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就叫昊興吧
蒼幻歷二千八百九十四年八月初二，對於昊陵城的城民來說，這是特別的一天。
這一天，他們將要迎來皓月族少主的誕生。
昊陵城是皓月族的主城，城主也是一族之長。
從一個月前開始，城主府就開始為為迎接少主準備了，一應的所需物品全部採購齊備，在城內四處張貼告示、發放禮貼，把少主的誕生看作一件百年少有的大事對待。
正是這樣的大動作，整個昊陵城都對少主的誕生津津樂道，無不期盼著迎接未來的新主人。
城主府位於昊陵城東邊，背靠高聳入雲的青雲山。
如今府門前靜悄悄，兩個守衛安靜地站在門前，白日高懸，清風徐來，一切都顯得十分平靜。
而府內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一個滿臉焦急的男人在緊閉的門前跺來跺去，難掩內心的不安與期待。
一旁一個帶著高帽的男人輕聲安撫道：「城主，少主一定會平平安安的，昨天平神醫也說過母子皆安，所以您放心，我們耐心等一下就好了。」
「我知道，孟管事。我當然相信他們會平平安安的，我也不能允許有什麼意外。但是，你知道我是老來得子。而且，少主對我皓月一族的意義十分重大，這個你也明白。所以，我才會這麼急切。」城主看著孟管事淡淡地說。
「是的，我明白。老祖保佑，讓我們皓月迎來少主，延續一族血脈。」孟管事滿臉虔敬，邊說便做著祈禱的手勢。
「現在，我們可以好好考慮皓月的未來了。」城主神色凝重地看著緊閉的房門說。
這時，房門打開，一個女僕從裡面探出身，低頭躬身說道：「城主大人萬喜，少主平安誕下。」
「太好了！」城主毫不掩飾內心的喜悅，搶著邁入房內。
接生的老婆子已經把少主包裹好了正在懷輕輕抱著。
城主趕緊過去從老婆子手裡小心接過少主，低頭仔細打量著這個新生的幼兒。
小傢伙通體粉潤，雙目緊閉，呼吸平穩，體格壯實，著實喜人。
忽然想起似乎遺漏了什麼，男人趕忙往床上看去。
「夫人，你感覺怎樣？」城主抱著幼子，輕輕坐到床邊，溫柔地看著躺在床上的婦人。
「我沒事。」婦人微微笑著，短短說了句。
「對了。」城主忽然轉頭看著老婆子說，「徐媽，快叫人把備好的溫靈湯端過來給夫人服下。」
「是。」老婆子點頭應了聲，趕緊往外走去。
「韶庵，不用麻煩了。我很好，只是稍微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婦人看著眼前的男人輕柔地說。
「萍兒，好，好，你躺下，我就在這靜靜守著你們母子，好嗎？」男人臉上露出少有的溫柔。
「嗯，你可仔細著。」婦人把抬起的身子放平穩了，不忘輕聲囑託他一句。
「那是自然，好了，你休息一下吧。」男人頷首。
待婦人躺下微閉雙眼修養精神，男人抱著幼子在房內輕跺慢晃，走來走去，卻一眼不離熟睡中的嬰孩。
「啪！」忽然門外傳來盤子的落地聲，昊韶庵心中微驚，忍不住往外面問了聲怎麼了。
然後就聽到守衛在門外回報：「報告城主，盤龍城萬管事求見，特來稟告。」
「萬壽安，他來做什麼？」昊韶庵心裡暗道，口裡卻說：「好了，知道了，讓他們先到大廳等著，我馬上就去。」
「韶庵，出什麼事了嗎？」內里床上的婦人睜開眼不安地輕聲詢問。
「盤龍城管事萬壽安來訪，不會有什麼事，可能是來祝賀的吧，夫人，你安心歇息，我去去就來。」昊韶庵輕輕把幼兒放到婦人懷裡，看了幾眼，轉身往外走去。
順便，他對著裡面的兩個女僕從囑咐著：「好好照看夫人和少主。」
來到大廳，盤龍城一眾五人已經落座，孟管事正恭敬地侍立一旁。
「是萬管事啊，稀客啊，有失遠迎還請見諒。」昊韶庵輕掃了一眼五個不速之客，抱拳作揖跟萬壽安打招呼。
