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一 沸騰之血 (1)

CHAPTER 一 沸騰之血 (1)

CHAPTER001沸騰之血

01鋼鐵之心

牙鄂鎮。

諾大的車站裡,滿地都是陽光。一排排座椅空著,只有三三兩兩的人坐著。頭頂是龜殼形的玻璃穹頂,由金屬框架支撐,覆蓋了整個車站大廳的天花板,陽光就是從那個地方撒下來的。

陽光溫暖的下午,大廳周圍店鋪的店員靠著店前的座椅打著瞌睡,偶爾有乘客拖著行李沒頭沒腦地走來走去,仰頭看著從玻璃穹頂垂下的車次表對比自己的車票。

兩個男人坐在大廳的一角,其中一個漫無目的地掃視周圍,目光擦過每一個人的臉,坐在他身邊的兄弟指尖轉著煙盒,無聊到低頭刷著手機。

他們是來接人的,可是列車到站足足有三十分鐘了,那個傢伙還沒有出來,四處觀望的男人心裡隱約有些不安,猜測著那個人是不是下車案件沒有通過?還是在列車上被人暗殺了?

被暗殺,這種猜想雖然離譜,但也不是不可能。這牙鄂鎮靠近安城市,這安城市可是全國唯一一座新標城市,管理城市的不是國家政府,而是私人企業雷斯洛德重工。

由私人企業管理的城市,混不混亂這一點可想而知,最近有小道消息說安城市發生了連環殺人案,已經死了九人了,當地警察還是沒找到兇手。他們接的人就是在安城市混幫派的,還真有那個可能會被暗殺。

男人抓抓腦袋,不過最有可能的大概是下車時安檢不通過吧,最近牙鄂鎮安檢查的很嚴,乘客要接受下車安檢和大廳安檢才能出站。

那傢伙帶著一些違禁物品,從安城市是都掏錢買通乘務人員上車的,這到了牙鄂鎮……還真有點懸。

男人越想心裡越慌,要是那傢伙被查到,他們接不到人,回頭可是要被老大罵死的。

他們老大脾氣極其暴躁,急起來甚至會動手把人打的半死。男人視線移動的越來越快,他可不想因為這事挨一頓暴打。

「雞真誠,別玩了,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男人用手肘頂了頂坐在旁邊刷手機的兄弟。

「我也很慌啊。」旁邊的兄弟沒精打采,「還有我的名字叫季振城,別給我起什麼奇奇怪怪的外號。」

男人轉過頭去,有些驚訝地看著季振城,覺得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幾天不見,這個沒心沒肺的蠢貨竟然開始認真起來了,難道他也知道要是沒接到這位大人物會有什麼慘痛的後果,所以才這麼認真的?

季振城來來回回地刷著手機,他表面上淡定自若,實際上在反覆刷著車次表,時刻關注著那位大人物的動向……本來男人是這麼以為的,直到瞟到他手機上美女挺胸送臀的短視頻,頓時心中的欣慰煙消雲散。

「你慌什麼?」以免造成誤解,男人姑且還是問了一句。

「tmd這是禁煙場所,那死混蛋再不出來,我就要犯煙癮憋死在這了!」季振城轉過臉來一臉認真地看著男人,焦急地像是他在這一分鐘內再不抽煙,就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表演當場去世了。

「雞真誠你……」男人看著季振城,臉上隱隱抽動。

「都說了不要叫我外號,」季振城一臉嚴肅地站起身來,「老賈你在這看著,我出去抽根煙,那個遲到的混蛋要是來了就直接帶他去地下停車場!」

「雞真誠你……」老賈看著季振城。

「我怎麼了?」季振城一臉不解。

他的衣領忽然被老賈一把抓住,

整個人被扯回座椅上,隨即老賈朝著他的腦袋一陣拍打。

「你幹嘛?!」季振城又驚又詫。

「老大是不是交待過咱們一個護送科連基先生一個去檢查他的箱子?」老賈一邊恨鐵不成鋼地拍打著他的腦袋一邊說,「你tm是咱們這唯一一個懂烯合金的技術人員,你現在跑出去抽煙,要是科連基那傢伙帶的東西密封時限結束了,裡面的玩意一旦泄露出來,大家都得完蛋!」

