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2兒子被你們老何家給誆走了

另外張國霖也是七人里，除七七外回堯堡最多的那個。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到了堯堡他能心無旁騖的吃東西。雖然大多都是粗茶淡飯，可他不用顧及他媽的提醒「霖，你妹妹還沒吃吶，你弟弟還沒有吃吶。還有你爸你叔還沒吃吶...」

很多年裡，這句話是劉玉芝，對自己二兒子說的最多的一句話。猶如魔咒一般。到了體校后，吃飯的自由度肯定是比家裡強多了。只是訓練強度大，他仍是不到飯點就會餓。

在家的時候，沈秀清因為他吃飯的問題，沒少跟劉玉芝翻嘴。沈秀清嫌嫂子太絮叨孩子，尤其在吃喝上這麼絮叨，對孩子太不公平。也經常給他往書包里塞個饅頭，塞個烤紅薯啥的。還算有個墊補。可在學校就沒有這個條件了，他也會和其他體校的半大小子那樣，時不常晚上被餓醒。

本來他就喜歡喬堡，嬸子家的倆舅舅，只要他一去就圍著他轉。夏天時帶他到河裡摸魚，晚上帶他去逮青蛙給他改善生活。嬸子家的姥姥不是給他炒花生，就是給他烤地瓜饃。有時還能給他摸出一把烤知了。但凡到堯堡他就格外開心，肚子也從不會有餓的感覺。還好玩兒，姥姥每天都給他煮雞蛋。起碼比在家強多了。

如果讓張國霖排個順序的話，一定是姥姥家第一，學校第二，家就排在了老末。所以當他知道七七被送回了老家后，他都羨慕死了。還偷偷哭來的，他後悔他沒上體校前，怎麼沒尋思回堯堡吶？他怨自己太笨。

不過七七回堯堡后，他倒是有理由多回去了。沒有賽事的寒暑假他們體校也是照常放，假期一到，他就會以想妹妹為由提出來回堯堡。七七沒走的時候，幾人里就他抱妹妹最多。只要抱著妹妹，被他媽狹的不怎麼愛說話的他，就和七七有說不完的話。他也不管妹妹聽不聽的懂。在學校里的事情，和小夥伴的事情，幾乎他所有的事情他都跟還在襁褓里的七七說。

再說妹妹確實可愛，還愛沖著他笑，幾人里七七最喜歡被二哥抱。這也是張國霖除吃飯、被老師誇獎以外，覺得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去看看妹妹這個理由，在他媽看來絕對百分百成立。那時候車費也便宜，六毛錢就能到。他再走上一公里多的路，就能到了。所以一到假期，他一天都不願意在家裡多待。

18歲那年，他的身高到了一米九四。打籃球中鋒後衛他都沒問題，然後就被選送到了國家隊。到了國家隊最不好的方面，就是回堯堡的機會少了。當然伙食方面發生了可以說天大的變化，也沒有像前幾年那樣出現吃不飽，或者半夜被餓醒的情況。國家隊確實啥啥都好。

只是除了訓練打比賽、上學外，他的心裡還是空落落的。後來他想明白了，就是想家。尤其是想念堯堡的小妹妹。看到妹妹，他一天心情都會好到起飛。想家想的厲害的時候，就連他媽對他之前的絮叨，他都覺得特別好聽。

九三年張國霖回家過年，才知道七七生病住院。在得知小妹妹為給小朋友捐骨髓過年都不能出院，當即就跑到醫院想和他爸大鬧一場。結果嘴笨的他，被他爸三言兩語就給打發走了。到了妹妹病房，看到妹妹蒼白的小臉，還和小夥伴們玩的開心。近兩米身高的他，就坐在七七的病房門口，大哭了起來。

任張兆暨和他爺爺，還有醫院裡的醫護人員如何勸說，他也不走。無奈之下，就在醫院的水房給他搭了個鋪住了下來。總共九天的年假，張國霖就是在醫院這麼度過的。

同時毛家三姐弟，也多了張國霖這隨時能把他們四人，舉高高的籃球運動員的哥哥。

當然這個小妹妹還是常使他抓狂的時候比較多。比如在醫院過的這個年，小丫頭片子就緊著問病區的護士們，能不能嫁給她二哥。她二哥是光榮的國家籃球隊的運動員，參加過兩屆亞運會，差一點參加奧運會什麼的。小丫頭嘴巴叭叭的歡，還真就給張國霖招來了正經姻緣。