「見過昊城主，您太客氣了，是我們不請自來，還得請你多多包涵。」五人為首坐的看了一眼昊韶庵，吹了一口手中的茶碗，頭也不抬地說。
「哪裡，來者是客，何況我們兩家一向交好，正應該多多走動才好。」看到對方這樣的態度，昊韶庵知道來著不善。
一邊說著話，昊韶庵走到主坐落座。
萬壽安終於抬眼看向昊韶庵，盯著看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恭喜啊，城主添子，皓月一族後繼有人了。」
昊韶庵對萬壽安如此陰陽怪氣，話裡有話的態度十分不悅，但還是壓住了性子，笑著說：「幼子誕生，對於皓月一族自然是好事，而對於翔龍族來說也應是個好消息。」
看了一眼萬壽安，見他不置可否，昊韶庵繼續說：「兩族素來交好，互為犄角，彼此支持，皓月有繼，也能更有力地支持翔龍，這實在是兩家皆利。」
「好了，昊城主，客套話我們也不多說了。我們這次來是要帶少城主走的，你趕快安排一下，我們也好快回去交差。」萬壽安終於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瞧也不瞧昊韶庵自顧自地說。
「什麼！？你這話什麼意思？」昊韶庵驚懼莫名，大聲怒問。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把少城主交給我們帶回盤龍城。」萬壽安氣定神閑地捋了捋頜下一把鬍鬚，靜靜地望著昊韶庵。
「憑什麼？就憑你盤龍城勢大嗎？」昊韶庵質問對方。
「這倒是事實，不過昊城主貴人多忘事，我就給你提個醒。」
萬壽安悠悠地喝了口茶，繼續說：「五百年前，昊萬兩家曾定下聯姻之約。此約定延續至今，不過近百年來，萬家一直遵守約定尋求聯姻，奈何昊家百般推脫，使得這一約定如同廢棄。而我這次來就是要重續此約，接少城主回去與我家小姐聯姻。」
昊韶庵不說話，他確實記得這個約定，自己父親也就是上一任城主在世的時候，就有和萬家聯姻的，這一約定也一直記在族規中。但近百年來昊家人才凋零，萬家幾次前來都以不合適為由毀約，如今卻信口雌黃並執意要把自己剛剛誕生的獨子帶走，是可忍熟不可忍。
「你們這是欺人太甚！」昊韶庵憤怒地從椅子上騰起身，準備讓孟管事送客。
「韶庵，昊萬兩家世代交好，聯姻之約也是祖制，不可魯莽，不可因愛子情切而忘了你是一城之主，一族之長，護城保族，你肩負重責，切勿感情用事。」
忽然一個威壓萬重的聲音不知從何而來，倒如無所不在，連萬壽安都面露驚懼。
「長天老祖，晚輩失禮了，我也是奉家主之命而來，其實也是為了兩家之誼永續，還望老祖能理解。」萬壽安恭敬地起身作揖。
老祖卻並未理會。
「老祖。」昊韶庵也是趕忙躬身施禮，內心卻是翻江倒海，思量萬千。
長天老祖是自己祖父輩人物，學得修行之法，後來便在青雲山中一直閉關修鍊，向來是不理會世俗之事的，今天卻突然發聲。他固然愛子情切，卻也不敢忤逆老祖之意。思來想去，也只好忍痛送子了。
「老祖所言極是，韶庵確實情急失當，為一己之私忘卻了家族職責。既然是為了兩族世誼，聯姻自然適當，但是幼子初誕，可否再待些時日，等他稍長，再過去完成聯姻之儀。」昊韶庵沉聲而道。
見昊韶庵用起緩兵之計，萬壽安忙說：「啟稟老祖，家主命我今日此來，並非沒有顧及少城主初生尚幼，實在因為我家小姐年長，怕錯過了時機，貽誤無窮。而且，少城主到了萬家，待遇一如昊家，並有更多更好的資源助其成長。這對昊家實在是有利無敝，對兩家情誼也是一種穩固。」
「誠然如此。」老祖贊成。
「罷了，這是他的命。」昊韶庵暗嘆一聲，向老祖請示道：「既然老祖已經同意，還請給幼子賜名，好佑其安詳。」
「就叫昊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