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骨

我從筏子上猛的站起，一不小心頭撞到墓頂，我俯身一隻手捂著頭，絲毫顧不上疼痛，注意力全在面前。

台階還在，只是順著台階而上，卻成了一堵石牆，那條曲折蜿蜒的樓梯，就這麼消失了？

「道哥！你咋了？」

猴子跟保鏢兩個人手腳並用的維持著氣排筏的平衡。

「怎麼回事？」

後面的鄭月晃著手電筒，見我突然這麼表現得這麼異常，也有點摸不清頭腦。

「不可能！不可能！那是有著一條樓梯的！」

我指著那堵石牆，我記得清清楚楚，那嬰兒的哭泣聲我記得，那條樓梯我還登上去過，可如今，只剩下一堵冰冷的石牆。

鄭月的氣排筏停在我們旁邊，所有人的手電筒都打向那堵石牆。

「你說那有條樓梯？」

鄭月晃著手電筒，左看右看也沒看見哪有樓梯。

「你記不記得我跟你說的那個樓梯，它就在這裡，可是，它不見了。」

「道哥，你該不會發燒了吧？」

猴子將手搭在我額頭，一隻手摸著自己的額頭。

「別鬧，那真的有條樓梯！你們相信我。」

我將猴子濕漉漉的手從我頭上拿開，眼下我可沒心情玩鬧，突然消失的樓梯弄得我已經焦頭爛額了。

鄭月聽我這麼說，皺起了眉頭，顯然是不相信我說的話。

我將筏子劃到牆邊，脫下鞋子，將褲腿挽起，踏入水中，我要親眼看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那石牆與周圍牆壁渾然一體，根本不可能是人為遮擋了起來，唯一的可能就是，這裡根本就沒有過樓梯！

我頹廢的站在原地，原本以為這是一場很輕鬆的探險，可如今，還沒進去，就碰到了閉門羹，這對我打擊太大了。

「你們看，這下面有台階，兩邊還有羅漢在守門，這些都證明這裡就是有一條樓梯的。」

我有氣無力的說道，儘管我竭力的想去證明，可現實讓我所說的一切都顯得蒼白無力，畢竟那天只有我一個人來到了這裡。

「金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事實擺在眼前，這裡的牆面都是平整的，怎麼可能會有樓梯，難不成是有人給堵了起來？還是說你之前就是在跟我編故事？」

