倖存的善良
面對想要返回城市的老王,cherry沒有反對,畢竟老王已經是40來歲的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決斷。老王更是一個大腦遊走過腦世界的bug,對於很多人類看不到或者不願看的世界,窺探了那麼一眼。正如mancy所說,或許這個bug才是一切改變的機遇,雖然他真的不像一個世界的主角,但起碼他是自己的責任人。
「你自己多加小心,雖然你的生死由你自己決定,但畢竟你我源於一個靈魂,無論之後的事態如何發展,活下去總還是好的。」cherry準備繼續向北進發,尋找他之前說過的北極熊,他還是抱著拯救腦世界的夢想,盡他最後的力量。
「我想跟你一起走,作為一隻狍子,在這種環境中,早晚被烤著吃了。」狍子對cherry說。
「好啊,作為一條蛇,去寒冷的北方應該就等於自殺,正好需要意見毛皮大衣!」cherry半開玩笑地說。
「我這隻柔弱的狍子,橫豎都是一死,如果能到北極去見那些北極熊,可能還是有點價值。」狍子拿自己開起了玩笑。
聽到價值兩個字,老王再次回憶起pierre和他的碰撞,現在的老王對於價值也無法辯駁,因為在絕大多數人的腦中,價值是推動生存的動力。
「多保重,告辭,希望來日還能相見。」老王向著南方走去,蛇和狍子走向了北方。
老王衣衫襤褸地走在回城地路上,這條路比來時更加的坎坷,好多原來的公路都被炸斷,瓦礫到處的堆積,路旁的莊家有些全部傾倒,有些被燒成了黑炭,偶爾還有幾顆大樹依然冒著火焰和灰煙。公路的殘骸上零零散散散落著飛機和汽車的殘骸,殘骸當中還有更可怕的殘骸。老王知道現在的自己,對於這些逝去的生命束手無策,於其留在恐怖旁邊,不如早點回到城裡,或許那裡還有善良的倖存者。
太陽已經疲勞的沉到了遠處的山腳下,老王饑渴難耐,這幾天老王也沒有吃過一頓飽飯,只是偶爾撿一些果子或者莊稼地上殘留的玉米充饑。這一路上,也會時不時飄來一絲脂肪烤焦的味道,但這並不是什麼美味,而是一種讓人作嘔的恐怖的味道。
老王突然發現,太陽落下的山腳,似乎有一絲光閃爍了一下,難道還有倖存者?老王用最後的力氣跑向了光明,跑向人類的文明。這些日子老王一直跟動物在一起,唯一遇到的人類,還是開著戰鬥機轟炸自己的敵人。這偏僻山村中的倖存者,希望不是敵人。
老王來到山坡下,這裡曾經的確是個村落,但目前已經是一片廢墟,村口的牌樓上隱約還能看清「灤村」兩個字,而牌樓下是一輛報廢的坦克,斷掉的履帶上還燃著火苗,炮筒已經彎曲,駕駛室被炸穿了一個大洞,一副頑強抵抗但最終失敗的模樣。
微弱的燈光來自村落中唯一一個未被毀掉的瓦房,一縷炊煙從煙囪上飄出,老王餓壞了,但是老王心中也存在著恐懼,因為之前被黑貓賣掉,現在的他也在考慮是否會再次被賣掉。但動物的本能讓老王尋著食物的味道向前邁步。老王鼓足了勇氣,大聲喊道:「屋子裡有人嗎?我路過這裡,能進去休息一下嘛?」
話音剛落,屋子裡的燈光馬上就熄滅了,安靜了許久,老王原地沒動,靜靜地感受著自己的心跳,等待著未知的下一秒。屋門微微打開了一道縫,裡邊露出了一根木棍。老王後退了幾步,低身拾起了一塊石頭。一個小腦瓜探出來上下打量了老王,
發現門外站著的只是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人。
月光下,一個小男孩拿著木棍側身走出了房門,後邊跟著一個老婦人和一個小姑娘。
「你是軍人嗎?」小男孩問道。小男孩12、3歲的樣子,個子不高,頭髮略長,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迷茫和恐懼。
「我是過路的,不是軍人。不要害怕。」老王有些激動,這麼多天還是第一次看到了活著的人類。
小男孩緊握著木棍,大吼道:「我們這裡沒有多餘的吃的,你走吧。」這年輕的聲音回答的很決絕,又很真誠。他們似乎真的沒什麼了。
老王剛想轉身離開,那個老婦人叫住了老王「你進來吧,我們這裡還有一點玉米,如果不嫌棄,可以分給你吃一點。」她和小男孩身高相仿,臉上的皺紋似乎是最近才爬上她的臉頰。
「奶奶,這個人萬一是壞人呢!再說我們的糧食本來就很少了。」男孩緊張地說。
「小明,放心吧,他應該不是壞人。」老婦人撫摸著男孩的後背,讓他能夠略微放鬆一點。小女孩拽著老婦人的衣角一句話也不說。
老王連忙感謝,四個人先後走進了唯一的房屋。說是房屋,不如說是倉庫,三個人可能把全村能用的東西都放到了這裡,略有些雜亂,只有床和桌子還算是乾淨,小男孩點著了油燈。老婦人從屋角的蒸鍋里拿出了兩根熟玉米遞給了老王。
這是老王這麼多天第一次吃到熱乎乎的食物。想想之前衣食無憂的人類生活,如今這兩根玉米都已經是絕世的佳肴了。老王在桌子前狼吞虎咽,三個人坐在床上,看著這個陌生的中年男人。老王有些難為情,拿著玉米問:「你們吃嗎?」
小男孩咽了咽口水,忍住了沒有伸手。老婦人笑著說道:「你吃吧,我們晚上吃過了,不餓了。你是從哪裡來的啊?人們都去逃難了,你怎麼還往城裡走呢?」
老王還沒想好如何解釋,畢竟他經歷的一切比戰亂還要複雜,而且說了只會被腦世界給盯上。「我,我是回去找親人的,之前在外地出差,突然爆發了戰亂,就一直往回走,眼看就要到了。」老王編了個瞎話。
「可能是我悲觀,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了,我們這個村子,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了,其他人要麼逃跑,要麼在轟炸中喪命,要麼得了失腦症成了植物人。城裡可能更危險,倒不如你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老婦人有些悲傷,但也已經接受了現實。
「謝謝您,我還是要回去的,我需要找個答案。」老王一邊微笑著回答一邊繼續啃著玉米。
簡單的對話將夜色越聊越深,兩個孩子早早地睡去,老婦人在雜物堆上鋪上了些乾草,讓老王在這裡休息,自己準備坐在床上打盹,難得的寧靜。在幾十天之前,這樣的寧靜還是一種習以為常,怎奈如今分分秒秒都生活在恐慌和無助當中,人類這場遊戲進入到了困難模式,都不單單是對資源的爭搶,地球上的資源足夠人類使用,只是現在人類的揮霍太多,浪費太多,私慾太多。世界上一小部分人,將人類帶入了一條無法逆轉的道路。倒不如一顆小行星來的乾脆利落,人類自己的折磨,更讓人難以忍受。老王想著想著,感覺疲憊侵襲了全身,倦意充滿了頭腦,他似乎就要睡了。
突然打鼾的老婦人好像說起了夢話,將熟睡的老王吵醒,支支吾吾了一陣之後,聲音逐漸清晰,而且不再是老嫗的聲音,而是一個男人在說話。「你就是那個侵入主腦世界的人類bug吧?」
老王驚出了一身冷汗,嗖的一下跳到了地上,他四下張望,觀察是不是自己已經被包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