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合巹台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合巹台

瞧不瞧得出真實修為境界可是兩回事兒,羅青試圖接近此人,不懷好意,此人實力又高了一層樓,下手難度可就大大增加了。

瞑眠距離紅甲不算近,溫台能一路走來,安然無恙,可見實力底子雄厚,不好對付,當下實力成了抓周境,那就更為棘手了些。

溫台言語中稍稍爆發氣機,羅青看得一清二楚,底子雄厚,祀力壓迫感頗為強橫,再加上身佩佩荷囊,隱藏的手段層出不窮,而且為人好戰,不是有些祀家豪閥那些繡花枕頭。

只能用上其他手段了,押不蘆這迷藥對付對付尋常凡人或低境祀修還有可稱道之處,對抓周境祀修,就成了雞肋,但羅青身上沒其他更為厲害的迷藥,只能尋個時機再來買,或者自己煉製了。

羅青思緒紛飛之際,溫台摩拳擦掌,「羅兄,紅甲地有擂台,我壓低境界,你我不妨前去試試身手?」

聽到擂台兩字,羅青思索起來,常常與劉何相談,知道所謂擂台的來歷。

祀君時代,從上到下的禮儀規章束縛,天下大治,人人自安,無有剪徑盜賊,夜行荒野而不必憂心,可祀修愈眾,好勇鬥狠之風猶存,為了防止祀修私鬥,於是在天下各地建擂台,祀修有恩有怨,可前往擂台,簽訂生死狀,自決生死。

祀君時代的擂台鬧得極大,形成一條上下完備的產業鏈,而且不少祀修從其中脫穎而出,聞名天下。

到了如今之世,一些大地方仍設擂台,禁絕祀修亂斗相互戧殺,堵不如疏,設置擂台有其必要性。

羅青沉吟片刻,「既然溫兄有意,那便試試。

至於壓低境界,倒也不必,左右不過差了一個小境而已,並非難以逾越的鴻溝。」

那所謂的擂台,羅青也正要前去見識一番。

身在淫風時,客忤與鎖陽的廝殺都足夠祀修生厭了,哪裡用得著疏?而淫風城中,也沒擂台的比拼,按照淫風侯所言,哪家哪位祀修有那閑工夫,就去西北的違豫鎮,在淫風城搞甚麼狗屁的雞肋擂台?

溫台咧嘴一笑,邁步即走,「羅兄,走!」

羅青愣了愣,「溫兄可知擂台在何處?」

溫台頓下腳步,左手虛托,右手攥拳,對著左手掌心輕輕一錘,「是啊,還不知擂台所在。」

「……」

羅青詢問了兩人後,與溫台結伴而去,途中笑問道:「溫兄,你實力更高些,這場比斗我可是吃虧,不如先與我說說你的手段?」

溫台毫不避諱,如實相告,「瞑眠所屬法門之中最為緊要的自然就是『入眠即入定』了,這門祀法其實沒什麼稀奇古怪處,就是入眠后靈台清明,神識彷彿置身於小天地之內,天地如心,可隨心意變幻出任何物什,外界謠傳最適祭藥師煉丹,不耗費素材之地,就是那瞑眠天地了。

在小天地之內,祀力無窮,時間流速緩慢,無論是修行祀術還是修行,都可反哺自身。

不過聽我家老人說,瞑眠地真正掌握此法的人其實不多,瞑眠天地進入可遇不可求,大多數人只能在小天地邊緣徘回,吐納修行。

至於鬥法,我瞑眠地有氣血修行法門,『瞑眠拳』,據說是蛻胎於沙門佛陀十八羅漢之一,探手羅漢的《睡夢羅漢拳》,我曾修習一二,所以氣血實力不弱。」

沙門佛陀一屬,在祀君之前乃是天地間數一數二的大勢力,不過羅青聽聞是祀君對沙門佛陀無甚好感,原因是當初在祀君踐祚前,沙門佛陀多有阻撓,妨礙不小,因此祀君御宇后,貶謫沙門佛陀於極北苦寒之地,封爵只尹,號『佛陀』,沙門大受打擊,自此一蹶不振,整個祀君時代,都名聲不顯,儼然已成過往。

