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就一間房咋住
生命在任何時候都應該被尊重，無論貧賤富有皆是如此，而不是被人利用，宋輝深知這一點。
宋輝急忙抱著羊娃衝進了林月的馬自達小汽車裡，一陣轟鳴，汽車已經駛出了眾人的視野。
路上，宋輝已經同飲馬河衛生院的工作人員取得了聯繫。
宋輝不知道的是，他走後，趙思謙的臉色十分嚇人。
因為，趙思謙的如意算盤被打亂了。
趙思謙本想著利用羊娃這件事兒做一下宣傳。羊娃都沒氣了，在桃園衛生所都能被救活，若真的宣傳出去，桃園衛生所必然會成為四里八鄉的焦點。
如今煮熟的鴨子飛了，趙思謙能不生氣？可趙思謙再生氣也不能拿宋輝怎麼樣。
遠處，紅色馬自達已經消失了在天邊。
趙思謙這才氣呼呼地回到了衛生所裡屋，剛進門就發現村主任李建國還在。
趙思謙立馬笑臉相迎。
李建國白了一眼趙思謙，氣不打一處來，開始數落起趙思謙了。
「這幾年村裡給你提供房屋，擔著水電費，你卻為了幾塊錢對村民的生命不管不顧，老趙你自己摸著胸口問問自己，你還有良心嗎？算我瞎了眼，這麼多年來一直支持你。哼，這件事兒你做得太讓人心寒了。」
「李主任，我也有難處啊，而且我的難處你也知道的。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開衛生所就和當家過日子一樣，必須要精打細算。」
「得了，什麼時候衛生所也需要精打細算了？你這就是借口。」
「李主任，你又不是不知道情況，何必這樣呢？後來我不是很配合宋輝了嗎？哎！這樣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啊！」
說著，趙思謙給李建國滿上了茶，繼續說道：「我去飯店定上菜，中午誰也不許走，咱們哥倆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
李建國確實知道些情況，當年沒人願意來他們村干村醫，衛生院沒有辦法便將桃園村衛生所給承包了出去。
趙思謙還是李建國三顧茅廬請來的，要知道當年趙思謙可是村醫考試的第一名，被李建國的誠意打動，便隻身來到了桃園村衛生所工作。
想到此，李建國的臉色緩和了些許。
「行，你多要幾個菜。等會兒宋輝來了沒得吃那就尷尬了？」
「嗨，李主任，我這不是在背後說人壞話。現在的年輕人吃苦的能有幾個？他們這一代就是溫室里的花朵，有這麼一個進城的機會還不在城裡大快朵頤？咱們就別替他們操心了，」
「老趙，你是什麼心思我明白，但是他們幾個只能自己走，你不能趕他們走明白嗎？」
「明白，明白。」
說著，趙思謙便離開了，不一會兒的工夫手裡提溜著四菜一湯回到了衛生所。
「李主任，這都到飯點了，我看要不咱倆先開始？」
「老趙，你這越來越不會做人了，這不是你的風格啊？不對，你這是想趕宋輝走啊！好呀老趙，我這前腳剛說完，你後腳就給我上絆子了。這飯菜誰也不許動，等宋輝幾人回來再吃。」
「那他們要是不回來了呢？」
「那也得等。」
說著，李建國起身將飯菜全部用鍋蓋蓋好，然後坐在空蕩蕩的餐桌前和趙思謙大眼瞪小眼。
「李主任，你這……」
趙思謙十分無語。
此時，衛生所的門外發出一陣汽車轟鳴的聲音。
李建國和趙思謙連忙起身往外面走。
李建國見到宋輝，小跑兩步，滿面笑容地與宋輝握手：「小宋大夫，今天多虧了你啊？要不然羊娃可就沒命了。現在情況如何呀？」
「李主任，這是咱們應該做的。這裡面最大的功勞還是衛生所的，沒有藥品支撐，羊娃的情況可就兩說了。」
宋輝還想在桃園村開展工作，所以給了趙思謙一個台階下。
正如宋輝所料，趙思謙的臉上也堆滿了笑意。
只不過這人心隔肚皮，誰也猜不到誰的真實想法罷了。
宋輝繼續說道：「李主任，你放心吧。羊娃被送到縣人民醫院，需要通過磁共振檢查一下肺部有沒有感染？如果沒有感染，那羊娃就沒有生命危險了；如果有感染的話，羊娃可能在u住幾天，之後會到內科接受系統的治療。目前病情基本穩定。」
「啊，這麼嚴重，那得花多少錢呢？」李建國吃驚地問道。
其實，李建國擔心的是羊娃一家子好不容易有點起色，若因病返貧，那李建國的心裡不好過。
宋輝見李建國滿臉擔憂，也是露出了難色。
「李主任，在u的花費是很大的，但是這些都在農合報銷範圍內。我不知道羊娃有沒有入農村合作醫療呢？」