說這話時老賈刻意壓低了聲音,他們是牙鄂鎮地下幫派的一員,一個月前他們老大就在和安城市白堊會約談,就是為了以一個合理的價格獲得某樣東西。前幾天好不容易談攏了,老大立刻派學過材料學的季振城和他來這邊,演練了好幾回接應的流程。

先打招呼接人,然後去廁所打開箱子確認烯合金容器的密封性,再把裡面的東西倒進他們準備好的全新烯合金容器里。這套流程他們兄弟倆演練了好幾遍,連車站男廁所幾點人少這種毫無用處的規律都摸清了,現在正式接應了,要是成功大家就平安無事,要是失敗,烯合金容器里的東西泄露出來,會把整個車站點燃,然後大家死無葬身之地。

提前一秒,大家成功的幾率就越大,耽誤一秒大家離被炸死的結局就近一秒……這種要命的關頭季振城這孫子說要去抽煙?

「別……別打了,安檢口有情況!」季振城壓低了聲音。

大廳的一層傳來人嚷嚷的聲音,季振城和老賈兩個腦袋從一排排座椅后探出來,像是兩個透氣的土撥鼠似的往安檢口那邊張望。

「別拉我,我是大大滴良民!」在安檢口那邊,有人這樣嚷嚷道。

那是個高瘦的男孩,黑色的長發在腦後紮成一個馬尾,穿著寬鬆的黑色襯衫搭配白色短袖,清秀的面龐介乎於男孩和女孩之間,長得不能說英俊,只能說是漂亮。乍眼一看還以為是個男裝的個性姑娘。

他背著一個漆黑的長條形金屬箱子和一個考究的手提箱,正弓起身子要闖關卡,可安檢員抓著他金屬箱子的帶子死死不放。整個大廳的人都把目光投到那邊,旁觀這場突然發生的鬧劇。

「那個先生……我們並不是懷疑您是否是外國偷渡人員,而是想要檢查一下您的手提箱……」年輕漂亮的安檢員小姐姐抓著年輕人的背帶,神情有些局促,顯然是第一回遇到這樣的乘客。

不過誰碰到這是腦迴路離譜的神經病都會手足無措,這車站的安檢口,怎麼會查你的個人身份證呢,再說要是偷渡人員,壓根不可能上車。

「我都說了我這個箱子里的是魚竿啦……」年輕人鬆了口氣,抓了抓頭髮,轉身從背上摘下那口寬大的長條形金屬箱。

「額……先生,我是說,是您的手提箱。」安檢員臉上露出難堪的神色。

「啊這。」年輕人呆住了,眨巴著純黑的眼睛看著安檢員,清秀的臉上閃過一抹尷尬。

「請讓我們檢查一下您的手提箱,剛剛檢測到您的箱子里特殊的金屬反應。」在那個嬌小的女安檢員身後,兩個身穿制服的大漢站了過來,他們一邊說著,一邊揭開袖子上的扣子,露出健壯的小臂肌肉來。

面對這快頂上他半張臉粗的小臂,林見月傻了。回想這一路上的遭遇,他每過一個關卡,都要被檢查一遍自己的手提箱,按道理他早該習慣,然後直接輕車熟路地打開箱子任由安檢人員檢查。

