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糟心
在雲鶴的這些日子裡，吳克昂自己反正過的是挺糟心的。
倒不是因為這段時間裡又有什麼妖怪前來襲擾，最後逼得他再次短壽。事實上，在和三位城隍見面之後的第二天，吳克昂就收到了一大筆反饋來的真氣。數量之大，甚至讓他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裡外里一算，吳克昂在雲鶴不光沒有損失，甚至還白賺了至少二十年的陽壽。
焦明算了算，然後判斷吳克昂之所以能夠賺這麼多陽壽，主要是因為他把那隻孟極變成了緬因貓。
孟極本身沒有善惡觀，但它身上湧出的金氣卻足以毀掉四五個街區。吳克昂雖然沒有發現這一點，但他為了保護這隻異獸而說它是緬因的舉動，最終還是阻斷了金氣繼續外溢。
沒有人因此受傷，就連孟極都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這份善舉自然會收穫極多的回報，如果不是因為吳克昂之後為了自保消耗了大量真氣，他的收穫可能會更多。
真正讓吳克昂糟心的，是最近不停來找自己的焦明。
今年雲鶴中小學放假的日子比往常要早。六月下旬的時候，小學就已經放了暑假。而焦明不知道從哪兒搞了一張酒店健身房的會員卡，天天跑到酒店裡來游泳健身。
吳克昂估計這大概是某個學生家長送的禮物。
焦明那個身材，一看就知道他平時從來沒有游泳健身的習慣。他到酒店裡來，基本就是下水泡上一兩個小時，然後就溜達到兒童樂園這兒來盯著馮明亮學習。
吳克昂原本打算把馮明亮身上的「好好學習樂於助人」的BUFF給取消掉，但卻最終被焦明給攔了下來。按照焦明的說法，馮明亮這麼繼續努力下去，等養成了這種認真學習的習慣之後肯定獲益無窮。
反正取消也不會給吳克昂再退些真氣來，那就這麼著唄？
結果吳克昂很快就後悔了。
焦明天天來給馮明亮無償補課，小馮同學和他媽媽都很開心。但其他家長就不是這麼個心思了——那可是華科附小的數學老師，名師呀！一個羊是趕，兩個羊也是放。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給孩子們創造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呢？
這些在酒店裡出差居住的家長們，這些在酒店裡工作的工作人員們都秉承著一個共同的理念——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於是，焦老師每天來游泳池裡泡完之後就有了新的工作。他開始負責給十八個孩子補習數學。
吳克昂也沒跑掉。
坐在會議室里，吳克昂看著自己面前油印的卷子，非常想回去和自己爹媽好好談談心。
我才三歲，三歲啊！誰家三歲的小朋友是要每天坐在會議室里寫卷子的？！三歲的小男孩，難道不是應該滿地追雞攆狗，調皮搗蛋狗都嫌的嘛？
吳克昂一邊煩躁的撓著頭髮，一邊寫著卷子。雖然題目不難，但好在焦明知道自己的來頭，哪怕自己能寫完初中試卷他也不至於有多震驚。
可面對著眼前的高中數學試卷，吳克昂可真是有點有心殺賊無力回天了。他高中畢業了快十五年，那些高中數學知識和定理基本都還給老師了——而且他還是個文科生。
你讓我一個文科生做高二理科數學試卷，是不是在刻意刁難我小吳同學？
背著手在會議室里溜達著的焦明湊到了吳克昂身邊，然後露出了一副欠呼呼的表情，「不會寫啦？」
「你一個小學數學老師，找高中數學題難為你了。」吳克昂用「小焦你辛苦了」的神情說道，「不用費心了，我再過些日子就要回寧遠啦。」
「確定啦？」焦明笑呵呵的反問道，「你爸媽的事情忙完了？」
買國庫券獲利的事情吳克昂也沒瞞著三位城隍。這種完全合法而且還挺有賺頭的路子算得上是真正的時代紅利。以後雖然還是有國庫券發行，但利潤和利息都越來越少。他甚至還推薦三位城隍都去買一點——有錢不賺王八蛋嘛。
「差不多忙完了，我昨天晚上聽他們在討論買回去的機票的問題了。」吳克昂說道，「你們更替的事情還沒頭緒？」
「沒有。」焦明搖了搖頭，「不然怎麼說天意難測呢……」
「哦對了，有個事兒差點忘了跟你說。」就在吳克昂準備繼續扭頭去和高二理科數學題較勁的時候，焦明忽然說道，「你回去之後，黃奶奶會帶著你們本地的城隍來跟你見一面。」
吳克昂點了點頭，「意思是讓我在城隍那兒掛個號唄？」
「這是一方面的因素。」焦明說道，「另一方面，我們三個給你寫了個推薦信。如果可以的話，讓寧遠城隍給你掛個三司的職責。」
