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憎惡
趁著兩人說話的空檔。
更多的食屍鬼從墓穴里爬出。
它們抬起猙獰的面孔，嗅著空氣中的氣味。
它們像是聞到蘇長和劉公瑾身上的生人味。
緩緩匯聚過來，構成了一個圓。
將兩個人團團包圍起來。
在它們的身後，是整齊得如人身大小的坑洞。
像是某種「打地鼠」遊戲的畫面。
食屍鬼的數量如此眾多，甚至讓蘇長下意識有些腿軟。
可是這種懦弱的思想只是持續短短一刻，就被更加堅定的意志所取代。
蘇長不由自主吞咽著口水。
劉公瑾向前一步，擋在蘇長面前。
望著那黑壓壓的食屍鬼，蘇長想到之前在夢境見到的狂信徒們。
或許是有些緊張，雖然他不再畏懼面前的東西，但手心仍然有些微微出汗。
汗水浸著手掌上的傷口，讓他感到掌心微微刺痛。
彷彿是由於魔女體內那些粘稠的胃液。
自己手掌上的傷口並沒有出現癒合的跡象。
食屍鬼們從喉嚨間發出咯咯的聲響。
「想吃。」
「餓了。」
「想喝血。」
混亂的心音出現在蘇長的耳中。
他有些緊張。
但是內心更多的是期待。
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些期待這些東西一股腦朝著二人撲來。
他的內心裡彷彿渴望著和眼前的東西，進行永無休止的廝殺。
無論最後誰死誰亡！
可是當食屍鬼群將二人完全圍攏起來后，並沒有如蘇長想得那般，發動進攻。
而是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竊竊私語的聲音出現在食屍鬼群中。
「比巴卜，比巴卜，歪比巴卜……」
完全聽不明白！
雖然蘇長嘗試辨識它們的心音。
可當這些詭異事物開始交流時，周圍的心音便出現停滯，無法聽到它們的內心所想。
他抬眼看著身邊的劉公瑾，發現他並沒有任何動手的想法，只是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食屍鬼。
雙方就這麼僵在那裡，彷彿是遵循著某種奇怪的默契。
當他們停止交流后，又再次能夠聽到食屍鬼們的心音。
「是他……嗎？」
「矮個子。」
「不知道！」
這是食屍鬼們的心音。
它們彷彿通過心音，進行信息傳遞，達成某種獨特的交流方式。
不過這樣的心音在蘇長聽起來，卻像是由於延遲出現丟包的網路遊戲，出現音畫不同步的現象。
「高個子。」
「打了手。」
「疼！」
食屍鬼群忽然整齊劃一地朝著二人望過來。
它們的眼神看起來有些不善。
它們就要開始動手了么？
蘇長這樣想著。
他能夠清晰感知到，身旁的劉公瑾，也緊緊攥住手中的丁字棍。
「歪比歪比？」
咆哮聲從鬼群后的墓穴當中傳出。
地面開始更加強烈地動搖起來。
食屍鬼們出現躁動，隨後於原地匍匐。
一隻腫脹的怪物，掀開某個墳墓的石碑，從墓穴當中露出自己的面孔。
蘇長見到男人的面孔，忽然愣住。
隨後瞳孔以肉眼可見地速度收縮，然後擴散著。
他的內心掀起巨大的波瀾。
那是一個醜陋的男人。
渾身腫脹得不像樣子。
像是一個肥胖的膨脹的人。
或者說一具巨大的能夠行動的屍體。
它的胸腹隆起，四肢肥大，身體猶如腫脹膨大的氣球，在肚腹上，能夠看到數道橫貫的切痕。
它身上的靜脈網清晰可見，背後則是綠色的囊孢軟組織，部分皮膚也如同之前所見的食屍鬼那般，出現脫落的現象。