鄭月兩眼帶著幽怨，說話時的語氣都明顯加重了許多，任誰被耍此時都不會有好心情。

我無力反駁，因為這根本就沒有我口中的樓梯，此時的鄭月也已經對我產生了懷疑。

真的是我看錯了嗎？還是我記錯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怎麼辦，原路返回嗎？

第一次進入連門都沒進去就鎩羽而歸，外面的人會怎麼看我們？鄭月會怎麼看我？

我腦海中各種想法都湧現而出，一時間我無法思考再任何問題，我胡亂的摸著石牆，希望能觸碰到一個機關，打開那個曾經出現在這的樓梯。

「道哥！道哥！快來！」

猴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氣排筏上跑了下來，跑到了房間最右邊。

聽到猴子的呼喊聲，我愣了愣，不知道猴子怎麼會在那裡，見他大呼小叫的我以為猴子出意外了，我踩著水朝右邊走去。

「道哥！這有樓梯！」

猴子繼續說道。

這一句話猶如炸雷一般回蕩在我腦中，樓梯，怎麼在那！

「愣什麼呢，快過來啊，看看這是不是你說的那條樓梯。」

聽到猴子的催促，我趕緊來到猴子身邊，

猴子正赤腳站在樓梯上，見我過來后將手電筒打在身後。

「這應該就是你說的那條樓梯吧。」

猴子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這條樓梯。

這條樓梯同樣曲折蜿蜒，但卻是一條向下的樓梯，而之前那條樓梯是向上的，這是怎麼回事？

樓梯的位置錯了，樓梯的方向也錯了，這次行動才剛開始，所發生的一切就超出了我的認知。

「這就是你說的樓梯嗎？」

鄭月聞訊過來后打量著樓梯裡面，樓梯梯面濕漉漉的，但頂層還是高於積水的位置，應該是之前的積水全都順著樓梯流了下去。

「呃，是的。」

這話我說的一點底氣都沒有，但還是厚著臉承認了，我找不到那條樓梯了，幸虧猴子發現了這還有一條樓梯，要不然我真的沒辦法跟鄭月交代。

「興許是道哥記錯位置了，這地下烏漆嘛黑的，咱這幾個手電筒都照不過來，道哥一個人下來，能看到的更是有限的，記錯位置很正常。」

猴子站出來替我開脫著。

「是這麼個道理。」

鄭月點點頭，很認同猴子的說法，這個房間確實有點大而且很空曠，再加上這積水，記錯位置這個說法還是很有可靠性的。

但我知道並不是這麼一回事，如果面前這條樓梯不是向下的話，猴子說的我都快懷疑是不是我真的記錯位置了。

猴子招呼著鄭月保鏢從氣排筏下來，將氣排筏放了氣裝進防水袋裡，這東西可不能丟，不知道下面還有沒有積水。

「我對我之前的態度感到抱歉，現在我正式向你道歉，對不起。」

保鏢和猴子在收氣排筏，鄭月來到我身邊。

我有些意外鄭月會來跟我道歉，我並沒有因為鄭月之前對我語氣稍重而產生什麼想法，確實是因為我而產生的問題，責任應該在我。

鄭月繼續說道:「我們是一個團隊，一個團隊最需要的就是信任感。」

說罷朝我伸出手，我也伸出手和鄭月握在了一起。

鄭月突如其來的道歉讓我感覺這個女人很識大體，很有度量，加上之前她對我若有若無的關心，讓我對她產生了極大的好感。

說句話就是喜歡我，握個手連孩子名字都想好了，抱一下連合葬的地都找好了，說的就是我這種人。

在收拾好東西后，我們順著樓梯而下，樓梯梯面濕滑，我們下的很是小心，兩側石壁布滿了青苔，估摸得有一米多高，摸起來滑滑的。

「小心點。」

我走在最前面，神經一直緊繃著，提防著那隨時可能會出現的嬰兒哭泣聲。

順著樓梯蜿蜒而下，這一次那詭異的嬰兒哭泣聲並沒有出現。

原本只能並排容納兩人的樓梯越向下越顯得寬闊了起來。

而在樓梯下方的盡頭是一扇硃紅色的大門，在大門兩旁有著兩扇小一號的門，緊閉的大門底部已經掉漆了，不過上半部分的硃紅色的倒是鮮紅如血，想來定是用的極好的硃砂，大門上除了一對渾圓門環再別無他物。

「惡人至此皆生懼，善者來斯焉有愁。」

而在大門兩旁柱子上倒是有這麼兩幅字，由正楷書法書寫而成。

「這是什麼意思？那字念啥？」

猴子仔細朗讀這兩副字，還有個字還念不出來。

而我看到這三扇門，就徹底坐實了我之前的推斷，這是一個佛址。

「這是佛教三門殿，這三扇門分別是空門，無相門，無作門，這是佛教很典型的門庭結構，寓意解脫。」

這是我在資料上看到的，遁入空門的來歷也是指的這三扇門的中的空門，算是佛教的基礎知識了。

「不是，道哥，我是說那兩句話啥意思。」

猴子摸著腦袋，琢磨著那兩句話。

我輕咳兩聲，心裡暗道猴子怎麼這麼不懂事，我懂我不早就說了。

「對聯對聯，你知道的嘛，古人總喜歡在門上整個對聯。」

「我瞅著這對聯...」

「咳咳！」

我大聲咳嗽了兩聲，鄭月許是看出了我的窘迫，便開口給了我個台階下。

「那我們現在應該進哪個門？」

「你信佛嗎？」

聽到鄭月給我解圍，我趕緊借坡下驢，轉移話題。

「呃...不信。」

「那就隨便，進哪個都一樣？」

「信佛的呢？」

猴子跟著湊了過來。

我心裡萬馬奔騰，猴子今天是真的事多啊。

「也隨便，你都信佛了，正好我佛慈悲，也不跟你計較。」

說完我走到中間那扇大門前，也就是佛教所說的空門。

隨著我的推動，吱呀聲響起，聲音綿長悠遠，回蕩在整個地下。

我們幾人站在門前向里望去。

整個地下大概有一個半足球場大小，放眼望去，猶如無間煉獄，地面布滿了龜裂，四裂處是咕咕而出的紅色岩漿，周圍散落的白骨累累，在遠處還有一座暗紅色的兩層佛塔，從地面直通洞頂，五六米高的落差，並沒有結層，沒有塔底底座，也沒有塔頂頂台，看起來倒像是一根大柱子在支撐著這個山洞。

「好奇怪地方，怎麼看著有點陰森滲人，這是佛教嗎？怎麼有點像陰間地獄。」

鄭月好奇的四下打量著。

「這不是岩漿，好像是石頭。」

猴子趴在地上摸著那咕咕而出的岩漿。

我白了猴子一眼，說道:「要真是岩漿，這麼近的距離不得給你揮發了。」

我拿著手電筒蹲在地上，這地面與山洞本身的石質不同，應該是建造的時候特意鋪造的，地面上那些不規則的裂痕中放滿了一種紅色的礦石，手電筒打上去看起來很有岩漿的感覺。

地面摸起來乾巴巴，並沒有因為潮濕而產生苔蘚，我回頭看去，在大門門檻之後暗藏著一條排水渠，積水從這裡不知道引去了何方。

「這是人的骨頭還是動物的？」

猴子看著地上的骨頭，沒敢觸碰，對於這種東西還是敬畏的好。

這個山洞之中遍地都是骨架，但其中並沒有頭顱部位的骨頭，很難分辨出是屬於人還是動物，其數量龐大，很難想象究竟多少生命隕落在此。

「這是人骨。」

保鏢開口說道。

這是他第一次說話，在我抬頭看向他的時候，他又站直身子，繼續擺著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