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皇權永固
第二天,李艾入宮面聖。
到了內宮,李艾苦笑一聲,半晌無語。
刑部、吏部的主官,因為膽小怕死,全都沒來。
九門提督葉開倒是來了,當他與衛伯玉的事情,實在是沒什麼關係。
李艾整了整衣冠,請求皇帝召見。
每天散朝之後,皇帝李擴都在勤政殿或者御書房審閱和批示奏章。
太監進去通報之後,不多時便宣葉開和李艾進去參見皇帝了。
葉李二人進了勤政殿之後,跪伏在地上山呼萬歲。
兩人頭頂上傳來李擴淡淡的聲音:「起來吧,賜座……你們稍等,朕看完這份奏摺再說。」
李艾起身之後,他偷眼看了看皇帝。
李擴坐在龍椅眉頭微鎖,面前堆積著厚厚的一大堆奏章。
李艾心中暗暗感慨。
以勤政的水平來說,李擴比他的父親強上十倍。
但李擴的將來呢?
如果李擴駕崩之後,換了個昏君繼位呢?
其實,皇帝平時比李艾想象中更忙。
早晨起床、參加朝會之後,李擴便開始在批閱奏章、接見大臣。
午膳之後,李擴稍稍休息半個時辰,然後便是整個下午的忙碌,直到晚飯。
夜裡,李擴一般會休息。
但如果遇到政務繁忙、或者有什麼突發軍務,這位勤政皇帝可以忙到深夜。
在李擴的忙碌之中,皇權漸漸凌駕於百官之上,官員們處在一種隱隱的惶恐不安之中。
過了片刻,李擴輕聲問道:「兩位愛卿,找朕有什麼事情?」
李艾上前,將明岳的出師表遞了上去。
李擴展開表文,臉色變得極為古怪。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當獎帥三軍,北定幽燕。庶竭駑鈍,攘除奸凶。」
「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年矣。俯仰天地,問心無愧,然修短隨化,終期於盡,古人云:死生亦大矣,豈不痛哉!」
李擴冷電一般的目光朝李艾看了過來:「愛卿,這是什麼意思?」
李艾沉聲說道:「陛下,聽說您將以畏戰避戰的罪名拘捕衛伯玉,微臣與明岳聯名上表,請陛下……」
「胡說八道!」
皇帝重重一拍桌子,隨手將桌上擺放整齊的奏摺全部掃落在地上:「這種欺君犯上的事情,你居然也敢聯名?你眼裡還有沒有朕?!」
李艾嚇得連忙跪倒在地上。
皇帝指著李艾厲聲喝道:「皇家有皇家的法度,朝廷有朝廷的章法!衛伯玉的事情尚且沒有定論,你們就拿著這份表文來威脅朕嗎?你們俯仰天地、問心無愧,那就是朕心胸狹隘了?你們這麼說,是確定我要殘害忠良了?」
李艾磕了幾個頭,他低聲說道:「陛下,那衛伯玉的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李擴瞪了對方一眼,然後淡淡說道:「衛伯玉在北伐的緊要關頭,止步於定州,朕覺得頗為不妥,已經派人去責問他了。」
「陛下!」李艾梗著脖子說道:「這表文上說,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若有作姦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衛伯玉若是有罪,陛下應該交給樞密院和刑部共同審理,陛下直接派人去定州斥責衛伯玉,那我們樞密院和刑部又算什麼?」
李擴怒極反笑:「你們算什麼?你們算朕的臣子!朕對衛伯玉有疑問,但又想秘密詢問,以保全衛伯玉的名節……難道把老將軍交給刑部審訊,就能算得上是公平公正了?」
李艾淡淡說道:「法亦不可廢也!」
李擴頗為憤怒,他瞪著對方,然後用力揮揮手:「你下去吧,此時我自有定論!」
然而李艾沒走,反倒噗通一下跪了:「陛下,微臣想……辭官!」
「哼,你在威脅我嗎?」李擴冷冷說道:「既然要辭官,那你就回去吧,我自然會選新的樞密使!」
李艾磕了三個頭,然後將官帽丟在地上,轉身就走。
葉開在旁邊看傻了。
李擴朝葉開怒目而視:「還不滾?!」
葉開嚇得轉身就跑。
李擴瞪著葉開的背影,他隨手抓起一個杯子,重重摔在地上。
大殿里的宮女太監嚇得紛紛離開。
片刻之後,李擴自言自語的說道:「是朕錯了嗎?連先生都上表來嘲諷我?」
大殿的屏風後面,一個聲音淡淡說道:「陛下,三年之亂,源於皇權動搖。安旭山、趙林甫、史四明、陳友方……逆賊一個接著一個,權臣前仆後繼。陛下之有把大權握在手裡,才能確保江山永固!」
李擴苦笑:「但先生似乎生氣了。」
屏風後面的人似乎在冷笑:「陛下,明岳自己軍權在握,北伐的大小事務皆由他在前線定奪,他自然對拘捕衛伯玉的事情極為不滿了。」
李擴嗯了一聲,他無奈的說道:「既然如此,朕只好厚著臉皮無視先生的指責了。」
皇帝回到書案前,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桌面,然後又沉吟著問道:「衛伯玉罷免之後,由誰繼任他的位置?」
那個聲音平靜的說道:「將軍項寵,性行淑均,曉暢軍事,可以為帥。」
皇帝點點頭:「行,朕現在就下旨……」
忙完了聖旨之後,皇帝又把自己親信的酷吏米俊臣叫來,讓他去審查李艾。
派出了米俊臣之後,皇帝又讓太監劉景,去江南的贛州擔任鎮守太監。
忙忙碌碌的皇帝一直工作到傍晚,這才伸了個懶腰,讓太監過來打掃房間。
半個月後,欽差拿著聖旨,來到定州前線,當著眾將的面,斥責了衛伯玉的消極避戰,並將衛伯玉免職。
又過了十多天,新任的北伐統帥項寵來到定州。
跟著項寵一起過來的,還有兩萬官兵。
定州的官兵總計有五萬五千人,項寵清點人馬、籌集兵器,準備向幽燕之地發起最後的決戰。
然而,大地震動、狼煙四起。
定州城北數十里的範圍內,一道道狼煙衝天而起。
隨之而來的,是狂風暴雨般的馬蹄聲、遮天蔽日的塵土,還有獵獵飄揚的軍旗。
大量的騎兵自北方南下,他們繞過定州,直取定州南方的官兵大營。
這一年的初夏,不等新任的官兵主帥項寵再次北伐,史昭義就帶領幽州軍殺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