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回京城禍從天降
剛出城就遇到阻攔,李沐有點莫名其妙,幾架馬車上,都伸出腦袋,朝外面張望。
楊釗急忙下來,兩個小太監立刻跑到李沐身邊,擺出一副護主的架勢。
十幾個便裝的大漢,目光冷淡,保持慣常的警惕,李沐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一定來頭不小。
楊釗上前交涉詢問,被直接推到一邊,連說話都懶得和他說。
李沐擺擺手,上前問道:「各位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領頭的漢子,見到李沐,急忙拱手,然後湊近李沐,低聲說道:「皇子殿下,在下秦忠,禁軍副統領,奉命保護皇子殿下。」
李沐哦了一聲,問道:「禁軍?是父皇讓你們來的嗎?嚇我一跳,還以為剛出城門,就遇到劫道的,」
秦忠微微一笑說道:「皇子殿下贖罪,這些兄弟們,整天綳著臉,習慣了,不過他們個個都是陛下的忠勇之士,請殿下安心。」
李沐說道:「你們來了多少人?這樣大張旗鼓的,反而不好,要不你們先行一步?」
秦忠咧嘴,說道:「回殿下,我們一共十六人,殿下說笑了,我們哪敢走在前頭,殿下先行,我們跟在後面,保持距離,隨時策應候命即可。」
李沐笑道:「也好,不過大家都放鬆一點,既然穿的是便裝,如臨大敵就讓人懷疑,對,笑笑,就當遊山玩水,和我們保持一兩里最好。」
秦忠果然露出順從的微笑,「是,殿下,我已經派了四名兄弟,在前面探路開道,我們遠遠跟著,殿下有任何需要,吹這個竹哨,我等立刻趕上。」
秦忠說著,拿出一隻竹哨,雙手捧給李沐,李沐接過,看了一眼,製作很精良,放在嘴邊輕輕一吹,聲音清亮尖利,能傳出很遠。
「嗯,好東西,果然想的周到。」李沐稱讚一句,讓秦忠自行帶隊斷後。
秦忠指指遠處,路邊停著一輛很大,很豪華的馬車,「殿下,還有一架馬車,陛下讓交給殿下,隨時候用。」
李沐點點頭,知道是李隆基專門給楊玉環準備的,肯定不會給這些禁軍說明。
「行了,馬車我暫時不用,你們帶著它隨行,記住,保持距離。」
李沐說完,回頭上車,令楊釗繼續前行。
李沐很感慨,李隆基對他的關懷照拂,也真的很到位,明裡暗裡,給他創造著最安全便捷的行程,這個老爹,很夠意思。
楊釗簡單吩咐了幾位車夫,車隊緩慢起行,楊釗跟在李沐的馬車旁邊,低聲問道:「殿下,他們是什麼人?」
李沐說道:「隨行護衛的,不用驚慌,有了他們保護,一路上也會省心,告訴大家,唱個曲,熱熱鬧鬧的趕路,別弄的受罰一樣。」
楊釗笑著答應,急忙去依次吩咐,很快,就聽到舞娘小姐姐,在馬車裡,唱起了歡快的曲調。
秋天的陽光,雖然高冷,心情釋放之後,也感覺周身暖洋洋的,李沐的車隊,就像一條歡快流動的小溪。
但是,在安東通往長安的官道上,氣氛顯得冷凝寒涼。
裴雲帶著四名親隨,騎著快馬,從安東都護府出發,曉行夜露,已經跑了三天,眼看出了太原界,前面就是黃河。
過了黃河,再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入京,裴雲的心情很複雜,很茫然。
兵部突然八百里加急,詔令自己回京述職,顯得不合常理,自己在任上已經有五六年,自問鎮守邊關,盡職盡責,從未懈怠。
鄰國都相安無事,一派和順氣息。
另外,過年過節,各種禮物銀票,也沒有少送,凡是能管著自己的大爺們,沒有拉下任何一個。m.
更沒有和哪個結仇結怨,幹嘛突然就要召回自己,是要加官進爵,還是要受罰貶斥,裴雲想不通達。
這次倉促回京,到底何意?
