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幕-祭典

序幕-祭典

我所見日光之下,皆是虛影,皆是捕風。--《聖經·傳道書1-14》

「王...」

聲音很遠,模糊但真實。

「陛下,...陛下...」

「陛下...」

「陛下,儀式開始了。」

陸遊睜開眼睛,他站在祭祀台下,身著龍袍。

「見鬼,這是我們話劇社的排練嗎,這麼壯觀?」

耳畔彷彿有萬民的歡呼,慶祝象徵災厄的魔鬼將要被絞死在那神台之上。

好奇怪,明明自己在話劇社的新節目里扮演的是太監,難道說...這部劇是太監篡位的戲碼?

陸遊詫異地走向高台上的王座,號角聲嗚嗚作響,神壇兩側的士兵將長矛一下一下的擲在地上。

「陛下,神明予以你高貴的權柄,令我等崇敬,令我等忠誠,請您接受子民們的致意!」台下一名白衣女子單手放在胸前,深深鞠躬,緊接著身後士兵與民眾,都單手放在胸前鞠躬。

「吾王萬歲!」聲音響徹視線內的一切空間,當真是好大氣勢。

陸遊看著眼前的一切,抬起雙手示意肅靜,當然,只是因為他覺得很吵。

他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他這才想起,今天還有立體幾何測驗,真令人煩惱。

衣衫襤褸的犯人被吊在木樁上,烏黑的頭髮被血黏在臉龐,他幾乎把頭埋在胸口裡,陸遊看不清他的臉。

台下的民眾咒罵著,紛紛丟出手中餿臭的食物,看起來他們對那囚犯深惡痛絕。

陸遊累了,他突然想去吃飯,可身體卻怎麼也不聽使喚。

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圍繞著神台,人們肆意宣洩自己的憤恨,不分對象。

「弟弟,殺戮與貪念是人類的派生物,如同幽靈般交織於歷史之中;無盡的時間洪流會將一切罪孽洗清,最終帶領我們走向神秘而幽寂的死亡。」

陸遊慢慢走上前去,貼著囚犯的耳邊說出了一段連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話,就像是...某個冷門動畫片里的中二台詞。

那人仍舊低著頭,但嘴唇微動。

「哥哥,如果這是我們的宿命,那麼...吞噬我吧.....抹掉我的名字,你就會成為世界上唯一的王。」

對面那個人是他的弟弟嗎?陸遊抬起頭,他不記得自己有個弟弟。

噢,或許是他劇中的弟弟吧。

「陛下,請您親自動手行刑!」方才那白衣女子卑躬屈膝道。

陸遊很自然的把手搭在操縱桿上,只要輕輕一拉,他剛認的弟弟就會被重力拉斷脊柱,當場暴斃;他就可以演完整齣戲目,然後開開心心的去吃飯。

「你確定嗎?」心底里有個聲音在問。

為什麼啊,為什麼要問他,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確不確定?

心臟好痛,痛得他冷汗直冒,他想弓下腰,可身體卻又開始不受控制。

「陛下,行刑吧,只要殺了他,你就可以帶領我們逃離不幸,殺了他吧。」

白衣女子靠的越來越近,表情怪異。

搭在操縱桿上的手遲遲沒動,陸遊猶豫了,彷彿周遭的一切並不是話劇社的排練,眼前的囚犯也真的是他的弟弟。

「陛下,請您快些動手,免得誤了吉時。」

白衣女人越走越近,陸遊盯著她的臉,越看越覺得面容可憎,他感到害怕,可身體卻失去了控制。

「殺了他啊,陛下,快殺了他!」

女人一把將陸遊推開,拉動拉杆,只聽一聲脆響,男人的脖子被絞斷,他並沒有機會掙扎,失去生機的那一刻,他終於抬起了一直低下的頭。

陸遊看清了那張臉,一個陌生的面孔,他並不認識。

心臟又開始劇烈疼痛,陸遊為這個陌生生命的逝去感到悲傷,莫名其妙的悲傷。

頭好痛,陸遊看到一片屍山血海,戰車被燒成灰燼,將滅的火苗映照著它曾經或許有過的輝煌。

廢墟之上他身著鎧甲,拚命地翻找著什麼。

弟弟!

記憶如颶風席捲而至,他分明親手害死了自己的至親手足。

曾幾何時,曾幾何時,他們行走在無邊的荒原里,他們在地獄的冷焰中緊緊相擁,長夜寂靜漆黑,就像命運冰冷絕望。

「哥哥。」

巨大的引力撕扯著陸遊的心臟,他的眼前再次浮現出那張充滿血污的臉。

「交換么?」

詭異的聲音彷彿來自深淵。

「叮鈴鈴鈴鈴鈴~」

清脆的鈴聲將陸遊震醒,他在考場的桌子上醒來,口水打濕的答題卡浸出一片污漬,輪廓好似夢中男人濕漉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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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輪手槍與基礎拓撲學概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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