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第十二章
難得在胡亥這裡聽到真心的誇讚，趙高倒有些受寵若驚，連忙謙虛道：「公子謬讚。」
胡亥瞥了趙高一眼，沒再說什麼，只是看著這些竹簡犯愁。
他前世沒練過書法，這一世年幼，也未開始練習，只是大體知道毛筆的拿法，而且這時候沒有高腳桌也沒有座椅，寫字多是一手拿竹簡，一手懸空書寫。
胡亥：……
還是趴著寫好了。
胡亥直接把竹簡放在案上，盤腿坐在地上，照著趙高的竹簡，慢慢的描，他對這些字很不熟悉，寫錯是常事，通常一天下來，也不過就是寫半卷竹簡罷了，寫起字來還是歪歪扭扭。
雖然麻煩，但是一邊寫一邊識字，胡亥倒是把這些字認了個七七八八，也算是有所收穫。
幾日過後，胡亥終是把這些竹簡全部抄完，只感覺自己廢了半截，躺在榻上歇了半日，才算是重新活了過來。
這時，禁足的時間早已過去，胡亥讓陳牧派人把自己這堆作品送到章台宮，自己則溜達著去找蒙毅。
現在他閑來無事，準備刷一刷這少年的好感度。
至於刷好感度的方法么……
這世界上沒有人是一頓美食不能收買的，如果有，那就多吃幾頓。
蒙毅這段時間倒是過的比之前好了一些，至少在被胡亥警告過之後，那些王族子弟不敢再來招惹他，甚至還有那麼幾個終於似乎意識到蒙毅的價值，前來相交。
但是，蒙毅不想與王室子弟交往過密，便盡皆婉拒了。
不過，他可以拒絕其他人，但是胡亥卻不是他能拒絕的，畢竟他現在不但欠著胡亥的人情，還欠了胡亥的一個要求。
所以在胡亥來找他的時候，他只能乖乖的跟胡亥走了。
「蒙侍郎，可用過晚膳了？」胡亥問道。
現在正是學堂晚膳的時辰，但他被帶了出來，自然是沒有吃的。
蒙毅老實的搖搖頭：「尚未。」
「如此，蒙侍郎可與我一同用膳。」胡亥彎了彎嘴角。
胡亥卻沒把把蒙毅帶回自己的宮殿，而是帶著蒙毅去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處園子。
草地上已經堆起了火堆，火堆上支了架子，一旁的桌案上擺了腌制好的肉串，還有些成串的蔬菜豆乾。
「本公子請你吃燒烤。」胡亥看著這一對東西，甚為滿意，這才有點春天出去野炊的樣子。
胡亥指揮著蒙毅把肉串放在架子上，時不時的提醒他要及時反面，很快，烤肉特有的香氣便飄了出來。
等到烤好，胡亥先是拿起一串吹了吹，然後咬下一塊羊肉，軟嫩鮮香，味道很好，只是沒有孜然和辣椒，到底是缺了幾分風味。
待兩人吃飽，陳牧便帶人熄滅火堆，收拾東西，胡亥和蒙毅則坐在樹下休息。
胡亥看著蒙毅，這少年坐在這裡，看上去很是無害，但是，他卻沒有忘記第一次見面時蒙毅眼中的血色和凜冽的殺意。
「蒙侍郎，可曾上過戰場？」
蒙毅聽到胡亥的問話先是一愣，然後回道：「微臣曾隨父出征。」
「戰場是什麼樣的？」胡亥有些好奇。
蒙毅見狀，垂下雙眸，簡略的說：「戰場是獲得軍功的地方。」只有殺戮，只有你死我活。
蒙毅抬頭看向胡亥，見他眼中的好奇絲毫沒有減少，有些無奈，戰場的殘酷不適合這個被養在深宮的小公子，他太尊貴也還太年輕。
怕胡亥再追問，蒙毅試著轉移話題：「微臣最近聽聞咸陽的市外多了一家悅來客棧，可是公子手筆？」
「看來商節做得不錯，能把客棧的名字傳到你的耳朵里。」胡亥點點頭，不過是半個月，就能開張，而且能打出名氣傳到宮裡，商節的能力可見一斑。
「據微臣所知，悅來客棧出售豆腐、麵食，而且還會擇期教授庶民製造之法，公子此舉，損己小利而大善於天下。」蒙毅道。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對於這種大家都高興的分享，胡亥還是很喜歡的。
聽到這句話，蒙毅心中一動，未曾想，這位小公子亦是心懷天下之人。
請蒙毅在外面擼了一頓烤串，胡亥心滿意足的帶著漲到了40點的好感度回去了。
不過，請人吃飯這種事也不能太過頻繁，不然就顯得別有用心，所以，這幾日胡亥把心思放在了學習上。
沒錯，學習。之前抄了幾遍借貸記賬法，胡亥總算是對秦國的文字有了些興趣，前一世他還是個堂堂大學生，勉強也算個高學歷人才，到了這古代，反而變成文盲，也太丟分了。
