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陳年舊事

輕輕腳尖輕點，像奔月的嫦娥一般甩起自己雙手邊上的長袖。

搖曳的舞姿在空曠的高地上只能看到一個模糊的清影。四周的螢火蟲靈性的纏繞在古靈玉的身邊，像是天上的繁星，捧著中間翩翩起舞的仙女，忽明忽暗的在寂夜的空中發著微弱的光。沉浸在其中，只剩下柔美的曲線，輕步曼舞像是南燕伏巢，疾飛高翔又如鵲鳥夜驚。

美麗的舞姿閑婉柔糜，機敏的體輕如飛，妙態絕倫般的揮舞著自己身體的軀幹，兩隻手張弛匆緩，像盡了人間難度的滄田。

幾人看的正入迷，一點也沒發現旁邊多站了一個人，好像是憑空出現一般，此刻正目不轉睛的順著沐雪等人的方向遙望過去，眼光深邃古井，波瀾不驚。又好似在緬懷過去已久的往事，時不時臉上浮現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掌門？！」

林祥最先注意到旁邊多站出來的一個人，仔細看去竟然是掌門師伯，頓時臉色大驚的發出了聲音，其他人聞訊，立馬起身對著蕭敬鞠了一腰。

「師傅好。」

「掌門師伯好。」

面對幾個小傢伙的躬禮，蕭敬笑了笑，微微的點了點頭，眼神始終沒有離開那個曼舞的女子。過了一會，突然開口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那時候她還不是這麼任性的一個人，師妹是古族遺孤被上任掌門收容，於是師妹就命運般的出現在了逍遙門，我和師兄都是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很自然的和師妹認識了，於是我們三人從小就經常一起去修鍊，現在想來，那段時光真的是令人懷念啊。

我們三人大多喜歡聲樂，我會吹柳笛，師兄則會談古琴，師妹也就充當了那位在響樂下曼舞的那位。閑時相約斗劍，一起暢談人生，飲酒作樂，偶爾還會去花間谷採花欣賞美景，我一度以為這就是我們的人生，自由快樂，無拘無束。

好景不長，我們都慢慢長大了，情感的嫩芽在心裡含苞待放，逐漸茁壯成長，直到發現每次外出，師妹和師兄突然地相互手拉著手，一起說說笑笑的時候，那時候我就明白了，我們的時代結束了。」

遠處的古靈玉依舊纖塵不染，在風中舞動，森林深處時不時還會傳出幾聲夜鳥的哀鳴。

幾個小傢伙聽得入迷，四周靜謐謐的，只剩下蕭敬蒼老的嘆氣聲在夜色下空轉。

「原本師兄和師妹就這樣走下去，一定可以特別美滿，當時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有一天，山下突然傳來師兄被害的消息，師兄被送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半死不活的樣子了，渾身是血，整個人看過去白骨凱凱，真的是嚇壞了當時的我們。

在那段時間，師妹都會哭的梨花帶雨，以淚洗面，整個宗門都為了挽救師兄的生命忙碌著，但不出意外，傷的太重了，已經無藥可救了。當時我就和師妹去翻古書尋找僅有的一絲生機，整整翻了有三天三夜，終於在一個殘破的本子上發現了一種方法。

古族之人生命悠長，依賴的就是與生俱來的古族之心，但失去古族之心的古族之人卻不能修鍊至大帝境，因為古族神藏需要在大帝境才可以覺醒，如果沒有古族之心的支撐，神藏就會像沒有容器一樣爆裂。

迄今依舊記得那一幕，師妹手握著那捲殘宗，激動的落下自己的眼淚，豆大的淚水打滿了殘宗上的那頁紙，不出意外。三天後，師兄在迷迷糊糊中醒過來了，原本的暗傷消失的無影無蹤，師妹並沒有來而是我守在師兄的跟前。

師兄一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師妹在哪？」，看著師兄焦急灼熱的的眼神，我撒不下謊，在師兄再三追問下忍不住就的把一切都告知了他，當他知道師妹因為他而失去古族之心，師兄兩眼通紅，不斷錘著胸口，痛心疾首般的愧疚與自責，而後匆忙奪門而出，四處尋找師妹。

可已經遲了，當找到師妹的時候，她正在後山起舞，可惜……唉！」

「唉……」

蕭敬連連哀嘆了兩聲，沒有接著往下面去講了，因為古靈玉已經停了下來，準備離開了。

或許因為神情悲憫，蕭敬佝僂的身影在黑夜中顯得更加腐朽不堪，蕭敬目送著古靈玉離去的身影，也慢慢的轉身緩步的走開，只留下原地不明所以的凌峰沐雪等人。

今夜，註定無人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