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城隍的「秘密」

第二十四章 城隍的「秘密」

文化巷四十七號里,吳克昂看著面前漫天漂浮的發光微塵,半天也沒個頭緒。

這玩意看上去就不似凡物,但究竟怎麼個不凡法……吳克昂自己是完全沒有概念。他甚至不知道面前這些發光微塵是先天不凡,還是被某些傳說中的法器影響了才有這麼個樣子。

但這並不重要。

吳克昂站在原地,對李萍直接說道,「馬上去請吳醫生過來,盡量多帶人手——速去速回!」

隨後他又對枷鎖二將軍下下令道,「看守小院,任何人未得我同意進入,就地格殺!」

被枷鎖拴住的土地臉色一變,隨後又迅速用不屑和憤怒把變了的臉色給蓋了過去。

吳克昂下命令而不是直接用自己的「神通」來進行約束的理由非常簡單——他不敢。

只是想要窺視文化巷四十七號里的秘密,他身上的真氣就損失了大幾十年的分量。要不是有一股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反饋,說不定他當場就得撅過去。如果用這能力再搞什麼「封鎖小院」或者「沒有人能從我眼前偷偷潛入」之類的,說不定還得再燒上幾十年。

燒幾十年真氣至少不會當場死人,可如果燒的分量直接超過了他現在所有的量怎麼辦?他小吳同學是不是要表演一個當場橫死?

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因為嘴巴開光把自己噴死,這個死法實在是太丟人了點。

小院里,灰塵持續綻放著光芒,吳克昂在原地站著,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四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我再活一輩子的主要目的是想過的舒服一點,賺錢爹媽來,退休我來搞……這種小心翼翼如臨大敵一不小心就當場暴斃的生活有點刺激過頭了,真的……

吳克昂面不改色心不跳,那副半黑半白的陰陽公法相沒有任何變化。但心裡的抱怨和不爽卻一點都沒停。

要不然回頭去找吳大夫……看看能不能把這個工作給辭了?

三歲的司長聽起來好像挺刺激,可這乾的都是要命的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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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巡城速度奇快,吳克昂感覺自己也就站了大概兩三分鐘,幾位身上閃著紅光和帶著青光的吳有謙就出現在了文化巷四十七號的那扇破爛小木門外。他看著院內的枷鎖二將軍,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隨後吳醫生揚聲道,「小吳,能讓我們進來么?」

「我奶奶叫什麼名字?」吳克昂沒有馬上同意,畢竟他防備著的敵人可是能驅使枷鎖二將軍的人物,對方能把自己的臉偽裝成吳友謙的樣子也不奇怪。

「黃奶奶哪有名字啊。」吳友謙搖頭道,「你奶奶的秘書叫段政清。」

吳克昂還真不知道段秘書叫啥名字,但吳友謙的回答已經證明了他的身份做不得假——這就行了。

「請進吧。」吳克昂對枷鎖二將軍揮了揮手,著重命令道,「不許進攻這些人,從現在開始,你們無條件聽從吳有謙城隍的命令。」

吳友謙一溜進了小院,別的啥都沒管,先盯著枷鎖二將軍看了又看。似乎是覺得光看不過癮,他甚至還伸手捏了捏兩位將軍的肱二頭肌。然後一臉讚歎的表情——那個模樣活像是遛彎的老漢在街上碰見了一頭異常神駿的大黑驢。

「小吳你挺厲害啊。」吳友謙看完了枷鎖二將軍,對吳克昂說道,「你這上任第一天,就把鎖鏈將軍都拘出來了?」

「這倆將軍和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是我燒了十幾二十天陽壽,從別人手裡搶下來的。」吳克昂簡短解說了一下自己之前的經歷,然後著重道,「請您過來主要有兩件事情,一個是這個院子里這些發光的……玩意。」

吳克昂指了指自己身後正放光的無數塵土說道,「這裡的東西看起來就不太對勁,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

