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昏迷
雨棚的緩衝並沒有讓白伊一順利著地。
她翻窗的時候太過於慌亂，姿勢不對，導致整個身軀重重的落地。
身體再度受到重創，呼吸逐漸變的困難，四肢百骸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發顫，嘴裡湧上一股腥鹹味。
眼前昏黑一片，大腦像是被東西刺穿，陷入一片空白。
錐心刺骨的疼痛，讓她徹底昏了過去。
季葉琛從來都是萬事不懼的。
可每次面對白伊一的時候，他更像一個膽小鬼。
就像現在，他整個人陷入恐懼的深淵裡。
他顫顫巍巍的站起身，踉蹌的走到白伊一面前，半跪了下來。
那個他愛之入骨的女孩，雙眼緊閉，額頭上紫黑的淤青，在她白皙的臉上顯得異常猙獰可怖，嘴角腫脹還滲著血。
瘦弱的身軀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生機。
季葉琛小心翼翼的將白伊一抱起來，如同對待無價的珍寶一般。
他微微抬起胳膊，伸出顫抖的手指，去感受她的呼吸。
皮膚上傳來的溫度，讓他紅了眼眶。
眼角劃下一滴淚，落入了塵土裡。
季葉琛緊緊的抱著，懷裡的女孩，忍著膝蓋的疼痛，穩穩地站起身….
醫院走廊的燈泛著冷色，盡頭窗外艷陽高照，卻怎麼也照不到，坐在手術室外的季葉琛。
寒氣直逼他的骨髓，讓他痛不欲生。
謝詩云靠在牆邊，看著坐在長椅上的男人，他一直低著頭，手肘撐在腿上。
一言不發。
誰也看不清他的情緒。
一小時前她和徐景鈺衝進去vip病房。
季葉琛已經跟著白伊一翻窗跳了下去。
連個身影也沒給他們留。
病房裡一片狼藉，明顯有打鬥的痕迹。
傷害白伊一的兇徒，被剛才和季葉琛一起衝進來的人，壓在了地上。
「人呢。」謝詩云感到奇怪。
正在捆綁兇徒的陸洲城開口：「跳下去了。」
謝詩云心裡一驚，忙跑到窗戶邊。
這個二樓的高度，高出平常的樓層。
跳下去的危險係數很高。
謝詩云趴在窗邊上，樓下的畫面，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雨棚被白伊一落下去的時候砸斷，零件散落在她的周圍。
可見她落地的時候有多痛。
季葉琛趔趄的走到白伊一面前，將她抱起。
謝詩云感覺到了他的吃力。
他的腿好像受了傷，走的時候明顯一頓一頓的。
這一刻的謝詩云覺得，命和白伊一之間，季葉琛可能永遠會選擇後者。
或許他的出現是件好事。
謝詩云將視線轉移到手術室，心裡默默的為白伊一祈禱。
一定要平安無事。
許久之後，手術室的門推開，醫生走了出來。
季葉琛聽見動靜，就想站起來，但雙腿一時間使不上力氣。
他再次跌坐回去。
身旁的陸洲城見狀立馬扶住他，季葉琛借著力才站了起來。
醫生走到他身邊，語氣有些凝重：「身體上的傷倒不是很嚴重，但因為下墜的時候，腦部受到重創，什麼時候醒來這個說不準。」
說到這醫生頓了下，看了眼滿臉蒼白的季葉琛，有些不忍心：「你們要做好她永遠不會醒來的準備。」
說完，嘆了一口氣，離開。
陸洲城看了眼他扶著的人，唇色比臉還要白，眼神逐漸空洞。
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靈魂。
陸洲城知道這個消息對季葉琛打擊有多大。
白伊一是季葉琛唯一的軟肋，這個世間唯一能擊垮他的也只要她。….
傍晚的天邊，橘紅色的漸變暈染了天邊，也落在了病房內。
白伊一躺在病床上，閉著雙眼，膚色透明的接近牆面的潔白，冰冷的藥水順著手背青色的血管流入。
她脆弱的像是一碰就會破碎。
季葉琛坐在床邊，心臟像是上銹的機器，艱難的跳動著，每動一下都帶著劇烈的疼痛。
他無法想象，那個連扎針都會流眼淚的女孩，如何咬緊牙關挨過這一切的。
他的女孩，明明明媚的像一束光，現在卻暗淡的躺在這裡。
沒有一絲生氣。
白伊一本該被季葉琛捧在手心裡的，卻獨自承受了三年的壓力和恐懼。
季葉琛的眼淚再次不受控的滴落。
悄無聲息的的疼痛更加讓他生不如死。
陸洲城推門進來的時候，季葉琛目光緊貼在白伊一身上，一動不動的坐在那。
病房裡只能聽見心臟監視器發出的，滴答聲。
陸洲城走到季葉琛身邊，聲音放輕：「季總，王守然抓到了。」他停頓了一下，看了眼他的神情，繼續說到：「要直接交給警察局嗎？」
季葉琛站起身，閉了閉眼睛，再次睜眼時原本溫柔深情的眼眸，被陰鷙的戾氣給遮蓋住：「我過去一趟。」………
昏暗的樓梯，淡淡的月光灑在上面。
陸洲城帶著季葉琛往二樓走去，皮鞋踩在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在黑夜裡顯得有些恐怖。
這是一棟爛尾樓，四周都是水泥牆。
王守然手腳被緊緊的捆住，整個人被迫蜷縮在地上。
眼睛蒙住，其他感官這時候被無限的放大。
「吧嗒，吧嗒……」
王守然清楚的聽到，向他靠近的腳步聲，帶著迴音，敲在他的心口。
毛骨悚然。
他忍不住戰抖，手心和額頭已經汗水淋漓。
聲音越來越近，王守然越來越害怕，身下已經濕了一大片。
腳步聲突然停住，他知道人已經到了他面前。
王守然想說話，但嘴巴被膠帶纏住，讓他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季葉琛示意旁邊的人，將膠帶撕開。
「呲啦」一聲。
王守然顧不上疼痛，嘴得到解放，立馬求饒：「你們是誰啊，要多少錢我都能給，求求把我放了。」
此刻的季葉琛氣場陰沉的嚇人，寒芒掠眸，隱著無限的狠戾和森寒。
他解開袖口，把襯衫挽到胳膊肘的位置，接過陸洲成遞過來刀，半蹲在王守然的面前。
他歪了歪一下脖子，眯著瞳眸，像是在思考什麼。
突然他嘴角勾起一絲殘忍興奮的笑，對著王守染的褲·檔就是一刀。
驚駭的聲音響徹整幢樓。
季葉琛黑眸燃起幽火，這個聲音對他來說宛如天籟。
他的神情隨之狂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