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謝天翊是節目嘉賓中僅有的幾個認為之前晚餐時的那股精神力壓迫是與林淵有關的，在他發現自己能夠聽到林淵的心聲后更加加深了對林淵的懷疑——他選擇和林淵合宿何嘗不是為了方便自己對這個渾身是迷的嚮導加以試探。

「……它已經休息了，」林淵看著這個毫不掩飾對自己的探究之意的黑暗哨兵面無表情，「如果它想要見你，你自然可以看到它。」

謝天翊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林淵口中的「它」是指林淵的精神體。

【……這什麼老年作息精神體？？】

【精神體隨主人了屬於是。常年作息紊亂的我狠狠地羨慕了。】

「沒想到你還挺尊重你的精神體的意願，」謝天翊雙手環胸，讓今天第一次正眼打量他的林淵發現這個哨兵竟然還在襯衫外穿戴了戰術背帶，深色的皮質背帶在白襯衫上勾勒出胸肌的輪廓，很是吸引視線。

「難道你不是嗎？」林淵收回打量這個哨兵衣著裝束的目光，與他雙目對視正色道：「身為軍人的你應該明白/精神體與哨向的關係並不是主人與寵物，而是一起作戰互相幫助的同伴才是。」

「我當然……唔！！」謝天翊也收起了笑意，剛想說些什麼卻被突然失控竄出他精神圖景的精神體打斷了話頭。

空中劃過一道快如閃電的銀灰色，因為兩人距離太近，還未等林淵擺出防禦的架勢便被一個毛絨絨的東西壓在了床上。

那是一隻體型近兩米的巨型捷克狼犬，此刻正搖著尾巴用它那濕漉漉的粗糙舌頭開心地舔著林淵的臉頰和頸側。

「喂！？你快回來！！」顯然謝天翊也沒意料到自己的精神體竟然會如此主動地對這個嚮導示好，此時全身僵硬的他只覺得自己的全部臉面都在這隻傻狗搖著尾巴舔林淵的那一刻掉在地上碎成了渣渣。

然而不論他怎麼召喚，他那明顯有自己的想法的精神體完全不予理睬，仍然將尾巴搖得跟個電風扇似地窩在林淵懷裡撒歡。

看到這樣的場景，剛剛直播間里只剩幾個的彈幕頓時爆髮式地激增，密密麻麻地刷滿了屏幕：

【……這是不付費的我可以看的場面嗎！？】

【我的天！！還好我沒離開這個直播間wwwww】

【什麼鬼？這倆人之前根本就沒有交集啊，這進展是不是有點快？是我中途落下了什麼情節沒看嗎？？求趕快來個好心人給我補補課！！！】

【這……謝上將的精神體……林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我的腦子開始亂起來了！！！】

【救命啊自這個節目開播以來我第一次見到這麼主動的精神體！謝天翊你舅承認了吧你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

與人類不同，哨向的精神體完全不會掩飾自己的喜惡，它們的行為舉動往往代表了哨向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唔……別舔。」察覺到這隻狼犬精神體對自己毫無惡意，林淵不露痕迹地將馬上就要劈砍到狼犬脖頸處的手刀變為了溫柔的順毛，輕輕揪著大狗脖頸處的軟肉讓他離開自己的頸側，不要再舔臉。

聰明的狼犬很快明白了林淵的意思，在林淵直起身靠坐在床頭后溫順地趴在了這個對它有著強烈吸引力的嚮導的懷裡，把毛絨絨的大腦袋擱在了嚮導的小腹處，方便林淵更好地rua它的毛。

「乖孩子。」林淵輕輕拍了拍狼犬的頭，溫聲誇獎了一句。

在末世的時候他也養過一隻和這隻極為相像的捷克狼犬，但很可惜，那隻狼犬在一次屍潮中因為他擋下喪屍的攻擊而中了屍毒，最後還是由林淵親手送它上的路。

在那之後，林淵再不養狗。

******

就在林淵被這隻狼犬精神體勾了起自己前世的回憶時，此時圍觀他擼狗的觀眾們卻刷彈幕刷得更起勁了：

【我怎麼覺得，林淵對狗的態度比對謝上將好多了……是我的錯覺嗎？】

【前面的，不是你的錯覺wwww我第一次看到林淵的臉上露出如此溫柔的表情唉！哪怕之前追求許熠時他都沒對許熠露出過這種笑容。】

【關心一下謝天翊此時的心理狀態吧諸君，我感覺呆立在一旁的他馬上就要風化成渣被風吹散了……】

【笑死www謝天翊：囂張挑釁←→他的精神體：林淵我超喜歡你的唉（友好舔舔）】

【不要啊不要啊謝上將怎麼會喜歡那個林淵！！我不能接受！！！】

【林淵的精神體:已睡，勿擾。這倆人笑得我剛剛從床上滾下地了我會說？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他倆的cp粉了！】

「……摸夠了吧你，再摸收費了！！」強忍住從精神體傳達到本體的莫名舒服的感覺，謝天翊挎著個臉走上前把戀戀不捨的狼犬直接從林淵身上拽了下來，強行把它關回了自己的精神圖景。

「可惡，這人之前絕對養過狗，他這揉狗的手法一看就是老手了……」謝天翊有些火大地在心中暗罵，也不理睬林淵，轉身走向浴室去洗(xie)澡(huo)了——剛剛林淵與他的精神體互動時無意識地將嚮導的精神力通過手掌傳進了謝天翊的精神體中，無形間為他完成了一次精神疏導。

