該無法聽清，但這一刻，宛若機器般轟隆作響。

鬼域內所有心跳大於一的人全部死亡。

一瞬間，包括流川楓在內的所有人都倒下了。

瞬間，最恐怖的厲鬼復甦開始了。

他們都很強，強大的馭鬼者死後，厲鬼復甦將更加恐怖。

陳默早就預料到這一點，準備先離開這裡。

突然，陳默眼前一黑，不知什麼時候，他的鬼域內多出了一道模糊黑影，這個黑夜看不清楚樣貌，但很高大，渾身上下散發著詭異氛圍。

只是一眼，陳默就感到渾身冰冷，死亡的恐懼降臨在他身上。

是那隻夢魘厲鬼！

系統提示過，使用竊取能力，有概率被厲鬼找上。

沒想到陳默這次就被找上了。

只是一個接觸，陳默瞬間感到自己的意識變成一滴水，落進無窮無盡夢魘大海里，瞬間融入其他水滴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麼倒霉？我不是加了幸運嗎？」

這是陳默最後一個念想。

然後他倒在地上，大腦在一瞬間炸開，裡面裸露著詭異的腦仁，沒規律的跳動，鮮血不斷噴出，詭異的死氣慢慢腐蝕陳默的身體，鬼網站要復甦了。

鬼域消散了。

廢墟下的柏油路躺著所有人的屍體。

突然，流川楓胸口一張蒼老的臉慢慢從他胸口移動到流川楓腦袋上。

蒼老面孔上那雙詭異的眼眸，緊盯著鐘樓上方。

在鐘樓上方，一個高挑的詭異女性慢慢從老舊鐘錶後走出來。

她身材很高，胸部特別大，但發白的皮膚完全是死人樣子。

更詭異的是腦袋，她的腦袋上面孔是模糊的。

但下一刻又在變化，一會是帶著慈祥笑容的老年人，一會又是猙獰怒吼的中年大叔，接著又變成苦惱皺眉的女人，其中竟還混雜著羽江未來的面孔，最後又成了一張蒼老的老人面孔，仔細一看，竟然和流川楓胸前的臉一模一樣，和流川楓也有一些相似。

頂著蒼老人臉的她慢慢轉動腦袋，看向流川楓。

下一刻，鐘聲響了。

一切似乎都在改變，時間像是倒流一樣。

剛剛的鬼域重新出現，剛剛倒下的人又重新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