「第二件呢?」吳友謙皺了皺眉頭,他似乎對這些發光的灰塵也沒有什麼好辦法。

「第二件,就是他了。」吳克昂一指被上了枷鎖的土地說道,「他說過去兩個月里,被其他人控制的枷鎖二將軍已經前後殺了二十多個妖怪或者有妖怪血統的『人』。但這麼長時間眼睜睜看著事情發生,卻沒有向任何人報告過——這至少算是玩忽職守,甚至可能涉嫌瀆職。」

吳克昂話音剛落,被上了枷鎖的土地就急眼了。乾癟老頭使勁掙扎著,高聲喊道,「你這是公報私仇!」

「我和你能有什麼私仇?」吳克昂白了一眼那個使勁嚷嚷的乾癟老頭,「剛一見面,你倒是給我扣了好大一頂縱人行兇的罪名,怎麼現在又慫了?」

土地瞪著眼睛,半天沒說話。

「事情就這麼兩條。」吳克昂想了想,走到吳友謙身邊壓低聲音說道,「還有一點我得跟您提個醒——這院子里發光的灰塵到底意味著什麼我不知道,但用來遮蓋這個位置的手段不容小覷。為了勘破這裡的隱秘,我用了自己的能力。在陰陽司司長的加持之下,我燒掉了至少三十年的陽壽才看到了這個場景。」

也就是說,這裡的「隱秘」手段,正常情況下至少需要耗費四十二年左右的陽壽才能被解開。這個數字可不算少了——憑空造出四十名武警戰士才會消耗三十年陽壽呢!

吳克昂之前的信口胡謅,並不是把一群武警戰士從駐地送上卡車,然後運送到省委幼兒園這麼簡單。那隻能算是扭曲現實而非「憑空出現」。按照黃奶奶的解釋,以及雲鶴三位城隍的分析,在吳克昂說出了那句「謊言」之後,這四十個健壯的青年男性被「憑空」製造了出來。他們有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親朋好友甚至自己的人生。而吳克昂所消耗掉的三十年份的真氣,就是消耗在了創造這些「背景設定」上。

他們過去的人生被以一種無法理解的方式進行安排和計算,最終達成了在吳克昂說完「謊話」之後,出現在了既定位置上,並且發現了抱著鍾靈鴖的怪老頭的目的。

換句話說,吳克昂的一句謊話創造了四十個人和四十個截然不同但又屬殊途同歸的人生。

而這個消耗,是三十年份的真氣——也就是三十年陽壽。

如今,這個遮蔽秘密的手段解開就需要消耗四十二年陽壽……施展手段遮蔽了這片奇怪「星辰」的人的能力和手段由此可見一斑。

和吳友謙交代完了背景和需要注意的事項之後,吳克昂轉身就往門外跑去,不跑不行——眼看就要到放學的時間啦!