學好了，回到現代還能裝辶……咳咳，還能展示一二，豈不是很好。
有了動力，胡亥學的認真，再加上他不是真正的孩童，這學習的速度就快了不少。
至於教他識字的人，自然是趙高，話說，趙高這個人雖然不是什麼好人，但他的才學確實毋庸置疑的，一手好字，教起學問來也能旁徵博引，高談闊論。
不過，這時沒有桌椅，平常都是跪坐在桌案後學習，認字的時候還好，胡亥可以隨意調整姿勢，只要拿著竹簡聽趙高講解就可以了，等到練習書法，胡亥就差點被虐哭了。
既然要真正的練習書法，就不能用之前那種偷懶的方式，而是要真的手臂懸空書寫，胡亥堅持了半天，便累的腰酸背疼手臂抽筋，寫出來的字還不如趴著寫好看。
「陳牧，你去找個木匠來。」胡亥把竹簡向旁邊一扔，吩咐道。
一旁指導胡亥習字的趙高，神色一動，不知這位公子又想折騰些什麼。
陳牧去找木匠，胡亥則拿出一塊絲帛，又開始作畫。
現實逼迫人進步，是時候對傢具進行更新換代了。
高腳桌、椅子，雖然他只知道個大體的形狀，但是只要有了示意圖，其他的木匠應該都能解決。
不久之後，陳牧就把人帶了過來，不過，他不止帶了木匠，還帶了負責工室的那位姜義大人。
「拜見十八公子。」姜義行禮之後，起身看著胡亥，眼神甚是迫切，「不知公子要做些什麼？微臣必定竭盡全力。」
胡亥見到姜義這熟悉的灼熱眼神，甚感糟心，不過，這人出身墨家，想來做些桌椅應該是簡單的很，便把帛書遞了過去。
「把這桌椅做出來，本公子一套，給父王和大公子也各做一套。」胡亥不客氣的支使姜義。
姜義接過帛書，打開一看，此物乍一看結構簡單，無甚難度，但仔細一想，便可知其構思新奇，絕非一般人可以想到。
「公子才思敏捷，微臣……」
「別忘了桌椅的高度要按身長調整好，什麼時候可以送來？」胡亥擺擺手，打斷了姜義的吹捧，他對這些人的彩虹屁沒興趣，不如早做出來，救他於水火。
「後日便可。」
胡亥也不在乎這兩天，便點點頭，打發姜義離開。
他已經老實的學習了近兩個月，這兩天也算是給自己放個假，不過，近來天氣漸熱，外面太陽高照，他也懶得出門。
這樣的天氣，不吃點冷飲，豈不可惜。
王宮裡自然有寒冬時節儲存的冰塊，不過，想從地窖中取冰甚為麻煩，他需要的冰塊不多，直接用硝石做一些就可以了，關鍵是要更加的乾淨衛生。
硝石這種東西不罕見，從太醫令那裡就可以拿到，又準備了蜂蜜、牛奶、切碎的蜜餞、棗干之類。
在大盆里放好水，把硝石扔進去，硝石溶解吸熱，就能讓水結冰，連帶著裝在碗里的牛奶也結了冰，成了一塊，用刀子把凍牛奶刮成細細的冰沙，澆上蜂蜜、撒上蜜餞棗干，這簡單的冷飲便算是制好了。
胡亥嘗了下味道，甜蜜裡帶著奶香，冰爽怡人，也算是差強人意，比冰激凌差遠了，甚至不如普通的雪糕。但他對這些吃的，最了解的只是它們的味道，至於做法，只能等積分多了，兌換出來再說了。
現在這種冰沙雖然味道一般，但勝在做法簡單，胡亥乾脆讓人做了不少，他宮裡的人見者有份，自家父王、扶蘇，還有蒙毅那邊也送了不少。
好東西要大家分享才開心嘛。
桌椅很快做好了，胡亥看著姜義送來的桌椅，這只是一張高腳桌，配了一把椅子，但是能明顯看出做的十分用心，用的是上好的木材，漆面厚重，樣式典雅，格外富有美感。
胡亥試坐了一下，又把竹簡放在桌面上書寫，高度甚是合適。
「大王與大公子的桌椅放在殿外，公子準備何時送去？微臣可讓人搬運。」姜義看胡亥滿意，也放下心來，開口說道。
胡亥看了下時辰，估摸著他家父王應該已經下朝，便說：「現在就送。」
萬一送晚了，他怕不是還要被禁足。
於是，一行人抬著桌椅進了章台宮。
「父王，這是兒臣剛做出的桌椅，您看看喜不喜歡？」胡亥跑到嬴政身邊，伸出手，他現在身量高了些，踮起腳總算是能夠到嬴政的腰了。
嬴政看著這套桌椅，便放任了胡亥的動作，倒是讓胡亥成功的摟住了。
胡亥默默咽了咽口水。
即使隔著衣服，他也能感覺到他家父王的腰是多麼的緊實有力，還有……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