盛衰變化,天地至理,可見一斑。

不過如今亂世,似乎因經祀君時代千餘年的衰敗,此刻沙門佛陀重又站起,勢力不差,立足北境,勢力蔓延至朔北,南下之勢不可阻擋,西進勁頭莫之能當。

但因距此過遠,羅青對當下形勢並不知曉,只聽聞了祀君時代的舊事。

溫台並未停頓,從胎種內拿出一件詭巧,形製為枕頭,中間稍凹,兩側稍凸,木製,通體泛黃,上凋篆有山水雲紋,樣式古樸。

「此物名為『夢覓枕』,乃是我本命器,品秩下品礿器,功效為令人酣睡,併入夢中,夢中死,則人死。以羅兄的境界,應躲不過我的入夢殺人……」

接著溫台又展示了另外兩件放在荷囊之中的詭巧,以及介紹了他所會的祀術。

手段眼花繚亂,頗多。

「壓箱底的是一門上品少牢的祀術,殺傷極大,以我當下境界,拿捏不準,殺敵一千容易自損八百,咱們二人切磋,也動用不上,就不細說了。

可惜,待我能隨意施展出來時,定要給羅兄演練演練。」

溫台眉飛色舞地言說,對羅青沒顯露出半點戒備。

言語間,到了紅甲城中規模最大的擂台。

一幢高聳的建築立在眼前。

擂台是由磚石所砌,成圓形,塗以紅色,方圓數十丈,佔地頗大,上有『合巹台』三字。

合巹台其實是由喜婚城開設,利益流入之地是喜婚,而非紅甲,不過喜婚吃相不算難看,瓜分紅甲四成利,好歹是附近宗主,喜婚若沒這點胸襟,如何能令人周邊小弟死心塌地地跟隨?

朱漆大門前,人來人往,不算多,如今天色還早,尚且未時,到了傍晚,夜幕降臨,那時人聲才最為鼎沸。

碩大建築門前,有門守數人,凡過往來人,都需繳納一定金銀購買門票。

官府修建此處擂台,可不是為了做虧本買賣,而是為了賺取錢財。

此處擂台的修建耗費還在其次,關鍵是擂檯布置的陣法符籙的素材消耗,需常維護,可不是小支出。

所以祀修在擂台鬥法,需繳納費用,並且百姓能進場觀戰,只是同樣需繳納費用。

除此之外,擂台還拓展有賭博業務,官府坐莊,藉此賺取的錢財可不在少數。

這些皆是祀君時代的產物,如今擂台之賽,多是承自當時。

進門費用對祀修而言不高,一人一兩金子,擂台觀眾主要是手頭不那麼緊俏的百姓。

羅青荷囊滿滿當當,最不值錢的金銀沒有一兩,好在溫台這個窮鬼有幾兩金銀,「行走江湖,吃喝拉撒,各地風俗不同,菜品不同,怎能不攜金銀,品嘗各地珍釀菜肴?」

溫台到了一地,食玉炊桂的祀修日子過不起,不吃珍饈美饌,而多是市井之食,因此傍身金銀不缺。

羅青身上諸多的素材需要處理,得空閑時,他還需前往素材店鋪,將多餘的素材統統賣掉,存些喜婚所用的撒帳錢。

進入擂台內,才算揭開其真面目。

擂台分有三處區域,其一是赤胎前三境廝殺所用戰場,其二是赤胎后三境所用戰場,第三處區域則是供疫病境高手廝殺。

紅甲地的這擂台還不算高等,喜婚城中的擂台更為厲害,甚至有供更高境界祀修廝殺的地方。

羅青兩人打聽清楚位置后,直奔向百晬抓周境所在的擂台處。

此處共有六座擂台,依次排布,而環顧六座擂台四周,為觀戰台。

此刻極寬闊的觀戰台上,人員寥寥,顯得一場空曠,不過這正合羅青心意,除非是有足夠的利益好處,或掙名聲,或攢人望、賺錢財,否則在人前打鬥廝殺,豈不成了供人玩耍嬉戲的猴子?