「我今年三歲。」吳克昂看了一眼焦明，無奈道，「三歲就當公務員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你這算不上是有編製，最多就是個合同工。」焦明和吳克昂開了個玩笑然後說道，「你現在也算是個能夠溝通兩界的人了，從今往後你碰到這些『超自然事件』的機會要比普通人高出不少。反正都得和這些事情打交道，那不如搞個三司的職責來。雖然不能像城隍這樣在人氣加持下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但至少也能有些保護。」
高出不少？這算啥，聚合傾向？吳克昂遲疑了片刻后問道，「這個三司職責……我當然也不可能只享受好處而沒有代價吧？」
天底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既然三司職責能給自己提供一些保護，那自己必然得付出一些東西。城隍都是在本地生活的人，他們肯定也有不少親朋好友。要是這種職責只有好處，那幹嘛不都分給自己親戚朋友算了？
「從名字上你也看得出來，這是職責。」焦明解釋道，「既然是職責，那就必然會有一些工作需要你去做。至於這工作具體是什麼，那就得看你們寧遠城隍會給你安排什麼了。」
一般來說，城隍下屬有三司。但各地城隍下屬的具體配置還都不太一樣。比如常見的「陰陽司」「速報司」和「糾察司」在雲鶴就有兩個司被改了名頭。
雲鶴的速報司被改成了陣法司，現在是田靜主管。而糾察司改名叫了乒羽中心，聽名字就知道這是林國華的主意。
林國華把糾察司改名叫乒羽中心的主要原因，據說是為了讓自己隨時保持工作狀態。
雖然叫乒羽中心……但事實上這裡的工作仍然是以「糾察司」的工作為主。在這裡工作的「陰司」們主要搞的是針對妖怪鬼物作祟的鎮壓行動。
焦明的陰陽司壓根不管這些，他們負責根據焦明的命令，在雲鶴各地微調風水。確保在城市更新建設的過程中，整個雲鶴的風水不至於受到太大影響。
同時還順便管一管那些已經和雲鶴風水融為一體的古墓保護工作。
「也就是說，如果我進了三司……」吳克昂苦著臉琢磨道，「要麼我去當土木工程師，要麼我去和妖怪鬼物玩命，要麼去考古隊搞古墓保護？」
「而且都不拿錢。」焦明笑道，「不過好處也不少，至少你以後再這麼用真氣的時候，損耗能少個六七成。」
六七成的損耗這可不算小了。尤其是當吳克昂一下沒控制好，整出了「無中生有」的時候，三十年損耗變成十二年，至少從心理上相對容易接受一些。
「對別人來說，加入三司是榮譽，是實現自己人生理想的一個方法。但對你來說，加入三司是保命。」焦明對吳克昂認真道，「而且，你這個能力使用起來實在是太……容易了。如果以後有什麼事兒都想著要用這個能力來解決，這對你的未來會是一個很大的威脅。」
吳克昂大概也明白焦老師的意思。人都是有惰性的，如果說話就能解決很大的問題，那何苦再去努力認真呢？不勞而獲不好么？
這種心態保持下去，遲早有一天出大事。吳克昂點了點頭，「我會認真考慮的。」
「不同地方的城隍都有自己獨特的手段，不管是能力還是行事風格都不太一樣。」焦明摸了摸吳克昂的腦袋說道，「我們雲鶴城隍擅長分工合作，其他地方的城隍一人掌管我們三人的權柄，但卻未必有我們做得好。你們寧遠的城隍……特別擅長布局。」
吳克昂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問道，「就是那種……特別陰險的類型？」
「城隍哪有陰險的啊？」焦明哈哈大笑了起來，「吳醫生人挺不錯的，就是有時候上班忙。所以他喜歡提前給自己的三司安排好預案，出了岔子就跟著預案走。」
那就是個老陰……老謀深算的人。吳克昂死死按住了自己飛奔的思路，城隍都有自己的獨特手段，要是沒按住自己的思維被未來的上司知道了……那他小吳同學還能討的了好？
「哦對了，還有個事兒得跟你囑咐兩句。」焦明忽然一拍大腿說道，「孟極這次不方便跟著你一起走，畢竟你才三歲，突然撿個貓要帶回去也不好和你爹媽解釋。下個禮拜田靜正好要去寧遠那邊搞個交流會議，到時候讓她把孟極帶到寧遠去——先交給你黃奶奶，之後再找個借口送到你家去就行。」
「那就好。」吳克昂鬆了口氣，他還真有些擔心孟極。畢竟對於守護七百多萬人的城隍們來說，直接殺了這隻小貓其實是最保險的方案。畢竟吳克昂的能力能夠持續多久，會不會因為他和小貓的距離拉遠而失效……這些都是沒經過驗證的事情。
沒有一個城隍願意在這種事情上冒險，七百萬人的性命可比一隻老家在XLGL的貓重要多了。
只不過……吳克昂忽然有些擔心。
黃奶奶那個身板……她製得住一條緬因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