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你要活著
「有嗎?哈哈。」鄧藝寧摸了摸臉,放下了嘴角。但是脫口而出的笑聲暴露了自己,她覺得臉好像更熱了。
常羨歌伸出一根食指,在鄧藝寧額頭上彈了下。因為沒用多少力氣,這個動作只能當作提醒作用。
他提醒了鄧藝寧兩件事。
「快回病房吹空調吧。」
以及——
「小朋友不可以沒禮貌。」
被親哥從空調房裡趕出來的鄧藝寧原地「罰站」許久,在面前的男生離開許久后,才開始回懟:
「我不是小朋友啊……」
她把「賣貓的小男孩」的主頁翻來覆去看了看,發現這個賬號的最高段位只有鑽石,場次也不過兩百場,但是勝率高得令人髮指,接近九成。
只是一個小號嗎……
鄧藝寧盯著好友欄里那個灰色的貓咪頭像許久后,退出了遊戲,並且乾脆果斷地刪除了。
這是她每個賽季在拿到印記后都會做的事。
「上分模式」已解除,要開啟學習模式了。
所以,他真的就是一個和萬里聲音很像,且會打遊戲的男生而已?
世界上真能有這麼巧的事?
***
而另一邊的常羨歌回到了發小病房,問發小想吃什麼,他去買。
發小名叫儲林之,和常羨歌一樣,今年二十三歲。他沒有常羨歌這樣健康的身體,自一個月前癌症複發住院以來,就一副放棄自己的樣子。
他不想做手術,不想化療,如果不是因為身體虛弱,他連醫院都不想住。
常羨歌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不忍他如此受苦。表面上,他答應了儲家爸媽的請求,幫忙勸儲林之做手術,但是實際上,他知道安慰的話都沒有用,還不如多幫他滿足心愿。
他盯著好友所剩不多的頭髮看,想到剛才的女生看起來仍然黝黑有光澤的長發。
是因為只是早期,還是因為良性?他想。她看起來病得沒有那麼嚴重。
好友忍不住笑著問:「怎麼,又想讓我植髮了還是怎麼的。」
常羨歌問:「化療的人才會掉頭髮嗎?」
「化療和放療都會。不過我掉頭髮應該是因為營養吸收不進去,再加上我本來頭髮就少的原因。」
常羨歌想到今天的另一個任務,掏出手機,點開相冊,「這個怎麼樣?」
儲林之瞟了一眼,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好可愛!是金毛嗎?」
「不,是比金毛毛短的拉布拉多。」
「好養?」
「很乖但是吃得很多。」
「那算了。」儲林之果斷放棄。
「我養,又不是你養,怕什麼。」常羨歌知道他怕花錢,「你忘了,醫院怎麼可能養寵物?我把它帶來陪你玩玩,還是要帶回去的。所以,它還是我的。」
「合理。那我去樓下等你?」
「嗯。記得跟叔叔阿姨說一聲。我現在去幫你買飯,確定吃糖醋裡脊和地三鮮兩個菜,對嗎?」
「對。」
常羨歌起身,拿起車鑰匙剛要走,就看見病房門口一個熟悉的身影路過。
同樣的黑色長發,大到誇張的病號服,和邊走路邊看手機的動作。
這讓他的腳步一頓。
為什麼癌症病人現在都這麼年輕了?
「怎麼了?」儲林之問。
常羨歌轉身,認真地對儲林之說:「你要活著。」
儲林之笑,還以為什麼事呢。
「那我爭取活久一點吧。」
***
打電話到常去的川菜館訂好餐,常羨歌開車回了自己的店裡。
喵汪之家今天生意一般,店員張北正在給一窩幼貓用注射器餵奶。常羨歌跟張北打了聲招呼,問了下剛才那個鬧事的顧客。
張北提到那個人還是很生氣:「生面孔,非說是熟客;沒會員,非要會員價;店裡最好的貓糧,非要挑刺說是劣質的,不值錢,但是非要買。好久沒遇到這麼噁心的人了,他再不走我真的想關門放可可教訓他了。」
「可惜可可當時在睡覺。」張北手上動作沒停,說著說著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可可很少在下午睡覺的啊,今天這是怎麼了?」
可可是一條又高又壯的黑色狼狗,是常羨歌上大學那年,爸媽養的一窩狼狗里長得最好的一個。爸媽在世的時候一直沒捨得賣,常羨歌就一直養在店裡。
常羨歌走到可可面前蹲下,可可這才幽幽轉醒。見到主人,沒了往日的熱情,甚至還想繼續睡覺。常羨歌只稍一檢查,就發現了原因。
「它懷孕了。」
「什麼?」張北驚道,「瞧我,真是忙糊塗了,連這麼大的事都沒發現。」
張北看向窗外的天,笑道:「最近是什麼好日子,店裡一直在添新成員。」
「是啊。」常羨歌換了一種狗糧倒進可可的碗里,若有所思。
「大概冥冥之中有什麼在告訴我們,不要放棄生的希望?」
「啊?對,老闆說什麼都是對的!老闆,你剛回來又要出去啊?」
常羨歌抱起一隻兩個月大的拉布拉多,裝進小狗包里。
「嗯,去醫院送飯。」
醫院正是飯點,來往的行人大都提著保溫飯盒或者餐館名字的打包袋。
常羨歌一手提著飯,一手提著小狗,完美融入人群之中。
而他走進進住院部的場景,剛好被坐在窗邊吃飯的鄧藝寧看到。
今天一天里,看到他兩次了。鄧藝寧想。
等我吃完飯,我就去找你。
鄧藝寧把剩下的飯快速扒進嘴裡,跑到莫伊姐的病房。
電梯里依舊人很多,她本來跑得有點急,怕對胃不好。等電梯的時間裡,她覺得自己又休息好了。
病房裡,鄧誠安正在給莫伊喂飯。剛吃完飯的鄧藝寧猝不及防又被餵了一嘴「狗糧」,但她早已習慣,進了病房后也只是快速通知一句「我有事下樓一趟」,就把手機放下,跑了出去。
鄧誠安跟在她後面的聲音越來越遠:「你這孩子又發什麼瘋呢?」
鄧藝寧從天台開始走,挨個往病房裡看。這個時間大多數病房都是開著門的,路過一間空著的病房時,她還覺得奇怪。
等到所有病房都看完,她想起那個空掉的房間,以及男生手裡提著的疑似貓包的東西……
鄧藝寧悟了,她再次來到電梯門口,坐電梯到了一樓後院。
那是冬天病人們曬太陽和鍛煉的地方。夏天因為天氣炎熱,只有太陽落山以後才會有人。如果他帶著寵物進醫院,就只能在那裡出現。
果然,鄧藝寧在一處樹蔭之下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