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保命要緊

潰軍不如寇，流兵即為賊。許許多多和李烏拉一樣的人，流落到這座滇邊小縣，搞得本地烏煙瘴氣的。

孟煩了和蛇屁股，這些有教育又有軍紀的，則成立了覓食小組。他們認為一群人覓食好過一個人覓食，經常抱成團，結伴而行。

蛇屁股是廣東人，一把菜刀打天下，刀不離身。既是菜刀，也是保命的工具，同時他也是小團伙的唯一廚師。

餡餅不會從天而降，食物也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

潰兵們剛來禪達的時候，當地居民還會獻上水和食物，但是現在，人們眼中只有唾罵和白眼。潰兵源源不斷的來，就像是蝗蟲過境，吃光一切。

人多了，什麼都複雜起來，治安問題層出不窮，就算是滿大街到處能看見訓練的治安隊，還是不頂用。

覓食小組，說的好聽，無非是有文化的人給自己編排個好聽的名頭。

食物不會憑空變出來，需要拿錢去買，拿東西去換。如果錢和東西都沒有，就需要去坑，去拐，去蒙，去騙，去偷。總之東西進了收容所，就是潰兵們的。

也經常有執法隊衝進收容站，查找犯事者，必要時槍斃幾個，就會老實一陣子了。

迷龍不同，他有他的渠道，似乎不像個東北佬，倒是天生自帶著山西人的精明，低買高賣，賺取差價。很多潰兵手裡有不少好東西，都進了他的兜里，換取吃的，然後迷龍轉頭去了黑市賣掉。

潰兵里，第一波次的人以迷龍馬首是瞻，沒有人敢於挑戰他的權威。

為什麼沒有人主動去黑市，如果不清楚的人，黑市商人能吞掉你的一切，回頭把你送給執法隊，賞你一顆花生米。比如孟煩了被坑過一次，阿譯也被坑了一次。

所以龍文章後來才會選擇讓迷龍做生意，要的就是迷龍的精明和人脈關係，否則外人很難打通關係。

李烏拉走在大街小巷，感受著這個時代的氣息，有的只有是腐敗氣息。小鎮上的歌曲不斷，那是官老爺收聽歌曲的聲音。

軍車在大街小巷宣揚著我軍的大捷，喇叭不斷地鼓舞士氣。

1942年4月中的仁安羌之戰，打了難得的大勝仗。但是那隻不過是一場解圍戰，後面的日軍援軍一到，態勢不利，英國人立馬主動撤退了。

遠征軍的整體部署，圍繞曼德勒會戰，而仁安羌之戰就在西南防線。日軍一東一西齊頭並進，盟軍還是大幅度的撤退，根本沒有什麼意義。最關鍵的是，也不知道怎麼指揮的，連回國的退路都被抄了。

臘戍失守，是遠征軍潰敗的核心。這裡不僅僅是滇緬公路的終點站，而且還囤積了遠征軍大部分後勤物資，幾乎百分之六十的蘇械物資全部在這裡。

英軍急於撤退，遠征軍手持蘇械武器，沒有彈藥，反攻不成，最終敗走野人山。

李烏拉麻溜的脫光衣服，泡在水裡，也不怕當地的婦女閑言碎語的笑話。

衣服簡單的洗了洗，然後晾曬在提前準備好的樹杈上，幸虧是單衣加上初夏溫度高，很容易就晒乾了。李烏拉則是愉快的在河裡游來游去。

很多人也許會好奇，為啥煩啦他們守著河流，卻不去捕魚呢？其實是缺少工具的原因，再加上適合捕魚的地段早就被大佬看中了，根本輪不到他們這些潰兵。

當然如果有本事，直接下河，徒手抓魚。

李烏拉則是嘀咕了一句：「希望有效。」

目標鎖定，前方5米處，抓取。

果然可以，河水連同魚都被他抓到了空間內部，這下不用發愁沒有吃的了。這個時代沒有修建水庫，也沒有電瓶電魚，基本上靠著少的可憐的漁網捕魚，河裡的好東西還是挺多的。

興奮的李烏拉興沖沖的上岸，扒拉少量的雜草在石頭上曬，等著太陽曬掉一部分水分。其它的時間就是在水裡翻來覆去的玩耍著，不知不覺的玩了一個下午。

李烏拉洗完澡后，穿好了晾乾的衣服，果然感覺舒服多了。

至於魚，則是用河底撿到的一個鋼盔乘著。魚用草繩穿過魚鰓，再將魚頭放在頭盔內部，確保他們短時間內不會死。

「大兄弟，大兄弟，你等等。」

李烏拉停住腳步，回頭看見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士，看樣子大約在三十歲左右。她的打扮在這個時代算是時尚的，但是在李烏拉眼裡可就是妖魔鬼怪。

女士看了看：「大兄弟，這魚賣嗎？」

李烏拉：「中啊！要半開。」

半開，又稱為五角銀元、半圓銀幣，是滿清政府所批准的銀鑄幣中的2號銀元，每兩枚抵1號銀元一枚使用。但是實際價值並沒有袁大頭的一半價值，而是價值三分之一。

主要是在北洋時期，護國戰爭中，軍閥為了彌補財政不足，不斷地減少白銀的含量，導致它的價值越來越大。但是抗戰爆發后，半開的價值反而反彈了。

外界流通的貨幣為民國法幣，紙幣濫發，導致通貨膨脹，法幣逐漸失去信用。西南地區大部分只認可半開，法幣可換不到好東西。至於中原大地和北方，則是流行袁大頭銀元。東南一帶，流行的都是孫小頭銀元。

女士看了看，點點頭：「跟我來吧。」

她一個女人，出門在外，最多帶一點法幣，絕對不可能帶貴重金屬，否則指不定被潰兵搶走了。

前幾日可是有潰兵搶劫鎮長家裡，據說5萬半開被搶，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槍斃了17人。

如果李烏拉聽說這事，一定會直呼好傢夥，原來後人都是有前人的經驗。5萬半開，打死他都不信。

一枚半開大約重量在25克左右，5萬枚也就是一噸多重，十幾人能拿這麼多錢？如果換成五萬大洋，重量更加離譜。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大路向前走，很快到了一個家門口。

李烏拉結合了李連勝的記憶，震驚了：「這裡是鎮長的家裡吧！」

鎮長夫人：「對，沒錯，我就是這家女主人。」

這位是鎮長夫人，難怪有錢買魚吃。

「夫人回來了！」

鎮長大腹便便的樣子，拿著大蒲扇不斷的扇著。他一看見李烏拉，突然變了臉色。

「好啊！居然敢給我找小白臉，找打。」

什麼情況？李烏拉連忙奪路而跑，生怕殃及池魚。但是鎮長夫人一把抓住了頭盔，不讓他走。

「把魚留下！」

鎮長大怒：「還敢拉拉扯扯，看老子不槍斃了你。」

「給你。」

李烏拉連忙跑路，保命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