可是他做不到,這裡面放著對他很重要的東西,是他珍藏的寶物,如果可以,他一輩子都不打算讓別人看上那麼一眼。可是這一路上他的寶物被人各種端詳,顯然違背了他的願望。

「那個……你們金屬探測器也探測過了,我這又不是什麼危險品,沒必要再打開吧?」林見月難堪撓頭。

「先生,金屬探測器只能檢測您是否攜帶金屬物品,以及分辨你攜帶的金屬類型,並不能分辨這是否是武器。」一名人高馬大的安檢員跨上一步,將羞澀的實習安檢員小姐姐擋在身後,「我們這邊顯示你攜帶的物品包括的金屬類型多達五十種,顯然這是一種非常精密的儀器,所以我們決定檢查你的手提箱,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出示這種儀器的說明書或者資料,我們會派專人閱讀分析,得出結果后,你就可以出站。」

壯漢背著手,居高臨下地看著林見月,說話時甚至都不帶敬語,儼然不把這個乘客放在眼裡。

「我這……沒有能夠提供的資料。」林見月的聲音低落下去。

「那就打開箱子,讓我們檢查。」壯漢冷著臉。

「但是……」林見月支支吾吾的。

此時後面乘客已經開始煩躁起來,隨著隊伍越排越長,好大一會過去了卻一點進展都沒有,這任誰都著急。人群開始騷動,還有人大聲催促快一點,周圍一片竊竊私語中還夾雜著幾句低聲怒罵。

「按照大燕國公共交通管制條例,請你配合,否則我們將會採取強制措施。」壯漢冷著臉,大聲警告林見月不要再磨蹭下去了。

安檢員小姐姐從壯漢身後探出臉來,小心翼翼看著這個眼神委屈,孱弱的年輕人。其實她是想放林見月過去的,可是之前就有安檢員疏忽讓不法分子攜帶克里棼斯礦石進城導致一個街區的人都感染克里棼斯病毒的情況。他們安檢員雖說官職不大,但肩上的責任卻非常重要,他們的身後,是一座城市的安全,處於職業操守和道德心,他們不打開林見月的箱子,是不會放他通過的。

在眾人怨懟的目光下,林見月低下頭,沉默了一會。

「好吧。」他扣動箱子一側的暗扣,隨著四道鎖舌在一聲脆響中收回,黑色的箱蓋無聲地彈開,將裡面的東西暴露在空氣中。

烏金色的光芒隨著他徐徐打開箱蓋,絲絲縷縷地泄露出來。在看到那東西的一瞬間眾人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之前此起彼伏的抱怨衰弱下去,變為對那精密儀器的讚歎。

箱子里鋪著質地昂貴的絨布,大約有成年人一個拳頭大的金屬部件躺在那裡,它由某種讓人叫不出名字的烏金色金屬構成主體,表面篆刻的繁複花紋上勾勒著紅藍兩色的細線,鏤空的外殼下隱約可以看到裡面無數細小的齒輪和交錯的線路。

冷漠的壯漢安檢員也忍不住輕聲讚歎,這種儀器複雜優美的完全可以被稱之為工藝品,圓弧的形狀看起來像是人類的心臟,圍繞在上面的兩根紅色藍色紋路可以看作是動脈和靜脈。

「這是什麼?」他下意識地問。

「這是我的女友。」林見月看著箱子里那個被罩在四四方方的有機玻璃罩里的金屬儀器,輕聲說。

眾人一片悚然,紛紛露出見了鬼的表情,本來他們以為這是林見月的一句玩笑,因為他一開始就表現出脫線呆傻甚至可以說是二貨的氣質,可看到他的神情,所有人都信以為真了。男孩蹲在那裡,垂眼看著箱子里的那個精密儀器,溫潤的烏金色光芒映在他的眼底。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悲傷在此刻氤氳地降下,將所有人都籠罩在其中,他們看著那個男孩在地上蜷縮成很小很小的一團,顫抖著伸出手,輕輕撫摸著那玻璃罩,動作沒有一丁點不自然的僵硬,就好像他曾這樣子撫摸了千遍萬遍,手指的每一次顫動都讓人心裡不由得難過……就好像看到他無數次伸出手,去觸碰那個女孩的臉。

等會。眾人忽然反應過來,這事明明很離譜好吧,為啥他們會莫名其妙的感到悲傷,還會自動認為那個東西是個女孩?

