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效戰爭:安多堡淪陷
夜晚。
趁著朦朧的夜色,甘多昂里一隊人馬快速地穿過了極寒森林。
安多堡內。
瓦卡里騎士正在巡視軍營,鐵靴與地上碰撞發出的金屬摩擦聲不絕於耳。
「士兵,站好!」瓦卡里看到了一個懶散的士卒,厲聲呵斥道。
那個被訓斥的士兵嚇了一跳,連忙修正姿勢。
瓦卡里冷眼看著這群新兵,大喝道:「以後戰場上,誰會來提醒!站好了,這裡是軍營!既然來到了這裡,就要有一個士兵的樣子!第五排的那個,不要抓耳撓腮的!」
隨後,瓦卡里看了看頭頂那皎白的月亮,接著說道:「你們是士兵,而我是你們的上司。這就意味著,你們要聽我的命令行事,這是軍營里亘古不變的規矩!看到天空上的月亮了嗎?你們要學會與它做朋友,這會幫助你適應安多堡的訓練模式——晝夜交替訓練!」
聽到這個詞后,新招來的士卒們哀聲喪氣,抱怨不斷。
「太不像話了!」瓦卡里騎士看著眼前不成器的士卒,勃然大怒,「我瓦卡里征戰沙場,訓練新兵也有五年之久了。五年來,十惡不赦的狡詐之徒,我也帶過他們。他們現在,有的已經戰死沙場,有的解甲歸田。
他們前科固然惡劣,但他們卻一個個充滿著幹勁,想要書寫一個完滿的後半生。可是在你們這裡,我沒有看到一點的上進之心,在這方面,你們連那些犯人都不如,太讓我失望了!」
那些新兵聽到長官的話后,紛紛挺直了腰桿。即使困意湧上心頭,也堅持著,不讓自己鬆懈下來。
我沒有想贏,只是不想輸。
看著眼前新兵在態度上的蛻變,瓦卡里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你們做到了。今天你們可以休息了。不過提前做好覺悟,明天會更累,但我希望見到一個更好的你們。」
士兵們頓時一鬨而散,回到了自己的營帳中,倒頭便睡。
瓦卡里正望著眼前的月亮出神,沒發現身後走來的副手迪克斯。
迪克斯小聲嘀咕道:「騎士,您在想什麼?」
瓦卡里被一嚇,看到是迪克斯后,尷尬地笑了出來:「我在想,五年前的今天。那時,我也是一個初生牛犢的新兵。滿懷著對未來的憧憬,加入了軍隊。」
瓦卡里用披肩掃了掃地上的灰,盤著腿席地而坐,盯著地上灑滿的月光,喃喃自語:「當初,我和他一樣,我們兩個都像那些小夥子一樣,稚氣未消,遇到小事就唉聲嘆氣,哈哈,真是諷刺。五年之後,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封地,做了伯爵。而我,還在別人手下,做一個美其名曰騎士的職業,卻不如叫它訓練師。」
「是啊,我們這裡,離權利太遠了。」迪克斯聽著瓦卡里的話,彷彿像是一位老人,正在向一個小孩敘述著自己平凡無奇的故事。
迪克斯凝視著瓦卡里的側臉。
他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如此的熟悉,畢竟看了也有一年多了。不過,更加熟悉的,自己又何嘗不是像瓦卡里騎士一樣呢。一路兜兜轉轉,還是回到了原點,最後做了一個副手,還是在一個最安全的地方,也是最遠離戰爭的地方。
兩人的對話就此中斷。
「我總想著報效國家,以殺敵為榮。」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瓦卡里發現兩人沉默了許久,又找了一個話題說了起來,「在教權之戰中,我以士兵的身份,參與了四場戰役,一共殺死了五百七十人,還殺了一個隊長。
那時的喜悅,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原想著自己要升官發財,卻在第四場戰役中,負傷回到了大本營。隨著權者的節節敗退,我也被攙扶著,跟隨著大部隊往北撤退。最後隊長,為了掩護我們這些傷員,選擇了殿後,至今下落不明。
也許是命運吧,我被送到了安多堡這個地方養傷。心裡想著,待傷愈了,就再加入戰鬥。卻在我想要向傷員護理提出再戰申請的前一天,權者戰敗了。所有的一切,都歸為了泡影,與我分道揚鑣,漸行漸遠。」
迪克斯認真地傾聽著,一言不發。
「正如汀爾說的,機會主義者總有辦法讓自己獲利。他說對了,他隨後成為了伯爵,就因為在教權之戰時,背叛了權者,倒戈加入了教徒一方。弗雷德一世,這頭勇猛的雄獅,現在卻被困於牢籠,發配往了誓言之牆。」
「呵呵,這樣的偽君子,卻可以站上伯爵的高位,勝過了無數,倒在戰場的無名英雄。我們這些默默無聞,幫助國家鎮守邊境的人,從未被這該死的歷史記住,反而汀爾會被記錄下來——一個優秀,富有遠見的伯爵。」迪克斯有些自嘲道。
「是啊,迪克斯。如果可以的話,你會成為第二個汀爾嗎?」瓦卡里隨口問道。
