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黑色怪物
「學生謹聽教誨。」
「還有你和符羽互換身份一事,書院昨日剛以「事急從權」回復給督查院……」陳烈剛說到這,發現江川身後的鬼陽湖裡,忽然浮現出一個黑點,黑點在快速移動著,像一個奇怪的小腦袋,漸漸地黑點越來越大,轉瞬間便有兩丈來長。
江川見他不說話了,光瞪著眼睛,回身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便也是一愣,卻不似普通人那般害怕,徑直衝到了水邊仔細查看。
陳烈跟隨其後,自顧說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北海巨鯤?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沖江川問道,「你在海里長大,可曾見過?」
江川沒說話,搖搖頭。
在他看來,古籍中所說的鯤,便是海上巨鯨,鯨魚他很了解,但是鯨魚的脊背在陽光下閃著光澤,像一座島嶼,而這個,是玄鐵色的,比鯨魚的個頭要小很多,移動時有輕微的嗡嗡聲,若他聽得沒錯的話,那是機械運行的聲音。
可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饒是他看過那麼多的古籍,竟從來沒有見過相關的介紹過。
那東西似是感應到了周圍有人,轉瞬間無聲無息地沉入了水下,消失不見,水面又恢復了平靜,只有一小圈一小圈的漣漪。
兩人趕忙圍著鬼陽湖尋找,可找了幾圈,也沒尋到那黑色怪物的蹤跡,連漣漪也不見了。
一夜無話,轉眼到了第二天。
江川起了個大早,天麻麻亮便到了湖邊,竟驚奇地發現,昨日還滿滿一湖的鬼陽湖水,一夜間神秘消失,露出了禿禿的河床,河床上全是砂石,別說什麼黑色怪物了,就連一隻魚蝦也看不見。
他眉頭緊皺,腦中急轉,他素來不信什麼鬼神亂力,若說有問題,那便一定是出在了河床上。
他下去之後,開始仔細研究,搬開河床中心處最大的石塊,有幾株水草尚在,用手摸了摸,水草的根濕漉漉的,剛挖了兩下,忽聽見一陣「咕咕」聲音傳來,立即停下,仔細分辨,猶疑是有水聲,接著一條細水從他挖過的地上溢出。
江川盯著那細水前看了一會,忽然「嘩啦啦」一聲,周圍開始咕咕冒水,眨眼便已經覆蓋了河床。
幸好他退得快,不然衣衫盡濕。
不出半個時辰,湖水便回來了一半。
江川站在湖邊,往裡投了塊石子,「咚」的一聲,驚起了幾條大魚躍出水面,一陣噼啪作響。
怪哉!這些魚去了何處?又是從何處而來?
湖水漲到此處便停了,沒有再漲,江川站在水邊觀察了一會,水面很平靜,要是那黑色怪物尚在,必定是藏不住的。
他正專心致志時,忽然身後傳來一陣嘀嘀咕咕的聲音,跟著便覺得有什麼東西摸索到了身後,狠狠一撞,江川欲躲不躲,伸手一拉,一同跌入湖中。
同一時刻,就聽岸上又腳步聲傳來,接著是一陣罵聲:「江川,你……你真是蛇蠍心腸,你是錦鯉,可他旱鴨子,他只是跟你鬧著玩……你卻做出拉人下水這等下作舉動,實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聽聲音是韓默,再看水中撲騰著的,不是旁人正是胡長堅。
這兩人今日叫程南君的呼嚕聲給吵醒,原以為是整個齋舍起得最早的,卻聽早起掃地的雜役說,有人起得比他們還早,問了模樣,二人猜測是江川,便找了過來,做出了上述之事。
胡長堅一心想推江川下水,卻忘了自己水性不好,一落水中就慌了,手腳並用一番撲騰,倉皇中抱住了江川的腿,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大呼:「救命……救命啊……」
江川等他灌了幾大口水,蠻力沒那麼大了,才將他扶起。
兩人距離湖邊不遠,水將將到了腰。
胡長堅驚魂一定,便破口大罵,才剛罵了兩句,忽然間臉色變了,瞠目結舌僵在了那。原來是一隻大鰲蝦蟄伏在此,扛著鉗子,夾在了要命之處,疼得他臉色慘白嗷嗷直叫。
那大鰲蝦是個倔貨,到死那鉗子都沒鬆開過,等送到大夫處時,方神醫上山去了,只有那小童子在,看完只道:「再遲來那麼片刻,便斷子絕孫了。」
胡長堅嚇得三魂七魄都要沒了,忙哀求小童子救救自己。
小童子又是排出銀針,扎得跟刺蝟一般,又是艾灸,灸得他好幾處傷痕。接著便是卧床,熬湯藥,過了小半月方才痊癒,一時間成了書院的笑話。
他心底里的那股子恨,一股腦全都記在了江川身上,尤其在他卧床之時,聽說督教頭丁牧雲幾番照顧江川,更是咬牙切齒,這梁子算是又結下了。
很快,京城方面便傳來了消息:雲夢風波剛平,御駕親往雖可考察學子操練情況,有利於鼓勵學子奮進,但聖上擔憂會給剛剛經歷風波的雲夢百姓造成負擔,勞民傷財,故順應天意,取消此番行程,改派司宮台內侍監李炎居前往,望學子勤加操練,李炎居會將演武一事全程記錄,並呈報回京。
江川早就料到會有這麼個結果,可消息真來時,還是微微呆住。
書院早有傳言說江川是面聖之人,胡長堅滿心不服,這會兒終於逮住了機會,故意攔住江川的去路,端起了威勢:「該!某小人得志,德不配位之人,拼了命想見聖上的野心,全都寫在臉上,結果偏偏就是沒那個命,你說氣人不氣人?」
「胡公子,提那小人幹什麼?晦氣!」韓默應承道。
江川不卑不亢地看著兩人,沒說話,也沒爭辯。
自己從小到大聽過的冷嘲熱諷,只怕比他倆聽過的恭維話還要多,又豈會放在心上?
這時旁邊的符羽說話了:「這話是幾個意思?整個書院的學子都想見聖上,哦,胡公子不想見,我大瑨商人就是硬氣,前一個硬氣的,說起來還是京城的吳家。」
士農工商,商人出了個吳稠被譽白衣天子之後,整個瑨國的商人都因此身價倍增,揚眉吐氣,士族早就不滿,這一回吳墉落罪,吳稠又花了一千萬兩買了全家的命,總算是出了惡氣,學子中最多的便是士族子弟,都知道胡長堅是青州首富之子,全都看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