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要去打工

晚上姑姑和姑父走後，婆婆告訴張偉，父母這次回來是因為工廠效益不好，給的時薪太低賺不到錢。

這次回來聽說張偉二叔也在家，就打算問問張偉二叔廠里缺不缺人，張偉的姑姑李紅也是聽說張偉二叔回來，想通過張偉父母進二叔的工廠，說起張偉的二叔這人倒也算是個人物。

二叔叫張文生，名字聽起來像個文化人兒，其實張文生大字不識幾個，長得五大三粗和這個名字非常違和。

上個世紀末二叔去了廣東，從一窮二白到現在已經是一家百人大廠的老闆，張文生在廣東發了財之後就很少回南豫，估計是想躲張偉這些窮親戚。

想到這兒，張偉不由想起了郭德綱在相聲里說的這樣一段話，放在此處倒也應景。

窮人站在十字，街頭耍十把鋼鉤，勾不著親人骨肉。有錢人在深山老林，舞刀槍棍棒，打不散無義賓朋。

張偉父母和姑姑、姑父這些窮親戚，見張文生事業有成，就想著親戚一場讓張文生幫一把，可是如果當初張文生沒混出人樣呢？這些現在的窮親戚會伸出援手幫張文生嗎？這個問題或許只有天知道。

晚上張偉從父母房間搬了出來，躺在堆滿雜物的房間里胡思亂想。

自己不想上大學，想出去打工這件事到底該怎麼跟父母還有外婆說，他相信這話只要一出口，肯定免不了一頓皮開肉綻的3p暴打。

父母倒還無所謂，只是到時候婆婆知道了，想著婆婆看向自己露失望的表情，張偉就一陣頭痛。

「走一步看一步吧！」

張偉腦子一團亂麻，乾脆也不想了，閉上眼睛不一會功夫便沉沉睡去。

夢裡張偉夢到以後他也成為了像二叔那樣的人，甚至比二叔還要厲害，夢裡他頭戴三叉束髮紫金冠，體掛四川紅錦百花袍，身披獸面吞頭連環鎧，腰系勒甲玲瓏獅蠻帶，胯下是一匹赤兔寶馬。

在城市裡擁堵的車流張偉過關斬將，終於成功的把顧客帶到目的地，二十塊人民幣到手，接著張偉如法炮製接連載到百餘名顧客，不一會兒功夫就賺的盆滿缽滿。

「哈哈哈，發財了！發財了！」

堆滿雜物的屋子裡，不時傳來一陣鼾聲，偶爾還會傳出兩聲白痴似的笑。

「你說我怎麼就嫁給了你這個窮鬼！」

「沒有我還會有人要你嗎？長得你媽跟條母狗似的」

「.........」

清早，張偉被一聲聲「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吵醒，起身聽了一會兒，原來是父母在吵架。

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拎起裝著書本的手提袋，輕輕推開房門探出腦袋，發現桌子被掀翻，鍋碗瓢盆和幾把椅子凌亂的躺在地上。

父母兩人沒坐在一塊，一人坐在沙發上悶聲抽著煙，一人倚在門口雙手抱在胸前滿臉不耐煩。

婆婆在收拾著地面上的東西，看到張偉走出來揮手示意讓他回屋。

「小偉，我和你爸要離婚了，你要跟誰？」

張偉的媽媽王艷說話聲音有些顫抖，帶著哭腔看著張偉道。

「王艷，你玩真的是吧？」

張勇眼神冷厲盯著自己的老婆一字一頓地道，手裡還剩半截沒燃盡的香煙被他用力的丟在地下，隨手拿起把椅子漫步朝王艷走去。

「張勇你到底是不是男人，有本事你他媽就打死我！」

王艷雙目赤紅沖著張勇大喊道，張牙舞爪模樣，絲毫沒意識到自己的兒子還在旁邊看著。

王艷話音剛落，張勇拎著椅子朝著她面門砸去，大罵道：「你看老子敢不敢打你！」

椅子摔在王艷額頭，鮮血流的滿臉都是，似乎沒料到張勇真敢打她，王艷應聲倒地躺在地上獃滯了三秒。

「張勇你真他媽打我是吧，哎呀我真是眼瞎怎麼嫁給你這種爛人」

隨即反應過來也不顧頭上的傷口，王艷滿臉血液如從地獄來的惡鬼，衝到張勇跟前兩人扭打一團。

張偉只是靜靜的看著，覺得這兩人就像馬戲團裡面的小丑一樣可笑。

婆婆在院子里急得直跺腳也不敢上前，張偉沒理會父母，走到婆婆身邊安慰了幾句，接著便走出房門。

來到了學校吃了點早餐，上午第一節語文課後，張偉和張大軍兩人來到學校操場。

「大軍，我不想上大學了，我準備出去打工。」

張偉看著操場上嬉戲打鬧的同學雙眼失神，瞳孔渙散像是在發獃。

見張偉這個樣子不似在開玩笑，張大軍認真的看著他道：「你要想清楚，我們父母那一輩就是沒有學問才混成這樣的，你在這個年紀如果不上學，在社會上你又能幹什麼？」

聽到這個問題張偉短暫錯愕幾秒，因為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現在他對未來一片迷茫。

「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上學了，不管以後怎麼樣，我都不後悔！」

看著自己好友的側臉，張大軍一時不知說些什麼才好，過了半晌張大軍開口道：「你怎麼跟你家裡面人說？」

張偉扭頭回道：「我不打算跟他們說，明天晚上我就打算走，你能想辦法給我湊500塊錢嗎？」

「明天晚上走？你準備要去哪？」

張大軍沒直接回答張偉的話，只覺得好友走的太突然了。

張偉回道：「我要去南方打工，今晚放學我就去買火車票，明天晚上出發」

張大軍頓了頓道：「晚上回去我在我爸媽錢包里拿點兒，再加上充飯卡的錢應該能湊到，明天早上我拿給你。」

「謝謝了大軍，這錢等我以後有機會了再還你。」

張偉用力拍了拍張大軍的肩膀，一臉感激的看著他，心裡暗道以後在南方發財了一定不會忘了大軍。

「對了大軍，你打算考那所大學？」

張大軍回道：「我爸打算讓我考京城政法大學。」

張偉摟著張大軍認真道：「以後我當老闆了，你就過來給我打工，肯定虧待不了你。」

張大軍用力的點了點頭：「嗯，到時候我去南方找你混。」

這時張偉還沒意識到，以後的張大軍將是他仰望的存在，若干年後他偶然想起這天上午在操場兩人的對話，嘴角都會不由自主的上揚，感嘆自己的少年輕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