一路狂奔的吳克昂甚至認真考慮過要不要給自己上個「我跑的其實比蘇炳添還快」的BUFF。

考慮的結果是試試也無妨,可話都說出來了卻沒能生效——大概是因為吳友謙作為城隍抵達文化巷的時候,已經做了清場的緣故。

別人聽不見,那謊話自然就不能算謊話了。

總之,兩條小短腿使勁倒騰了半天之後,吳克昂才算是抵達了目的地。等他從幼兒園的柵欄鑽進去之後,抬頭就看見了一對肉乎乎的小短腿。

鍾靈鴖一臉好奇的看著吳克昂問道,「你幹嘛去了?」

「有事。」吳克昂氣喘吁吁的問道,「放學了沒有?」

「剛剛開始。」鍾靈鴖非常懂事兒的沒去追問吳克昂到底有什麼事兒,她只是嘟囔了一句,「奶奶說後面很危險,最好別去。」

對此吳克昂深以為然,「是挺危險,你最好別瞎跑。」

小鍾同學氣呼呼的反問道,「那為啥你就能跑?」

吳克昂露出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這你都不知道?當然是因為我不聽老師話啊!」

小鍾同學一臉獃滯,她似乎還不理解為什麼吳克昂會如此理直氣壯的說出這種內容來。

「你要做個好孩子,可千萬別學我。」吳克昂憋著笑,拎起了自己的小書包朝著鍾靈鴖擺了擺手,「走啦,明天見!」

然後他就一溜煙的跑了出去,一路穿過草坪和操場,路過攀爬架的時候還順便拍了一巴掌——活像是個欠餿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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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裡,吳克昂表現的一切都很正常。吃飯看電視,擼貓鏟屎,擰魔方睡覺。一切如常,沒有任何與眾不同的地方。

等到了晚上,黃奶奶順著窗戶縫鑽進來的時候,吳克昂正坐在自己的小床里等著呢。

「你今天的發現挺重要。」黃奶奶首先肯定了吳克昂的舉動,然後皺著眉頭說道,「這事兒我覺著有點不對勁。」

「能對勁才不對勁了呢。」吳克昂嘆了口氣,「我現在沒琢磨明白的是,那倆古裝猛男是怎麼回事。」

「枷鎖二將軍,他們應該是城隍直屬的六部將之二。還有四位你肯定聽過——牛頭馬面和黑白無常。」黃奶奶撓了撓自己的下巴說道,「這六部將和城隍的來頭還不一樣,他們應該是在城隍的操縱下借用一府人氣所化。」

「城隍又是什麼來頭?」之前聽說過雲鶴城隍更替的吳克昂忍不住問道,「我發現城隍基本都有自己的工作……這也是城隍們必須具備的條件之一?」

咋的失業人員不能成為城隍啊?

「城隍的條件……這你去問吳醫生他自己也不清楚。」黃奶奶搖了搖頭,拽過自己的尾巴開始梳毛,「反正,每一個城隍都是一夜之間做了個夢,醒來之後就發現自己已經是城隍了的。我們管這個叫『夢中天授』。」

天授不天授的這個吳克昂不在乎,他低聲問道,「那土地呢?」

「土地……是精怪。」黃奶奶斟酌了一下用詞道,「你奶奶我,還有其他帶上古異獸血脈的,我們算是妖精或者妖怪。土地不一樣,他們是埋在地底下的玉石精礦,長年累月在人氣的感染下有了靈覺,最後就成了土地。」

吳克昂搓著下巴提出了一個假設,「六部將只有城隍才能借用一府人氣製造出來,而我今天見到的枷鎖二將軍肯定不是吳友謙城隍造的——難道是有其他城隍搞破壞?」

「城隍之間不會敵對,只要我們在一個統一的國家內就絕對不會敵對。」黃奶奶放下尾巴嚴肅道,「雖然城隍們也是人,但城隍的行動會受到自己所在的城池內人氣影響。只要兩座城市之間的人們不互相敵對,城隍們就不會敵對。」

吳克昂馬上想到了雲鶴的那三位城隍。如今雲鶴三鎮合一,大家基本已經沒有了隔閡——難怪三位城隍之間關係還挺好!

「你琢磨出來這裡面有什麼不對勁了么?」黃奶奶打斷了吳克昂的大徹大悟,她放下自己的尾巴,雙手抱胸認真道,「如果說這事情背後有人竊取了城隍的能力,那這個幕後黑手理應同樣受到寧遠的人氣影響——他無論如何都不應該做出會危害寧遠人的事情。」

在城隍以及城隍體系之下,權利和責任是對等的。擁有了城隍的能力,就必然會承擔和城隍同樣的責任。這不是靠著「意志力」就能強行擺脫的事情,而是沒有任何迴轉餘地的強制性「基礎」。

如果強行作惡,或者試圖傷害寧遠居民……那在這人將念頭付諸實施的瞬間,他就會失去一切和城隍有關的能力。

既然這樣……他是怎麼做到創造並且命令枷鎖二將軍「擅入十步者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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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請找妖妖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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