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五百五十一章 破境

進入空間窟窿，如墜入冰冷的深潭。

黑暗、死寂、空無。。。

無間世界與虛無世界很像，沒有物質、氣、規則。

不同點在於，這裡不具有虛無力量。

所謂的虛無力量，能將萬物虛化，消失無影。

張若塵感覺到四面八方都有一股恐怖的擠壓力量傳來，壓得他的肉身不斷變小。

這是沒有空間的體現！

他的身體，皮膚之下，就是這裡唯一的空間。

所以，無間世界的力量，要將他擠壓，最後坍塌，化為一粒塵埃。或者，比塵埃更微小的微空間粒子。

張若塵撐起太極四象圖景，抵擋無空間力量的擠壓。

就像開天闢地一般！

以張若塵為中心，半徑十八丈，就是他強行開闢出來的小世界。

「難道我們現在生存的宇宙，就是某種力量，在無間中開闢出來？」

張若塵腦海中，靈光一閃，回想起當初穿越萬古千秋，在宇宙誕生之初，看到的景象。

那裡，只是無間中的一點，卻源源不斷噴薄粒子和規則，衍化出時空、陰陽、五行，乃至於萬物、魂靈、精神。

張若塵隨之進入空明狀態，五行土之規則從太極四象圖景中分離出來，匯聚在腳下。

隨後，又有別的一些規則湧出，與土行規則扭纏在一起。

遠遠望去，各種道的規則，猶如一縷縷光絲，與土行規則融合。包括本源規則、光明規則、黑暗規則、空間規則……

漸漸的，規則中，產生了氣。

氣，清濁難分，就像是一片黃褐色雲團。

規則是規則，氣是物質。

想要從規則，衍化出物質，在宇宙誕生史上，都是非常艱難的一步，需要不知多少億年時間才能完成。

張若塵在過去神宮和天守台多年學習和感悟，積累深厚，知曉自己所走的路的方向，但，一直無法邁出這一步。

頓悟，既需日積月累的學習，也需剎那間的靈光。

在進入無間的這一刻，張若塵終於找到那一道靈光。

因此，才有此刻的突破。

雖然四象還沒有衍化成五行，但張若塵已經跨過最重要的一步，腳下的氣，就是未來的大地。亦是，五行中的土。

人，生在時空和五行中，對周圍這一切都習以為常，唯有跳脫出去，才能發現不一樣的地方。

就像水中的魚，唯有離開水，才能學會走路，進化為兩棲。

而進入無間世界，就給了張若塵這個機會。

像是已經幾萬年，又像是只過去了一瞬間，張若塵從空明的狀態中蘇醒，低頭看向腳下的黃褐色混沌雲團。

又抬頭，看向四象圖景。

少陽「神山」，表面覆蓋有一層金屬光澤。

少陰「神海」，水霧瀰漫，不再僅僅只是本源微粒海洋。

太陰「玉樹墨月」，樹榦上，多了一層木質之感，像是要化為一株真正的神樹。

太陽「幻滅星海」，一顆顆星辰，被火焰包裹。

五行初現！

雖還不算真正的五行，但，已算踏入了新的境界。

「原來要衍化出五行，就必須打破四象的分割。四象諸道並非完全獨立，相互之間需要有轉化，相輔相成。」張若塵自言自語的道。

少陽，是以真理之道和劍道為主體，加上別的上千種道，凝聚出來。

少陰，是以本源之道和拳道為主體凝聚出來。

……

但，張若塵衍化五行中的土，卻不僅僅只是調動了土行規則，而是將四象中的許多規則都調動。

這是修為足夠高深，對四象的理解足夠透徹后，才能做到的事。

換做以前，張若塵就算知道四象衍化五行的辦法，一旦實施，也必定失敗，甚至四象都會崩潰。

「你終於來了！」

無盡的黑暗中，傳出這樣一道聲音。

不，不是真正的聲音。

是一道意念！

張若塵立即釋放真理之心的力量探查，但，想要探查無間世界，比探查虛無世界難了百倍、千倍。

感知被無形的力量，壓制在極小的範圍內。

張若塵以精神力發聲：「你怎麼知道我會來？你在等我？」

「你至少來遲了一千年！本天在荒古廢城看到了未來，在時空中看到過你。阿羅漢白珠為何沒在你身上？」那浩渺的聲音，再次響起。

張若塵早有心理準備，但還是心緒激動，道：「你是印雪天？」

張若塵第一次進入荒古廢城的時候，遇到了印雪天和閻寰宇留下的腳印，在那裡，的確看見了過去的他們。甚至，印雪天還跨越時空，向他出手，想要取走阿羅漢白珠。

想到此處，擔心印雪天再次出手，張若塵立即將怒天神尊的那滴血液取出。

此刻遇到的，很可能是印雪天的真身，而且，沒有相隔數十萬年的時空。她若再出手，張若塵就算境界已經突破，多半也得飲恨。

唯恐不夠，張若塵又將須陀洹白銀樹和明鏡台取出，道：「我與言輸禪師是至交好友，與怒天神尊有過命的交情，與六祖……也有非同一般的關係。我不是敵人！」