聽到林見月的話,壯漢扶了一下額頭,覺得自己是不是最近沒有休息好而昏了頭,這傢伙明顯就是一神經病,他為什麼會共情起來呢?

全場只有季振城相信林見月的話,大學修材料學專業的他也學過機械學的課,一開始是為了混學分和績點而有一搭沒一搭地聽下來,所有的知識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直到有一天他們的教授上台,將一枚小小的晶元擱在講桌上供學生們觀賞,那是季振城這輩子見過最精緻的機械,製作工藝的複雜程度遠超林見月這個金屬儀器。在他為這充滿機械美感的小玩意兒驚訝的時候,教授說這裡面裝著一個人。

學生們紛紛露出疑惑的目光,季振城以為這個不苟言笑的禿頂老頭兒喝多了,這麼小的玩意怎麼可能和人扯上關係?教授隨即介紹說這是雷斯洛德重工研發的產品,叫做「糖罐」。

能夠儲存一個人一生的記憶,從而模擬出他的說話方式和思維邏輯,只要插入功放裝置中就可以和別人對話。

有學生提問說那麼該怎麼把一個人一生的經歷濃縮在這精巧的晶元中呢?教授搖頭表示這方面的問題還未攻克,所以「糖罐」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

但理論上將一個人的一生轉化成數據是很簡單的,現在是高度信息化的時代,人們的衣食住行都離不開科技,街頭的監控可以記錄每一個人的走路姿勢,網路的大數據可以分析和記錄人們的喜好,他相信在不遠的將來人們可以攻克這個難題,將逝者的精神轉化為數據,存儲在這小小的裝置里,用另一種方式永遠地存儲在家人的身邊。到了那時,死亡將不再是永恆的訣別,而是一次短暫的離開,活著的人會在短暫的悲傷後用一種全新的方式於死者重逢。而這枚晶元名字的意義就在於此處,它確實是一個糖罐,將人心甜蜜的記憶保存,將那一個個被人惦念的靈魂和不為人知的故事藏在這裡面,等待著下一次的重逢,等待著和惦念他的人們再次相見。

「我想科技存在的意義就在此處,將美好的東西留存,將愛延續,死亡或許是生者變為死者時所必須經過的一次洗滌,將一生中的勞累憤怒悲傷通通丟下,只留給生者寂寞和悲傷,科技就是要將那些美好的東西從死亡的手中搶回來,因為愛……從來都不是身外之物。」

當時走神的季振城被教授的這句話深深地震撼住了,時境變遷,他已被夢想拋棄,從大學生墮落為地方幫派的成員,每天的生活充斥著暴力和花天酒地的奢靡,但教授這句話帶來的感動始終留存在他的心中。

他相信林見月的話,總共有兩個原因:一是在看到那個二貨看向那儀器時清秀的臉上露出的肅穆和悲傷,讓他彷彿看到了教授的期望和他心中那份感動的具象化;二是他認得那東西,那確實可以被稱為是個「人」。

那是一個人的心臟。

「仿生人知道么?」林見月小心翼翼地看著壯漢,「就是現在社會大肆宣傳的科技產品,被用來當作陪伴老人的家用型機動人偶,這個部件是他的運轉處理核心,又或者說是他的心臟。」

「你是說,你喜歡一個機動人偶?」壯漢狐疑地看著林見月。

一開始他以為林見月是個腦迴路不太正常的神經病,現在他認為這傢伙是個有種特殊癖好的變態。哪有人會對著一具機器人產生戀愛的感覺?那接吻豈不是親吻機器人?做那事的時候是干翻鐵皮?他越看林見月眼神就越奇怪,他現在覺得自己可以放這傢伙通過,但是需要報警找警察把這個變態抓起來,以免他干出什麼出格的事擾亂社會秩序震撼人們的三觀,最好把他抓到精神病院去,找個醫生給他治療一下。