至少現在謝天翊可以肯定，不用機構檢測，林淵與哨兵締結精神鏈接的能力肯定是恢復了。

[啊，可惜。]

身後傳來的來自林淵的心聲讓這個黑暗哨兵更生氣了，他「砰」的一聲狠狠關上了浴室的門。

【謝上將：無能狂怒.jpg】

【這算什麼？冷漠克毒舌嗎？我今晚就住在這個直播間了嘻嘻。】

然而讓直播間的觀眾們失望的是，在謝天翊去浴室洗漱后林淵擦了擦臉就直接睡下了，洗完澡的謝天翊也選擇關燈睡覺，完全沒有再和林淵交流的意思。

【得，還沒到十一點呢他倆全睡了……去隔壁直播間瞅了眼，其他嘉賓現在還都在進行午夜密聊呢。他倆讓我產生了我不是在看戀綜而是在圍觀打工人的出勤作息實錄。】

【都精神體直接撲臉了不比那什麼午夜密聊刺激？我今天已經一本滿足，謝林cp沖沖沖！】

【上面那些彈幕都是認真的嗎？！比起謝上將的精神體會喜歡林淵，我寧可相信他的精神體是因為即將到來的結合熱導致失控，哪怕不是林淵，隨便來一個嚮導它都會撲上去的。】

【唉，散了散了，我也去睡覺好了……】

隨著夜色愈來愈深，觀眾們紛紛離開，直播間的彈幕漸漸消失了。

然而此時的謝天翊完全睡不著，翻來覆去地聽著旁邊床傳來林淵清淺的呼吸聲他的心裡愈發煩躁。

「我的精神體為會什麼突然失控對林淵示好……還有這個嚮導的精神力，」黑暗中，謝天翊皺眉看向林淵的方向，心中充滿了疑問，「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越級給S級哨兵做完一次精神疏導，他真的是A級嚮導嗎……」

「莫非這就是數量稀少的攻擊型嚮導的獨特之處？」

第二天，凌晨五點。

剛剛才睡下，睡了不到兩小時的謝天翊被身旁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驚醒——哨兵的五感本就很強，做為S級黑暗哨兵的謝天翊更是敏感，身為軍人的職業警覺性讓他每次睡覺都是淺眠，一丁點風吹草動都會把他弄醒。

他勉力睜開雙眼，發現換好一身輕薄運動服的林淵正在門口換鞋，看樣子似乎是要出門進行晨間鍛煉。

「這麼早就去鍛煉？」謝天翊晃晃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從床上爬起向林淵問道。

「為了之後學院的畢業考核做些復健，」林淵提好鞋直起身——這具身體恢復精神鏈接能力后總算可以畢業了，雖然他打算養老但是也要先把這送上門來的文憑拿在手裡再說，不要白不要，「抱歉打擾你的休息，你繼續睡。」

「給我五分鐘，我和你一起。」謝天翊並不想放過這個近距離觀察林淵的機會，他麻利地跳下床走進洗手間換衣洗漱。

林淵也沒拒絕。只要不打擾自己鍛煉，謝天翊想要跟著就跟著吧。

很快，換好運動裝備的兩個人出了別墅大門，簡單熱過身便沿著別墅區專門為業主們提供的塑膠跑道跑了起來。

等七點多太陽完全升起的時候，結束晨練的林淵和謝天翊才回到別墅。此時參加拍攝的其他嘉賓們都還沒有起床，別墅里一片安靜。

別墅大廳的攝像頭盡職盡責地拍攝到了兩個人開門回來的畫面，直播間被一片「？？？」的彈幕刷屏：

【一大早他倆出門幹什麼了？！有朋友看到他們是什麼時候出的門嗎？？】

【看他們的穿著應該是出門鍛煉去了吧……出門時間應該是在六點前，六點的時候他們的房間就已經沒人了。】

【謝天翊和林淵的身材都好好啊！！我的目光停留在他們被汗水浸濕的運動背心上無法移開（擦口水）】

【……有夠健康啊他們，虛心學習了。】

【我現在非常相信謝上將選林淵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對打對象兼晨練搭子（點頭）】

回到三號房間，在浴室里快速洗了個澡沖洗掉剛剛身上出的汗，林淵換好常服便開門下樓。

「你這是又要去做什麼？！」正打算也去洗個澡的謝天翊看著就要走出門口的林淵大聲問道。

「做早餐。」林淵簡短回復一句，咔噠一聲把門給關上了，只留謝天翊一個人在房間。

【是我的錯覺嗎？謝天翊……似乎有點黏林淵？前兩周合宿也沒見他和嘉賓們一起晨練，現在林淵出門做個飯他都要問一聲？？】

【在林淵面前嬌起來了呢，謝上將wwww】

【我沒記錯的話，這倆人應該是同齡吧？謝天翊因為是S級黑暗哨兵被軍隊破格錄取，現在軍銜已經升到了上將；同樣25歲的林淵卻還沒軍校畢業……】

【軍部大佬x軍校學渣？有點好嗑。】

【前面的，你管理論成績全A實戰吊打同級哨兵的林淵叫學渣？這合適嗎？】

【笑死，現在林淵竟然都有人維護了，我每日許願他趕快退齣節目好吧？別禍害其他嘉賓了！】

不知道直播間彈幕此時因為自己吵成一團的林淵來到別墅一樓廚房，正想要打開冰箱看看有什麼食材可用的時候，突然背後傳來了一陣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