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想被塗指甲油
這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他知道答案」啊！
難道是上天看自己拒絕了太多女孩才終於降下了這般嚴酷的懲罰嗎？
「我…我不知道啊…」
身穿祈澤高中校服的敬默繃緊了身子，盡量不去在意被魔女頭髮浸濕的胸口，有氣無力的說道。
「不知道也沒關係哦，現在，先告訴我你的回答吧，是讓音芙永遠陪著你，還是你永遠陪著音芙呢？」
綴著升調的甜蜜尾音，她不住地蹭著敬默，宛如陪主人嬉鬧的優雅波斯貓。
聽起來沒有差別的選項，卻是生或死的抉擇。
想到自己那對連人帶箱三百斤上個月剛走的父母，敬默在心底無聲祈禱：「爸爸媽媽，保佑你們的兒子能心驚膽戰的活下去吧。」
上個月，他的父母在盛旺機場通過安檢坐上飛機，目前在大洋彼岸打拚。
「我選……你。」
如果有選擇，敬默想做游移不定的選擇。
可惜他不是盒子里的貓，音芙也不是薛定諤。
「選我什麼？標本嗎？」
魔女步步緊逼，仰視著敬默，右手食指從他的鎖骨劃過，慵懶的問道。
鎖骨上從左到右游過一線涼意，讓敬默後背又滲出一層冷汗，這種模稜兩可的敷衍根本沒能讓她滿意，他只能磕磕巴巴擠出斷續的字句：「我，我，我，愛…」
感受著倚靠在身上的溫度，他卻無論如何都說不下去。
跨坐在敬默身上，魔女給了一個鼓勵的眼神，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被迫對上她瞳孔深藍的眸子，敬默抿了抿嘴，說出最後一個字。
「你。」
「真棒~我也愛你~」
捧著他俊秀的臉揉捏一番，音芙的眼裡似乎隱約閃爍著小小的桃心。
卸掉一身的勁兒，十多分鐘前還只是邊玩手機邊掏鑰匙擰門的普通高中生敬默，感受著校服膩濕的冷感，他仰頭吐出氣息，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表情。
「沒事了吧？魔女？」
習慣性的捏響手指緩解著緊張情緒，敬默盯著頭上的吊燈問道。
「暫時沒有啦，要喝飲料嗎？是你最愛的蛇草水哦。」
輕笑著起身，音芙故意從他身前擠過。
可怕啊，敬默都不知道這個來歷不明的魔女到底是在何時何地就已經對他進行監視，連他在家裡才喝的飲料都知道。
更可怕的是她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那自己到底要不要……
敬默悄悄在心底打起念頭。
「想要報警嗎？就算警察能追到■■，我也不會讓你逃走哦。」
腿上套著長短腳踩襪的魔女邁著步子從廚房出來，在他耳邊輕語。
「沒…沒啊，哈哈，怎麼會呢。」
該死，這魔女連他心裡在想什麼都知道！
而且看她的樣子，該不會是想喂他喝水吧？
掙扎著伸出手接過遞到嘴邊的瓶子，敬默挪動身體朝沙發角落縮了幾分。
「那你的眼神為什麼要往卧室張望呢？是想去拿這個嘛？」
一部屏幕上有幾道小裂紋的智能機出現在音芙手上，她還舉著手機在敬默眼前晃蕩了幾下。
那是敬默在家裡才使用的，用來應付同學們各類邀請的手機。
「剛剛才說過愛我，看來你有點不情願，還是要塗一隻指甲才能讓你聽話呢。」
右手食指虛抵在左手大拇指的指甲蓋下，音芙做出緩緩往裡推進，再慢慢抽出的動作，眯著眼，嘴角露出一絲病態的微笑。
嚇得敬默連喝水都嗆到：「咳咳咳…我愛，別激動！」
在折磨和苟活之間，他做出了最明智的選擇。
「那這個東西就毀滅吧，敬默只要有我就夠了。」
說話間，那部手機便了無蹤跡。
敬默在家裡最後的希望現在都被魔女親手泯滅。
而魔女本人現在正站在沙發后，親昵的摟住他的脖子，神色如同一位正常的少女，一字一頓的說道：「今天上學辛苦了，要洗個澡嗎？」
脖子被音芙銀白柔順的發梢掠過，他磕巴了一下，才吞吐出一句話，「洗，洗吧？」
聽到他的回答，魔女神色大喜，鬆開環著他脖子的手臂：「一起？」
「我自己洗！」
敬默從沙發上起身卻邁不出步子，是音芙將他牢牢束縛在了原地。
她歪著腦袋，表情陰鬱而困惑：「相愛的人…應該都會一起洗澡吧？」
「變臉怪，你看咱倆之間有任何愛的表現嗎？」
在原地動彈不得的敬默真想把這句話扔在她的臉上。
可惜現在的他根本不敢像平常那樣隨心所欲，只敢反問一句：「不一起洗的話你就不愛我了嗎？」
敬默的反問讓魔女像一台生鏽了的機械似的緩緩掰正腦袋，她那雙微微透著一點紅光的藍色眸子露出思索的神色。
「不會哦，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愛你的人~」
病態般從嗓子里拖出滿懷愛意的甜膩回答，魔女的手指在他的掌心緩緩畫著圈。
「我也是，所以我一個人洗澡沒問題。」
滿是手汗的濕膩手心上是魔女指尖柔嫩的觸感，每一次畫圈手掌都會有一陣淡淡的滑癢。
然而敬默無心感受，他只想趕快逃離這個令他快要不能呼吸的客廳。
興許是這樣的回答讓魔女滿意，敬默感到身體一松，他又能邁出步子了。
露出一張明艷的正常笑臉，音芙走過他身邊的時候貼著他的耳朵溫柔輕聲說道：「去吧~我去做晚飯，有你最愛的土豆燉牛腩哦。」
在音芙再次說出「他最喜歡」這樣的話的時候，敬默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他的私生活或許都被窺視了個精光。
如同行將就木快要入土的老頭，敬默拖著晃晃悠悠的步子走進浴室，並且鎖上了門。
儘管他知道這樣子做完全就是無濟於事，但單單就是鎖門這個行為還是讓他產生了些許安全感。
安靜的站在門后，敬默想不通到底為什麼這個來歷不明的魔女會出現在他家，他只是個普通人啊！
使勁兒抓了幾下額前快要遮住眉毛的劉海之後，在褲腿上抹掉手汗，敬默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暫時還不能反抗。
要是我敢惹她不滿意，別說明天的太陽，估計看一眼今晚的月亮都是奢望。
只能先順著她的意思來，活過這個周末，等到去學校的時候再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求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