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荒村祭祀
「閑哥……」陳煒沒有去跟「隊友」們互相熟悉,反而走到了閑乘月身邊,他被分到了找點心的那一組,他看起來很鎮定,小聲問閑乘月:「閑哥,需要我跟你一起嗎?」
閑乘月看了陳煒一眼,臉上沒有任何錶情:「不用,你去解決你那邊的事。」
陳煒點點頭,他抬頭的瞬間,發現宿硯在看他,陳煒朝宿硯抿唇笑了笑。
宿硯回以一笑,但浮於表面,是個疏離且禮貌,顯得冷淡的笑容。
「我早上沒聽到雞叫。」跟閑乘月和宿硯同組的女生渾身都在顫抖,她的嗓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樣,聲音很小,長時間沒有喝水,讓她的聲音極度沙啞,「我們怎麼辦……」
女生抹了把眼淚,她昨晚眼睜睜看著身邊的人死在面前,已經麻木了,就連流淚都不是因為她想哭,只是眼淚就那麼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宿硯看了眼閑乘月,對女生安慰道:「之前我聽老手說,一般新人多的關卡都不會死太多人,之後應該不會太困難。」
「我叫宿硯,你呢?」
女生嘴唇顫抖地回答:「我叫林敏。」
另一個同組的男生跟著說:「我叫孫昊,我跟林敏昨天都是被你們救進屋子的人。」
他們昨晚一共救,其中一個精神崩潰,還是被拖走了。
剩下的四個早上並沒有跟閑乘月他們一起出去,而是一起抱頭痛哭,抱團的情感宣洩確實讓他們情緒穩定了很多。
就在宿硯以為閑乘月要沉默到底的時候,閑乘月忽然說:「我叫閑乘月,之後無論我做什麼,你們就算不能理解,也不要自作主張,明白嗎?」
宿硯和林敏他們一起看著閑乘月,閑乘月那副冷漠的樣子,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目光也沒有半點溫度,好像他這句話不是說給活人聽的,而是說給死人。
閑乘月沒有給他們任何解釋,還不等他們消化完,接著說:「這座村子沒那麼可怕。」
孫昊:「這還不可怕?昨晚死了那麼多人!」
「死了八個!那是八條人命!」
他吼得聲音太大,不少人都朝他們看過來。
老手們忍不住笑他:「放心吧,這才八個,以後你會遇到一次十幾個的。」
「不要把隊友當人,不然先崩潰的是你。」
蘇昊不敢置信的看過去。
他忍無可忍地說:「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昨天還在跟我說話!」
老手嘲笑他:「然後呢?你要替他們去死嗎?」
蘇昊:「你們!你們!」
閑乘月忽然打斷他們:「別吵。」
老手們瞬間閉嘴——即便抱不上閑乘月的大腿,他們也不想得罪閑乘月,在這裡想整死一個人太容易了。
閑乘月:「跟我來。
他直接走出了院子。
孫昊看向宿硯和林敏,林敏咽了口唾沫,小聲說:「我們跟上去吧。」
在茫然無措的時候,人們會傾向誰的態度更堅定就聽誰的,而不會去考慮對錯,畢竟自己拿不了主意。
孫昊眼眶發紅,但最終還是跟著林敏和宿硯走了。
剩下的人還在商量該怎麼辦。
村子並不大,但房屋並不密集,每家每戶門口都有一塊地,這個時候不少人都在地里勞作,或是澆水,或是除蟲,村民們對村裡來了外人並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任務者們都不存在,或者很早之前就待在了村裡。
閑乘月他們經過的時候,甚至有村民停下勞作,抬手沖他們打招呼。
林敏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的往閑乘月身後靠,小心翼翼地問:「我、我們要回話嗎?」
不等她說完,閑乘月已經回應道:「我們想在村子里走走。」
村民把鋤頭扛在肩上,熱情道:「隨便走,我們村沒什麼好看的,別去山上就行。」
閑乘月:「為什麼不能去山上?」
村民沒說話,他放下鋤頭,剛剛還熱情洋溢的臉上現在陰氣森森,那雙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陽光灑落在他臉上,讓他的皮膚蒼白沒有血色。
孫昊被嚇得癱坐到了地上,一股尿騷味縈繞在所有人鼻尖。
就連一直沒有表情的閑乘月都微微皺眉。
宿硯看向孫昊,孫昊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尿了褲子,只是瞪大眼睛看著還在地里的村民,嘴裡念叨著:「跑……我們得跑……」
宿硯:「閑哥,現在怎麼辦?」
他雖然不知道閑乘月的年齡,甚至可能閑乘月比他的年齡小,但沒有合適稱謂的時候,跟著別人叫總不會有錯,趙峰一看就比閑乘月年長得多,不也腆著臉叫閑乘月閑哥嗎?