像是人類生命終止后，由於體內免疫系統失去作用，在體內瘋狂生長繁殖的腐敗細菌作用下，形成的巨人觀。
可是比那更加惡劣！
更加恐怖！
更加讓人戰慄！
和蘇長出院后，在家裡產生癔症后，所見到的事物一樣！
和蘇白樓那天，從大火中救下自己后，所變化成的東西一樣！
或者說，那根本……
那根本就是一樣的東西！
或者說，本來就是一個人！
雖然巨大屍體的面孔已經難以分辨，臉上的表情也無比兇狠。
可是眉眼之間的感覺，卻讓蘇長感到無比熟悉。
那張臉，他燒成灰也認得！
從巨屍爬出的那出墳墓旁邊的那塊石碑上，也刻著那個簡單的名字。
蘇……
白……
樓……
「歪比歪比？」
腫脹的憎惡忽然盯住蘇長，張開嘴巴發問道。
雖然隔著老遠，蘇長依舊能夠聞到其中腐爛的腥臭味。
一旁的劉公瑾攥住蘇長的手。
微微地顫抖著。
像是隨時想要帶著蘇長逃走。
「歪比歪比！」
憎惡的半個身子陷在泥土裡，有些憤怒地咆哮著，然後掀起更多地面上的磚石。
將匍匐在它四周的食屍鬼脖子打歪來。
倖存的食屍鬼連連後退。
咯咯咯——
咯咯咯——
從那些頭顱被打歪的食屍鬼的喉嚨中，傳遞出這樣的聲音。
憎惡的臉上流露出抱歉的神情，將那些食屍鬼的脖子一一掰正回來。
不過也得以這番行為，它拓展開更大的縫隙，龐大的身軀得以活動。
它蠕動著肥碩的身軀，勉勉強強從墓穴中鑽出來。
伴隨著它的行為和動作。
身上充氣般的肥肉開始顫抖著。
在它的背後，那些充斥著古怪的液體的綠色囊孢里，不斷地朝著周圍噴射著污綠色的腐敗氣體。
「歪比歪比！！！」
腫脹的憎惡忽然發出大吼，望向蘇長和劉公瑾。
它的肚腹從中央裂開，彷彿一張巨大的嘴。
裡面布滿螺旋的利齒、乾癟的頭顱、還有彎曲的手臂。
蘇長和眼前這詭異的事物對視幾秒鐘。
的耳邊忽然傳來窸窸窣窣的囈語聲。
他的面孔微微起伏。
像是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
疼！他的面孔開始不受控制地疼！
有什麼東西彷彿要從他的臉上破肉而出！
「喝啊！」
一旁的劉公瑾也像是無法承受，忽然一聲低喝。
他的手上光芒一閃，身前的空間出現扭曲的跡象。
奇怪的機械組件從扭曲的空間當中急速飛出，然後開始自行開始組裝，成為一個機車頭盔般的事物。
蘇長看到劉公瑾將手中那個摩托車頭盔般的事物戴在自己的頭上。
「歪比巴卜？」
聽到劉公瑾發出的聲音，憎惡的臉上的兇狠頓時消散，反而露出一副驚奇的神情來。
「碧梨碧梨？」
憎惡開始發問道。
「比……比！哈！特！」
蘇長聽到劉公瑾顫抖著回應。
食屍鬼的領頭羊，那頭身軀龐大渾身腫脹的憎惡，滿意地敲了敲肚子。
「嘰嘰喳喳……嘻嘻哈哈……」
從它裸露的腸胃中發出，發出暢快的大笑聲。
只是那聲音聽起來，屬實讓人不覺得悅耳。
反而像是蟲子在自己的內臟里爬。
不自覺地。
蘇長的身上開始發癢。
他開始撓起自己的胳膊。
指甲在手臂上留下泛白的划痕。
隨後划痕開始泛紅髮燙。
可是身上的瘙癢感並未消散，反而愈發強烈。
並非皮肉里的癢。
而是深藏在血肉中。
讓人想要將自己開膛破肚，將內臟取出來，給臟器也撓撓癢。
好癢好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