「嗯，入了。不是說保險都是騙人的嗎，咋這個真能報銷？」李建國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宋輝不知道為什麼感到一陣莫名的悲哀。
這根源或許在李建國身上，村裡的幹部都對農合政策不了解，這還怎麼開展工作呢？
不過，宋輝的心情有一點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困境與突破往往是伴隨而來的。
宋輝突然意識到他可以利用這一點來打開局面。
「李主任，農村合作醫療保險是政府主導的農民互助共濟的醫療保障制度，農民只要參加了這個保險，生了病當然會報銷啊！」
「李主任，我知道您在擔心什麼？你是在擔心，農民一年到頭掙不了幾個錢，還要拿出大幾百塊錢來入保險，害怕村民接受不了。」
「但是，李主任不知道你想過沒有，村民如果沒有入保險，那一旦生病了，他要承擔不是幾百塊錢，而是成千上萬的醫藥費啊。到那時可真的就因病致貧、因病返貧了。」
聽到此話，李建國陷入了沉思。
見狀，趙思謙則是拉著李建國往衛生所里走，「李主任，這都到飯點了，咱們先吃飯，邊吃邊聊。」
笑面虎一樣的趙思謙迎著眾人進了衛生所，然後小跑進廚房，將那些飯菜都端了出來。
「來呀，都坐下吃飯啊！」
趙思謙說著把宋輝按在椅子上，又對著林月說道：「林月姑娘，你快坐下吃飯呀，客氣什麼？」
林月在宋輝的旁邊坐下，沖著宋輝小聲嘀咕道：「趙思謙這是腦袋有病了，咋這麼熱情呢？」
「還能幹啥，黃鼠狼給雞拜年，演戲唄！可千萬別當真，當真咱就輸了。」
宋輝也是小聲答道。
趙思謙見兩人在嘀咕，嘴上依舊笑意滿滿，內心巴不得宋輝趕緊離開呢。
「李主任，這次可以吃飯了吧？剛剛，你非要等宋輝，現在宋輝來了，咱們開吃吧？」
「行，你們吃吧，我吃不下。」
說著，李建國低頭沉思。
宋輝清楚李建國在擔憂什麼，他也對這位村主任產生了敬佩之心，便開始勸解道。
「李主任，這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就是對工作最大的不忠。這飯要一口一口地吃，這工作也要一點一點地開展，所以急不來的。」
李建國一愣，這話是一個剛畢業大學生說出來的嗎？李建國是不相信的，這很大可能是陳友德甚至是劉明水讓宋輝故意這麼說的。
去年是新農合第一次繳納，李建國對此很不認可，甚至當眾和帶隊宣教的陳友德吵鬧了起來，因此桃園村的醫保繳納很低。
陳友德給羊娃看病沒有收錢，這讓一家人對陳友德很是感激。
羊娃一家也成了桃園村第一戶全家參保的，現如今羊娃一家用上了，這或許就是農村人常說的福報。
李建國感慨頗多，他內心已經決定，如果羊娃真的報銷了保險，那他就鼓動大家一起加入農村合作醫療保險。
想到此，李建國尷尬地笑了。
「呵呵，都說保險是騙人的，可現在用到了才知道保險是個好東西啊，否則羊娃一家可真邁不過這個坎。好了，不說了，大家一起吃飯。」
說著，李建國心情好了一些，帶著大家動筷子吃飯了。
飯桌上幾人有說有笑地談論著，這只是一種表面的和諧，背地裡幾人卻各懷心思。
「宋輝，院里是怎麼安排你們工作的，劉院長有什麼具體指示呢？」
趙思謙放下筷子笑眯眯地盯著宋輝。
「指示？老劉是讓我把桃園村的水攪渾，他們才能混水摸魚，但這話不能明說。」
想到此，宋輝也露出了人畜無害的笑容。
「趙所長，院里是因為我們犯錯誤了才下放到村裡工作的，劉明水那個老狐狸恨不得我們立刻走人，他現在連面都不想見我們。」
趙思謙暗道：「感情劉明水是把我這當成了垃圾站了，劉明水這老狐狸可打了一手好算盤。」
不過，趙思謙卻表現得很是關切。
「宋輝，你還年輕啊，有些話在這裡說一說就好，可別在外面亂說哈？這言者無意，聞者有心，若是傳到了有些人的耳朵里對你可不是很有利啊！」
說著，趙思謙往宋輝跟頭湊了湊，本想要說些悄悄話。
李建國把筷子一扔，直接說道：「咋，有啥話不能當著我的面說啊，非要跟宋輝搞小山頭？」
趙思謙連忙解釋道：「李主任，你咋跟山西的大姑娘似的呢？這醋罈子說翻就翻了，有些話說出來你是不害臊，我還害臊呢。」
「咋？你給小青年講黃段子啊。老趙，我可警告你，你別把宋輝給帶壞了哈。」
「哪會呢？我就想問問宋輝晚上是在咱們桃園村還是飲馬河鎮住呢？」
說著，趙思謙一臉不懷好意地看著宋輝。
「咱們衛生所就剩下一間漏雨的房子了，你們倆是將就住一間還是？」
聽到此，林月的臉瞬間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