林見月沒有注意到安檢員眼神的古怪,他正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將箱蓋合上,動作謹慎的好像他只要手一抖這裡面的東西就會損壞似的。

他輕輕拍打著箱蓋,唇邊露出一絲微笑,在眾目睽睽之下輕聲說:「等著我,古爾茲小姐,我一定會救你的。」

說這話時他總是沒有焦點的目光忽然匯聚起來,純黑的眼瞳中目光灼灼,帶著堅定和信心,像是孤身的武士一刀一馬奔赴戰場一般,縱然腥風血雨粉身碎骨,也絕不回頭。

「麻煩您把箱子交給我們,我們還要檢查一下……」壯漢那渾厚猶豫的聲音傳來,聽了讓人心裡沮喪。

林見月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壯漢,想要說什麼爭取一下機會,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他眼中難藏沮喪,什麼都沒說,只是自嘲地笑笑,無力地耷拉下腦袋。

「安檢員同志,我認為你的這一決定並不妥當,甚至可以說是被個人情感和偏見左右的錯誤舉動,這違背了燕國安檢海關推崇的人性化服務。」忽然,有人說。

人群安靜了一刻,林見月驚訝地抬起頭,循聲看去。英俊的男人站在他的背後,鐵灰色的眼瞳直直地看著安檢員。

「首先你並不了解機動人偶,如今世界各地科技公司接連推出機動人偶,隨著機動人偶的普及和代代更迭,家用型機動人偶早就擁有了情感和人類的思考方式,正因為外表和思維和人類所差無幾,他們才會被稱為仿生人,是極度靠近人類的存在,」男人直視著壯漢的眼睛,逼上一步,「準確來說你並不是不了解機動人偶,因為闡述家用型機動人偶具有人性的廣告滿大街都是,你只是對他們懷有偏見,因此,你才會刻意為難這位先生。」

林見月獃獃地看著這個男人,他沒有想到這一茬,若不是男人替自己出頭,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被針對了。

這是一個外國男人,說著一口流利的燕國話。一頭金髮朝後梳去,露出線條硬朗五官明晰的臉來,他擁有著北方高寒地區居民特有的高鼻樑,挺拔的長眉下一雙鐵灰色的眼睛看著壯漢,燁燁生輝。

看起來他是個木珈蘭人,因為這片土地上只有木珈蘭人的眼睛是灰色的,但木珈蘭人的眼睛只是稍稍泛灰,而這位西裝筆挺舉止優雅的先生的眼睛確實那種帶著寒氣的鐵灰色。

「我……」壯漢被懟的啞口無言。

他在林見月無辜目光中退後幾步,他的心思被這個英俊的男人看穿了,每一句話都把他心裡的想法給挑明,讓他窘迫地無話可說。

周圍一片竊竊私語,男人說的句句在理,一瞬間輿論都站在了林見月這邊,不少人朝著壯漢投去鄙夷和厭惡的目光。

「是……我的不對,很抱歉這位先生,我的偏見給您造成了麻煩。」最後,壯漢朝著林見月道歉。

「我可以通過嗎?」林見月倒是對這並不在意,轉頭看著安檢員們。

或許是林見月被人當作軟蛋捏來捏去已經習慣了,他心想這也沒有啥可以追究的,就是被耽誤了點時間而已。

他這人只能衰一輩子了,好不容易有人替他出頭,可他卻依舊硬氣不起來。林見月在心裡嘆息。

「當然可以,先生,」金髮男人看著他,露出微笑,「燕國沒有任何一條條例說乘客不能攜帶精密且沒有殺傷力的儀器上車吧。」

「是,是的,再次向您致歉!」壯漢再度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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