吉凶禍福,實在難料。
此時剛吃過早飯,不敢耽擱,放慢速度,一邊消化食物,一邊趕路。
親隨裴興,比裴雲略大幾歲,是裴雲的叔叔輩,也是裴雲最信得過的副將。
裴興見裴雲一臉愁雲,一路上自言自語,也知道裴雲很緊張,此時,眼看就要踏入長安地界,裴雲更加心事重重。
裴興打馬,靠近裴雲,兩人緩慢并行,裴興問道:「雲兒,我見你一路上都不說話,情緒低落,今日回京,就應該高高興興才對呀?」
裴雲苦笑道:「叔叔,雖說是回京,但是侄兒心裡,莫名的有些緊張,總覺得哪裡出了問題,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裴興說道:「你是不是過於多慮了,一般邊將被緊急召回,十有八九是加官進爵,況且,你在安東都護府,治軍有方,鄰國安泰,我大唐邊民,日子也越過越好,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必杞人憂天。」
裴雲說道:「叔叔,不是這個道理,鎮守邊防,侄兒自問無愧於心,但是現在四海昇平,又是寒冬將至,突然召回,怕不是什麼好事。」
裴興說道:「雲兒,你為人做事,叔叔看在眼裡,敬在心裡,況且,尚書大人,包括兵部各大主事之人,每年孝敬,一分不少,就連宰相府,也長期打點,就算哪裡有一點點閃失,他們也應該為你說話,」
裴雲說道:「官場殘酷,勝於戰場,平日說的再好,一旦遭人算計,走了背運,誰肯出手,也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我真有什麼不測,請叔叔照看侄兒一家老小。」
裴雲說完,突然灰心喪氣,這種不好的感覺,以前從未有過。
裴興喝道:「不許胡說,更不用胡思亂想,好端端的,說這些晦氣的話做什麼?」
裴雲點點頭,說道:「叔叔教訓的是,也許連日趕路,有點人困馬乏,多了許多的妄念,請叔叔責罰。」
裴興也覺得情緒被侄兒帶偏了,嘆氣道:「好了,不說這個話題,這次回去,好好和你嬸嬸,弟妹們團聚一下,算起來,有一年多沒有見他們了。」
邊關守將,一般家屬都留在京城,由兵部監護,目的很明確,家人基本上就是人質,免得邊關將領,賣國投敵,歷朝歷代都一個待遇。
所以,鎮守邊關,每夜孤枕冷被,也是常態,長期下去,連性情都會扭曲。
裴雲聽到家人聚會,享受天倫,也露出了微笑:「叔叔說的極是,回去在兵部應卯之後,兩家人好好聚聚。」
兩人扭轉情緒,說起家裡的大人小孩,也有了笑聲。
五匹快馬,也逐漸提速。
跑過一個山灣,突然,一隊騎兵,迎面而來,有十幾人,個個都是鎧甲長槍,威風凜凜。
裴雲急忙令幾位靠邊暫停,讓開大路。
騎兵經過裴雲身邊,沒有停歇,直接疾馳而過。
裴興笑道:「快到京城,果然情景大有不同,這些騎兵,如此威風,一定是鎮守京畿的精兵猛將。」
裴雲說道:「不錯,從他們的身形氣勢,也能看出我大唐的威風,比起我們的邊軍,只強不弱。果然霸氣。」
五人同聲讚許,都是征戰多年的老兵,看到精銳的騎兵,就覺得親熱。
灰塵散盡,五人繼續前行,剛走了有兩三里,前面又來了一隊騎兵,也是十幾人,為首還有一員將軍,披著鎧甲戰袍,手裡一桿亮銀槍。
裴雲又要讓路,但是,這隊騎兵,竟然在裴雲面前十幾步停下來。
一瞬間,裴雲感覺不妙,立刻大喝一聲,抽出寶劍,四名隨從幾乎同時亮劍。
但是,情況比裴雲預感的更加糟糕,剛才從他們身邊掠過的騎兵,已經返身回來,從背後堵住了他們的後路。
而且,前後兩隊騎兵,三十多人,一起搭弓上箭,瞄準了裴雲五人。
裴雲大驚,喝道:「你們是何處軍馬?我乃安東都護府都護裴雲,你們想做什麼?」
正面的將軍冷笑道:「哈哈哈,哈哈哈,來的好,裴雲是吧,我等的就是你,動手。」
將軍說話間,手裡長槍一揮,兩邊三十多張硬功,前後夾擊,箭如雨下。
瞬間的功夫,裴雲的四名隨從,身上被射的就像刺蝟一樣。
從戰馬上滾落在地,即刻斃命。
裴雲胳膊腿上,也中了三箭,滾落馬下,見叔叔裴興,被一劍穿喉,裴雲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也無視四面的圍困,抱住裴興的屍體,嚎啕大哭。
領隊的將軍冷笑道:「不用貓哭耗子了,一會兒下去,你們慢慢再哭。」
裴雲心如刀絞,站起身,指著面前的將軍,喝道:「你是誰,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