張若塵屏息，心中一緊。

自己的血脈已經很稀薄，她還能感應到？

「張若塵！」

這時，元笙進入無間世界，衝進張若塵的十八丈內。

她盯著張若塵，又看向太極四象圖景，感覺到有些不可思議。

此刻的張若塵，散發出來的氣息，比之前相比明顯強了一大截。

「這傢伙一直在隱藏修為？」元笙心中暗思。

「你怎麼進來了？」

張若塵正頭疼如何應對印雪天，哪想到元笙也闖了進來？

他很想立即遁走，以示不認識元笙。

否則，更解釋不清了！

「本皇還想問你闖進來做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空印雪多半已經隕落。就算沒有隕落，外面的封印已損，她肯定已經逃出去了！」

元笙感覺到氣氛很不對勁，有些不安，道：「趕緊走，別讓九死異天皇察覺到我們的氣息。」

想走，哪那麼容易？

張若塵道：「此事與你無關。」

「池瑤求本皇助你，本皇總得將你完完整整的帶回去？」

元笙又道：「雲禎肯定已經將封印破損的事，傳訊告知了混沌老祖。混沌老祖一定會將九死異天皇，或者可能還活著的空印雪，視為當前最大的威脅。大長老他們那邊的危機，已經過去了！」

「哪有這麼簡單啊！」

張若塵心中暗嘆，暗暗思考印雪天若爆發雷霆一擊，自己和元笙生還的可能性有多大。

元笙看出不對勁的地方，道：「你怎麼了？」

張若塵見元笙能冒著這麼大的危險進入無間世界，終究還是做不出棄她不顧，假裝不識的事，低聲道：「印雪天就在附近。」

元笙臉色徹底變了，體內神氣湧出，立即拉著張若塵，沖向無間世界的出口。

而就是這時，雲禎從外面闖入進來。

「趕緊逃，印雪天還活著。」元笙道。

雲禎大驚，立即退走。

「嘭！」

一道無形的力量，同時抽擊在三人身上。

就像被一座神山撞擊了一下，三人體內氣血翻騰，身體不受控制，齊齊飛了出去。

元笙的修為強大，將自己和張若塵護住，很快就定住身形，沒有受傷。

但，雲禎身上的光電神鎧化為碎片，肉身爆開了一大片，五臟六腑盡碎，體表露出許多骨骼。神魂都受了重創！

只此一擊，就可看出雲禎和元笙的修為差距。

「混沌族的修士，沒必要活了！」

黑暗中，響起悅耳而又冰冷的聲音。

一隻雪白如玉的手，在雲禎頭頂上方顯現出來，手指細長柔美，線條巧奪天工。但，足有百丈長，伴隨著一粒粒光雨！

一指按了下去。

雲禎毫無反抗之力，甚至沒辦法逃，就被一指按得爆開。

像血色花朵，突然綻放。

神源化為齏粉，神魂湮滅。

最後，在無時間和無空間兩種天然力量的作用下，關於雲禎的一切都消失了！

一位大自在無量，就像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

元笙持槍傲立，但手臂微微顫抖，努力控制自己的戰意，讓自己不至於膽怯。

哪怕是死，也要站著死，不能損了元道族歷代族皇的顏面。

只不過，空印雪展現出來的實力太過於恐怖，完全超出元笙認知，所以她此刻是絲毫活命的希望都看不到。或許，可以擋住一擊，或者兩擊？

那隻百丈大小的光手，五指緩緩展開。

掌心中，站有一道朦朧的身影，看不清模樣。但，只是光影就絕美如仙，白髮如瀑，勝過人間一切盛景。

「元道族？不愧是太古第四族，這麼快，就又誕生出一尊如此厲害的小輩。取你性命，報當年之仇，算得上因果循環，你死得其所。」

聲音冰冷，但語氣卻輕聲平和。

一道藍色冥光憑空出現，將元笙籠罩，使得她渾身無法動彈

「冥光咒！」

張若塵正欲上前相助，立即感應到第二道詛咒落在元笙身上，接著是第三道，第四道……

「元笙的修為不弱諸天，連她都破不了空印雪的詛咒，只能站在原地受死。我又如何救得了她？」

張若塵思緒急速轉動，繼而，轉身看向站在光手中心的那道身影，躬身一拜，道：「前輩當知冤有頭，債有主。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佛門所說的因果、報應，絕不是將仇恨，報在其後人身上。冤冤相報何時得了？」

空印雪當年遁入佛門，必有其因。

能夠做六祖的師姐，而且兩人沒有反目，關係還極好。可見，入佛門后的空印雪的行事作風，是得到了六祖的認可。

正是如此，張若塵看到了救元笙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