六座擂台有著三座正用著,擂台上各有兩人你來我往,並且伴隨著絢爛的流光溢彩,五光十色,頗為驚艷。

擂台周遭,有一層透明光幕,陣法開啟,符籙飛舞周轉,阻隔內外,防止鬥法餘波傳到場外,危害到觀戰的百姓。

若出了事故,損害的可是他們合巹台的聲譽。

三座擂台中的一座,那兩人廝殺最為壯觀。

二人皆是抓周境,而且不是金玉其外,中看不中用的廢物,而是個個手段高強,詭巧品秩為下品礿器,傍身祀術也非僅有一道,而是至少兩三門。

那層氤氳流轉的光幕不時有彭彭的轟擊聲響起,引來不小的震動,使得觀戰台上的百姓捏了一把汗。

其實除了一個個擂台的陣法防護外,還有另外一層陣法籠罩六座擂台,很難發生死傷的意外狀況。

溫台見到那兩人的鬥法場面,躍躍欲試,催促道:「羅兄,且殺一番?」

「溫兄,我等還未付錢租下擂台。」

溫台撓撓頭,「在下囊中羞澀,就有勞羅兄了。」

羅青笑了一聲,走到櫃檯,拿出一枚壓祀錢,對著那名值班的年輕女子,溫潤道:「我二人切磋,姑娘能否開設一處擂台?」

窈窕小娘臉上掛笑,「公子,一座擂台需一枚撒帳錢。」

羅青掏出一顆壓祀錢。

女子面露詫異,接過手來,拿出九十九枚撒帳錢,遞給羅青。

羅青抓起一枚撒帳錢把玩。

這枚撒帳錢天圓地方形制不變,正面文有四字,『夫妻諧老』,背面則裝飾吉祥圖桉,合歡葉。合歡葉晨舒夜合,與夫妻之意相近,常用此祝願夫妻和睦。

撒帳錢還有幾種,祀君時代正面所紋之字有『金玉滿堂』、『五男二女』、『白頭偕老』等,背面有另有其他吉圖桉,佛手是其一,蝙蝠是其一,另外石榴、葡萄等。

「撒帳錢:舊時女子婚嫁儀典上,女賓以金錢彩果拋撒,放於新房帳下,稱作『撒帳錢』,喜婚地祀錢沿用此稱。」

羅青將那些錢裝入荷包中,與溫台一起登上擂台,相對而立。

溫台爽朗一笑,摩拳擦掌,「羅兄,可準備好了?」

羅青舒展兩下筋骨,目光陡然銳利,如火燒向溫台,戰意熊熊。

他有一顆爭強好鬥之心,耍計謀,玩心機或戰場對壘,在羅青眼中,並無區別。

觀台上,兩名白髮蒼蒼的老者並肩而坐。

其中一位赫然是羅青適才在杜娟藥鋪有一面之緣的祭藥師,另外一老者模樣清癯,舉手投足之間自成氣勢,似是久處人上。

清癯老者眉宇和善,瞥見羅青兩人,一掠而過,兩人根底他一眼就看穿了大概,區區兩名不知身份的野修,不值得關注。

而祭藥師認出羅青兩人,輕笑一聲,這兩人打鬥,倒是能瞧瞧。

他們兩人修為一個比一個高,至少也是疫病境,此次前來當然不是閑著去看赤胎境的廝殺,而是因場中那兩抓周境是二人後輩,特來關照一二,還有是商討一樁不太能見得人的秘事。

下面兩小輩決出了勝負。

祭藥師身側的清癯老者撫掌而笑,「老吳,看來是我家弟子略勝一籌。」

清癯老者一轉頭,見祭藥師視線正盯著擂台上新來的兩人,再次道:「老吳?」

吳藥師回過神來,一撫頷下長須,「你個曹老三,我弟子乃是尊貴的祭藥師,最擅煉藥之事,鬥法廝殺只是興趣使然而已,況且你那弟子似乎大了三歲?

有什麼可誇耀的。

莫不是一輩子被我壓著,樣樣不如我,要在弟子上著力栽培,勝我一籌半籌?」

曹三不屑地冷哼一聲,沒在此處糾結,繼而順著吳藥師的目光瞧去,問道:「赤胎境而已,有甚麼好看的,既然小輩鬥法結束,咱們也該走了。」

吳藥師老神定定,「再等片刻。」

正要起身的曹三再次坐下,「向來眼高於頂的吳立人,終於有看得上的小輩了?」

吳立人解釋道:「這兩人今日到杜娟鋪中,恰好與我碰上,都不簡單。

閑來無事,趁此時機,看看兩人底細。」

「哦?」曹三轉過頭去,仔細去看正對壘的兩人。

神識舒展,卻見那兩人幾乎同時目光射來,不過你偏瘦的少年更勝一籌。

曹老三怔了怔,察覺到了?

再看兩人,那微胖的傢伙腰上掛著的是胃袋荷囊罷?而且那形制似乎是胃袋的第二階潭階?

嚯,二人氣機好生雄厚。

曹老三微微蹙眉,不只是祀力,還有氣血。

正嚴陣以待動手的兩人渾身氣血激蕩,半點不弱,還是雙修?

曹老三正要言語,適才擂台廝殺的兩個後輩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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祀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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