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食痰記
抱歉,你的秘密我不想了解,你還是安心當你的人工智障吧。
蘇暮現在算是總結出來,精神病院的生存邏輯。
認真,你就輸了。
他繞過小愛,但小愛卻一直堵在他面前,不讓他走。
蘇暮很無奈,這算是什麼事兒。他發誓,以後再也不來操場了。
「我保證,絕對不會說出這個秘密的,你也不用堵著我,我也不想聽你的秘密,讓開就好!」
但小愛卻不同意,急忙喊道:「等價交換,鍊金術不變的原則。」
蘇暮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你一個人工智障,不該懂的東西就不要懂好嗎?
「你說吧,你的秘密。」
不聽今天怕是走不出這裡了。
小愛看了看四周,見周圍沒有什麼人,拉著蘇暮來到亭子的另一側,在他的耳畔說道:「上周院里來了一個男人。」
嗯?什麼意思?
「他不是精神病。」
這句話引起了蘇暮的警醒。
「他的行為很怪異,到處找人問話。像是在打探誰似的。」
卧槽,難道是昨晚的事情暴露。但時間又對不上,他是上周來的。又或是前幾次出去的時候,遺留了什麼身份信息?不應該呀。
蘇暮大腦高速運轉,在思考這個人到底是誰。
小愛頓了頓,再一次看向周圍,確定沒有人之後,踮起腳尖,把嘴巴湊到蘇暮的耳邊:「我懷疑,他是外面的邪惡科學家,專門到這裡來,目的就是消滅我們這些有意識的人工智慧!」
蘇暮:(╯‵□′)╯︵┴─┴
再相信你的話我就是狗!
蘇暮把小愛的手甩開,扭頭就走,這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待。
操場上,病友們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都有自己的事情在做,只是偶爾才有人抬起頭看一眼。
有一個黑西裝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與周圍的人格格不入。
獨特的打扮吸引蘇暮的注意。
這個男人極為特殊,鼻樑上掛著金絲眼鏡,梳了一個大背頭。病號服外面套了一層黑西裝。
雙手帶著白絲手套,正拿著小勺不停的攪拌杯子。
看起來一副貴公子的做派。
「就是他,他就是那個邪惡科學家。」小愛的聲音不時傳來。
原來真有這個人,蘇暮沉思。這個人似乎真如小愛所言,不像是有問題。
男人也察覺到蘇暮的注視,舉起杯子,向蘇暮揚了揚。
思量片刻,蘇暮走到男人的面前。
「要來一杯嗎?」男人開口,似乎不反感蘇暮過來。
蘇暮點點頭,在男人旁邊坐下。接過男人遞過來的咖啡杯。
定睛一看,裡面卻不是褐色的咖啡,而是銀白色的液體,中間有一飄紅絲。
「這是……銀耳?」
男人鄙夷的看向蘇暮,似乎被氣到,緩了好久,才開口解釋:「這是印尼野生海盜金絲燕窩,不是什麼銀耳。」
蘇暮聽到此話,立馬放下杯子,看也不看一眼。
「嗯?不喜歡?」男人不解,這上好的東西他從不輕易拿來招待人,沒想到蘇暮卻不顧一屑。
「謝了,這燕子痰中帶血,我怕吃了感染得病。」
男人拿杯的手一頓,剛剛還在臉上的笑容已經凝固,嘴角不斷抽搐。
「你管這個……叫痰?」
蘇暮點頭,說道:「當然,你想想看,口水怎麼能築巢,
太稀了。只有痰才那麼黏稠。」
「……」男人語塞,這話好像沒毛病,但如果真是這樣,那自己喝這個又算什麼?
小食痰記?