閑乘月:「去問問。」
說完這三個字,閑乘月就走進了田地里。
閑乘月走近村民,從宿硯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閑乘月的背影,以及村民露出來的一半身體,閑乘月似乎在和村民說什麼,宿硯的視力好,他看到閑乘月取下了手腕的那塊表,交給了村民。
手錶易主的那一刻,村民的表情再次變回了熱情好客的笑臉,高聲說:「河裡的怪物就是從山上下來的,誰知道怎麼回事?說不定山上還有呢,我們也是為你們好,你們城裡的來的人,細皮嫩肉的,甭說遇到怪物,就是遇到野豬和蛇都跑不掉。」
村民繼續說:「我們自己都不去山上,本來都要入冬了,以前那都是要趁著秋天山上打獵,弄點熏肉,冬天也能沾點葷腥,現在可不成啦。」
閑乘月又問:「村裡有人養雞嗎?」
村民的表情再次變化,這次閑乘月把外套衣兜里的一枚銀戒指拿出來,但村民卻不為所動,陰惻惻地看著閑乘月,閑乘月收回那枚戒指,轉身走上了田坎。
「走,在村裡轉轉。」閑乘月對宿硯他們說。
林敏把孫昊扶起來,現在也沒空嫌臟,知道自己脫離危險之後,孫昊也為自己尿了褲子扭捏起來,甩開林敏的手,不讓林敏扶,收回手的時候還瞪了林敏一眼:「我讓你扶了嗎?我又不是腿斷了。」
林敏自討沒趣,愣了兩秒之後快步上前,走到宿硯身旁,再也沒看孫昊一眼。
比起一直在發脾氣的孫昊和冷漠的閑乘月,顯然是一直態度和煦的宿硯更好接觸。
宿硯站在閑乘月的左邊,他臉上帶著笑,聲音低沉又溫柔:「閑哥,這裡的村民還能賄賂?」
閑乘月:「把這裡的村民當活人,他們的行為就很好理解。」
活人會為了利益鋌而走險,這裡的村民當然也會,只有大於利益的消息才會讓他們諱莫如深。
他們是不會在祭品上為他們提供好處的。
閑乘月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手套,黑色的手套沾了一點灰塵,閑乘月的眉頭皺了皺。
宿硯遞了一張濕紙巾過去,閑乘月沒有拒絕:「謝謝。」
宿硯:「沒什麼,在這種地方就是要互相扶持嘛。」
沒有迴音。
宿硯看向閑乘月,閑乘月已經偏過了頭,眺望他們走過來的路。
「每家每戶後院都有雞籠。」閑乘月表情很平靜,「院子里沒有雞糞,沒有臭味,早上也沒有雞叫。」
孫昊:「什麼意思?能不能別賣關子!」
林敏小聲說:「雞、雞籠比較舊了,以、以前養過。」
閑乘月看了她一眼:「這樣的村子不可能把所有雞都殺了,沒有奢侈到能吃雞肉的程度。」
林敏緊張的閉緊了雙腿,臉上浮現紅暈:「他、他們把雞、藏、藏起來了。」
說完,她不敢看閑乘月,只敢看著自己的腳尖。
閑乘月:「你說的對。」
林敏心跳一滯,猛然抬頭看向閑乘月的臉。
閑乘月:「回去休息吧,今天不用再走了。」
說完話,閑乘月率先踏上回程的路。
他也不在乎身後的人有沒有跟上來。
林敏看了眼宿硯,艱難地朝宿硯笑了笑,然後快步跟上閑乘月,她一陣小跑,等跑到距離閑乘月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時才停下,跟著閑乘月的節奏慢慢走。
「閑哥,你為什麼要救他們?」宿硯忽然問,「如果昨晚來叫門的不是他們,你開門就會害死所有人。」
宿硯的目光很溫柔,語氣也很柔和,半點聽不出是在質問。
天亮時院子里的屍體,就好像在說昨晚他們也差點是其中的一員。
閑乘月看了眼宿硯,他的下巴微抬,眼神沒有一絲動搖,也不含有任何感情,他冷淡的反問:「我害死你們了嗎?」
「就算真的會死,也是你們死。」閑乘月朝前走去。
宿硯看著閑乘月的背影,挑了挑眉。
他從沒見過這樣的人,擁有絕對的自信,和對其他人的漠視。
「閑、閑哥願意救、救我們。」林敏鼓足勇氣,瞪了宿硯一眼,「沒有閑哥,我、我們就死了,你、你就算自己不想救,也不要、不要阻止別人。」
林敏朝閑乘月跑去。
宿硯聳了聳肩。
明明漠視人命的是閑乘月,結果他倒成壞人了。
無論閑乘月為什麼開門,原因肯定不是他想救人。
宿硯嘴角上鉤,看著閑乘月背影的時候,眼裡像是有一簇燃燒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