迪克斯苦澀地笑了笑:「想成為他的人數不勝數,現在哪裡輪得到我呢。」
「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希望這次招來的新兵,也能成為辛特雷大陸的倚靠吧。」
轉眼到了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一直到了第十五天,日日反覆的晝夜交替訓練,已經讓新兵們很是抓狂。新兵們暗地裡,不知咒罵了瓦卡里幾次。更有甚者,躺倒在營帳裝病不出。打架鬥毆,發泄情緒的人也不在少數。
對此,迪克斯非常頭疼。瓦卡里還要忙著調查荒蕪之地最近發生的鬼魂傷人事件,近幾天都不會回安多堡。訓練新兵的重任,自然而然的交給了備受瓦卡里信任的,迪克斯副手身上。
「這群新兵,再向上天借五百年,我也想不出辦法對付他們。太難了,真不知道瓦卡里是怎麼做好這份艱難的職業的。」迪克斯還在為這件瑣事煩惱著,忽然就聽到了城外的吶喊聲。
迪克斯一路小跑,快步登上城頭,看到了一支軍隊。
為首的人灰頭土臉,身後的士兵也是裝備不齊,傷員居多,感覺吃了好幾次敗仗。
「你們的隊長叫什麼名字?」迪克斯朝著下面大喊。
「我們是運糧隊的,隊長叫巴波!」為首的人喊了回去。
「你們為什麼來到這裡?」
「我們接到前線戰報,說是西比利亞糧食儲備告急。巴波隊長便琢磨著,想要走近道(白鬼凍湖),快速趕到西比利亞。沒想到路上遇到了一夥野蠻人的襲擊,巴波隊長為了保護眾人,選擇死戰到底。最後糧草被搶,隊長生死未卜。我們想著安多堡有很多守衛,就直接逃過來了。」
迪克斯甚是疑惑,難道西比利亞已經淪陷了?野蠻人怎麼跑到白鬼凍湖去了?
「你們有沒有看到那些野蠻人的服裝?」
「不知道,當時是黑夜,一片漆黑,突然就殺聲四起,我們根本沒有看到!」
迪克斯將信將疑,不知道該不該放這些「運量士兵」進城。
「將軍若是不信,我們有巴波騎士的調令,請將軍明察。」
迪克斯派人去城外檢驗了調令。「副手,上面刻著調令二字,反面有小小的汀爾二字。錯不了,是真的調令!」檢察人員得出了結論。
「好,你們進城吧!」迪克斯放運糧兵進了城。
為首的人留著長髯,看似上了年紀。慢步前行,邊對迪克斯說:「雖然,我讀書不多,但是投桃報李的道理還是懂的。將軍守城辛苦,我們又怎麼能當賦閑之人呢!若是不嫌棄,今晚就由我們守城,可好?」
迪克斯現在只想淚目,竟然有這樣貼心的士兵,提出了如此無法令人拒絕的要求。回頭望了望自己隊伍的新兵,反差就是這樣出現的。
自己的新兵最近也狀態不佳,晚上停一次訓練倒也正好。既能讓他們好好休整,又能恢復體力,還能給他們樹立一個錯覺:迪克斯副手是很仁慈的一個人,很講道理。兩全其美啊!況且蠻族到安多堡還要很長一段時間,怎麼算也至少要數十天。而且他們還不一定知道有這麼個城池,所以讓他們守城,沒毛病!
這樣想著,迪克斯便擺出一臉嚴峻的樣子,握住了長髯老者的手,義正言辭地說道:「這怎麼可以?你們有傷員,還衣不蔽體,哪有如此的待客之道!走,跟我去換裝備,晚上城池就交於你們了!」
長髯老者點了點頭,說:「還是將軍想的周到,沒有裝備,我等毫無守城之力。」
晚上很快就到了,新兵們早早回到了營帳。由於安多堡魔鬼式訓練,他們大多昏昏睡去,也有一兩人偷偷摸摸地,干著不為人知的事情。
迪克斯滿心歡喜,哼著小曲,走向了城裡的客棧。
「來,掌柜的,拿十瓶酒!」迪克斯大聲說道。平常瓦卡里騎士在這裡,還不好下手。今天好不容易偷偷摸個魚,不喝點都對不起自己。
「好酒,好酒!嗝兒~」迪克斯醉倒在了客棧里。
客棧老闆突然從客房裡跑了出來,一巴掌拍在了迪克斯臉上。
「你幹什麼,打官員,是要被抓的!」迪克斯還在說著胡話。
「長官!敵人已經攻入城內了!」
「什麼情況?」迪克斯突然酒意全無,一把抓住客棧老闆的衣領,「你再說一遍!什麼入城了?」
「敵人啊!將軍,敵人已經攻破城門啦!」
迪克斯恍惚地拿起掛在牆上的佩劍,踉踉蹌蹌地走出客棧。
大街上火光衝天。先前的安居樂業已然不在,奸淫擄掠,哭喊聲,求救聲,吶喊聲,讓迪克斯的大腦備受震撼。
是我,害了大家?
怎麼回事,來的時候,分明好好的啊?
這是夢吧,哈哈,都是假的。
不過,怎麼又這麼真實呢?
蠻族,士兵,蠻族,蠻族,蠻族,蠻族,士兵。
四個蠻族圍剿一個士兵。
野蠻人好多啊,打不過。
怎麼辦,好像沒有任何辦法了。
瓦卡里騎士,您別怪我。
我不能伴您左右,當那個被您信任的那個副手了。
回不去了。
我不會忘記您的長相,聲音,以及那天我們說過的話。
我可能,沒法陪您走到最後了。
對不起,我辜負了您對我的期望。
就讓我以死明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