男人放下杯子,打斷了這個話題,說起了其他:「你來這裡多久了?」
「半年了。」蘇暮回答,他當然不會說實話,反問:「你呢?」
「我呀,上周來的。」
男人露出和煦的笑容,眼神笑眯眯的:「我覺得你不像病人。」
蘇暮一拍大腿,神情激動,當即就握住男人的手,大喜道:「你也覺得我不是病人嗎?太好了,我也覺得我不是。」
「我其實是一個讀夢師,就是你把自己夢到的東西寫下來,我可以照著大聲朗讀一遍。」
「但他們都覺得我有病,就把我送到這裡來。」
蘇暮眼神真摯,與男人對視:「你覺得,我真的有病嗎?」
一時之間,男人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眼光,以及情報的正確性。
「你沒病!」
「太好了,」蘇暮手舞足蹈,拍了拍胸脯:「來,我給你表演一下,你把你昨晚做的夢寫下來。」
邊說,還從病號服里扯了兩張衛生紙,遞給男人。
「寫在這上面。」
男人的眉頭皺了起來,用手捂住鼻子,連忙擺手:「我真的信你,但我昨晚沒做夢,我們還是聊點別的吧。」
蘇暮將男人的動作記住,把衛生紙揣回兜里,開心的說道:「那你做了夢,一定要來找我。」
「嗯嗯,好的。」男人點頭,又問道:「那你想出去嗎?我可以幫你。」
「嗯?想啊,你怎麼幫我出去。」
「其實我也有一項超能力。」男人從西裝口袋裡抽出一張手巾,擦了擦嘴巴。開口:「那就是,我有鈔能力。」
「什麼超能力?」
「就是鈔能力。」
「我知道你有,是什麼超能力?」
「就是鈔能力,鈔票的鈔,懂了嗎?我有錢,懂不懂。」男人已經用上最大的聲音。
「知道了知道了,有錢哥。」蘇暮滿臉不在乎,卻小聲嘀咕:「那麼有錢,還不是在吃痰,什麼癖好……」
男人廢了好大的勁,才壓抑住自己打人的衝動,拳頭攥了又松,表情扭曲。
過了一會兒,他重新擠出一個笑臉,說道:「不管怎麼樣,如果你想出去,我可以幫你。」
「但我現在還被認定成病人,那個老平頭不會放我出去的。」蘇暮望向遠方,漫不經心的說道。
「老平頭,是不是喜歡穿中山裝老布鞋,頭頂比飛機場還平?」男人問道。
「對啊,你也是被他送進來的?」
「是,也不是。」男人的聲音很是滄桑。
「那我們也算是,一個師傅抓進來的病人了,你好師弟。」蘇暮咧開嘴笑道。
「嗯,你好師兄。」男人很是贊同,現在他已經摸清楚跟蘇暮說話的規律。不能杠,不能反駁,順著下去就完事了。
不然噎死的永遠是自己。
「那師弟,是不是該給師兄一點孝敬?」蘇暮開口。
男人:……
「你想要啥?」
「你有兩個方案,第一個是,給我一萬塊錢。」
男人豪不猶豫的開口:「我選第二個。」
蘇暮的笑容更加燦爛,看向男人的眼神逐漸明亮起來,說道:「方案二是:第一天給我一塊,第二天給我兩塊,第三天給我四塊……以此類推,給滿三十天就行。」
「……我能改回第一個嗎?」
「當然,手續費一千。」
「成交。」男人拍板,招了招手。從旁邊林子里走出來一位白絲小姐姐,手裡拿著一個信封。
男人接過信封,把它放到蘇暮的手裡:「師兄,這是師弟給你的孝敬。」
望著手裡沉甸甸的信封,蘇暮不知道該如何做。
原本以為只是演演戲,互相試探一番。但沒想到……
收?還是不收?
收的話,這個世界上不會白掉餡餅,要掉也是有毒的……
不收的話,太過抗拒,和自己出演的角色不符……
猶豫再三,蘇暮試探性的問道:「無功不受祿……」
嗯?男人眉毛一挑,不應該拒絕吧……
但隨後,蘇暮把信封往病號服里一塞,又道:「但我不是蜈蚣,所以受得起。」
他起身,拍了拍屁股,隨口說道:「走了,回房間咯。」
男人也站了起來,大聲喊道:「我叫紀雲,如果你想好了,記得給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