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行刑

咚！

羅安被衛兵狠狠地摔在地上。

「媽的，重死了。」

「走了走了，去酒館不？我請你喝酒啊。」

「還有這種好事？那肯定去啊！」

「得嘞，我請你喝酒，錢你自己付。」

「你……」

羅安沒有起身，而是乾脆直接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他的屁股上被鑿了個洞，一直疼到現在，連話都不想多說。

「羅安？」

直到他看到牢房裡坐著的另一個大漢。

「頭兒？你不是……你不是死了嗎？！」

他坐起身，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放他娘的屁，老子還活得好好的呢！」

「那丹尼爾豈不是把你吹死了？！」

「……」

「……」

羅安想到之前他們一幫人還一本正經地為老大哀悼，就有些尷尬。

「你怎麼進來了？」

「我們以為你死了，就打算去救盧克，然後逃出城去。」

「盧克？哼」老大嗤笑一聲，「盧克早就死了！」

「這樣啊……」現在不管聽到什麼消息，羅安也不會太驚訝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其他人呢？」

「死的死，被抓的被抓。也不知道丹尼爾怎麼樣了，他擔任的可是誘餌的工作，老危險了。」

「……我覺得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也是，估計他也一樣跑不了。」

羅安吃力地爬了起來，移動到給囚犯睡覺的乾草堆上。

被抓住後衛兵隊的人稍微給他治療了一下，但屁股還是很疼。

………………

此後幾日，陸陸續續有同伴被帶進來。

大家見面了，都只是聊幾句后便沉默不語。

但是遲遲不見丹尼爾的到來。

羅安還擔心他是不是死了。

現在看來是杞人憂天。

此時此刻，他倆可算是見著面了。

一個在鐵柵欄外，一個在鐵柵欄內。

一個衣衫襤褸，一個衣著齊整。

「……」

「……」

「你不進來？」

「我不進來。」

不需要過多的言語，兩人從對方的眼神中已經知曉了一切。

「……叛徒！」

羅安哐啷一下撞在鐵柵上，面目猙獰地瞪著丹尼爾。

「嗯哼。」

「狗雜種，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你好看！我……我把你皮都扒下來！」

他儘力往外伸手，但是卻被牢房守衛一棍子打了回來。

「我相信你會的。」

丹尼爾撇了撇嘴，退後兩步。

「而且你很快就能出來了。」

羅安沒理解丹尼爾什麼意思，只是在原地無能狂怒。

丹尼爾走後不久，便有一隊士兵來到這裡，打開了牢房門，一幫大漢進來便拷上了眾人。

「你們要幹什麼？！」

「你以為呢，時候到了，惡徒。」

………………

匪徒們被裝上馬車，一部分運送到絞架山，一部分乾脆就直接拖到城中心斬首。

這次沒有像上次那樣毫無意義地遊行，也沒故意放出消息。但圍觀的人們還是紛至沓來，他們出乎意料地沉默著，跟隨緩緩而行的馬車。

小孩們跑到前面來，他們想看看騎著高頭大馬的士兵們。

有的孩子驚喜地發現他的父親也在護送的隊列中，

一邊跑一邊招手，而那位父親也很默契地轉過頭來對他笑了笑。

有的孩子則好奇地看向坐在馬車裡垂頭喪氣的人，其中有個人和自己的哥哥差不多大。

媽媽總說長大了以後就不能再坐在馬車上了，得下車走路。可這些人都這麼大了卻還能坐車，他們應該高興才對，為什麼要露出悲傷的表情。

母親，或是姐姐們趕上來抱走小孩，責怪他們的不聽話，臨走還不忘憤恨地瞪一眼車上的幾人。

劊子手已經在絞刑架旁等候多時，令他意外的是，跟來觀看處刑的人很多，但卻意外的安靜，這樣一支隊伍在平時可是很嘈雜的。

即便是現在，他們也如同乖巧的羊群一般聽從護衛們的指示，在特定的地方站好，等著處刑的開始。

脖子被套上繩索，這繩子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緊，但羅安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比與人搏殺時還要緊張不安。

再看向老大和其他幾位站在絞刑台上的同伴，他們都是一副淡然的表情，彷彿早就料到會有這麼一天到來。

「至高無上之三聖人……負罪之人即將……」

旁邊的修士開始念起禱文，簡直就像夜裡的蚊子一樣煩人，他一個字也聽不懂，因為他根本就不信三聖教。

「在死之前，你們還有什麼話要說嗎，我會幫你們傳達給三聖的。」

「我沒有。」

「沒有……」

「有，我有！」

羅安連忙抬起頭，他並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想說的，只是這令人窒息的等待實在是讓他無法忍受，他必須說點什麼。

他好害怕。

「請說。」

「……我」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滴下，呼吸逐漸開始急促起來，肩膀止不住地顫抖。

他看向站在絞刑台下的觀眾，他們沉默著，眼中有憤怒、有好奇、有同情，但無一例外地沉默著，這份沉默好似勒在羅安脖子上的絞繩，越來越緊。

越來越緊……

「沒有什麼要說的話就……」

「我！我想回家！」

人的感情一旦爆發，就像決堤的洪水一樣無可阻擋。

他不能再忍受，大聲喊了出來。淚水噴涌而出，所以他閉上雙眼，繼續喊：

「我想見見我的母親！她一定很擔心我，還有……還有父親、哥哥、妹妹……我不想死！我想見我的家人！我想回家！對不起，對不起……我還不想死！」

沉默，整個刑場依然只有沉默。

羅安緊閉著雙眼，耳邊只有老大的嘆息聲和輕微的腳步聲。

等他再次睜開眼睛，看到眼前站著一位佝僂著身軀的老太太。

只看她那面容，就知道這是一個多麼慈祥善良的老人，她一定是聽到了羅安的懺悔，前來寬恕的吧。

真是個好心腸的人吶！她顫顫巍巍地舉起手，像是要擦去這位青年滿臉的鼻涕和淚水……

她指向了羅安。

「你……」

「你這個殺人犯！」

「你還我的兒子，還我的兒子啊！」

「我的兒子……」

她抓起手上菜籃子里的一個番茄，奮力砸在羅安的臉上。隨即便脫力跪下，聲嘶力竭地哭起來。

這哭聲比羅安的聲音更加觸動人們的內心，先前的沉默被打破了，每個人都開始吵嚷起來。

「你給我丈夫償命！」

「賠我哥哥！」

「我的女兒，我親愛的女兒啊……」

他們憤怒著，咆哮著，哭泣著，把石頭、蔬菜、瓜果，任何能拿在手上的東西砸向絞刑台上的犯人，他們的仇敵，現場的守衛並沒有攔著，反而反過來給人們遞東西，讓他們再扔多點。

「不，我沒有……我沒有殺你們的……求求你們！」

羅安不明白，他不清楚自己殺了誰的父親、兒子或是丈夫，或許那些人根本不是他們動手殺的。

他不想死，他還很年輕，他真的不想死，他知道自己殺了好多人，他知道自己犯了法，但他現在知道錯了，他已經道歉了，不管是活著的人死了的人見過的人沒見過的人他都向他們道歉！

為什麼就沒人寬恕他？

「處死他！處死他！」

不，神啊，我很抱歉，救救我！

「行刑！」

「不，等

哐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