他當時在BJ有女朋友，偷摸拿出照片給七七看，希望七七別搗亂。結果七七小朋友看了后道「二哥，這個姐是看上你長相了。如果她看到有比你帥的，一定不喜歡你。」

當時還沒有備胎一說，也確實是根本就不在意一個小丫頭片子的話。歸隊后他按照小丫頭的參考建議，對姑娘說了自己家的情況。結果幾天後，姑娘也無話，卻和另一個長相帥氣，家裡情況特別好的男孩兒公布了戀情。關鍵男孩兒是土生土長的BJ人。

姑娘的節奏快到，只有打完、收工倆詞兒形容。可對於張國霖來說卻造成了不小的打擊。當初是姑娘死乞白賴的追得他，為此還被教練和領隊一頓爆呲。當初隊友們也都羨慕的要死。結果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分了。

說不影響狀態根本不可能。以往，一上場就和場下像換了個人似的張國霖，經失戀后，場上場下的張國霖竟然神奇般的統一了。

對此，教練和領隊做了不少工作。可是持續半年他的狀態都沒能調整過來。不知道是自己往家裡打電話說漏了嘴，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就在他快被國家隊退貨的時候，妹妹七七給他來了封信。

信里除了妹妹找他要這要那的要求。就是讓他幫著去某部隊的家屬院兒，找個姐姐，然後幫姐姐家搬個家。張國霖去了，然後就被一個當兵的女孩兒看上了，然後女孩兒當兵的父母也看上了他。然後倆人就戀愛了，然後就結婚了，然後就退役后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事後他才知道，就是妹妹在醫院裡的宣傳，起到了作用。姑娘家也稍稍有些預謀，只是張兆暨難與人溝通，所以他家就沒有找到切入點。姑娘的爺爺之前帶著孫女到學校看元旦晚會，就見過同去看晚會的張國霖。當時他脖子上騎著張國強家的兒子。姑娘的眼睛，那天跟著張國霖不知道轉了多少圈。這麼明顯，老頭子很快就判斷自家孫女喜歡上了張國霖。

他在病房門口哭的事情，老頭也聽說過。沒有通過張兆暨和張宣承，老頭就以讓幫忙為由，到了病房找了張七七小姑娘。小姑娘果然夠給力，很快就給二哥寫信辦了此事。這事兒直到姑娘要求見張國霖家長，張兆暨一家才知道怎麼回事兒。兩廂里一拍即合，很快就確定了婚期。

兩千年，張國霖和老婆何倩妮，一個退役，一個轉業。這才帶著兒子回到了豫州定居。就如上所說，張國霖的上學、工作、婚姻幾乎都沒有讓老張家操過心。就連倆人回來生活，房子工作的問題他們也沒有操心。一回來，張國霖就跟老婆和老丈人丈母娘一起住。連孫子的上學等問題，張兆暨兩口子都沒有操過心。

有時候，老張家得了便宜還賣乖，說他家老二張國霖就是給親家生的。俺們老張家啥啥還不知道那，二兒子就被你們老何家給誆走了。對此老何家可是不太認可，他們說是七七把她二哥張國霖，送給了何家。當時何老爺子可是付了錢給七七。兩家人笑壞了，也都知道他們說的這個付給七七錢，是個怎麼回事。

事情並不複雜，葫蘆兄弟的第四個是王濤。王濤家的條件當時是最不好的，病看到一個階段家裡就被掏干，再也拿不出錢來。一附院清楚這個情況，還是硬著頭皮給治。但是都基本是醫院的醫護人員給墊付的費用。白血病的花費確實大，當七七知道她和王濤的配型匹配上后，小姑娘就和毛家三姐弟商量著要給王濤找錢。

三個人人小鬼大，用吃完的餅乾盒做了個募捐箱，滿一附院的跑，找人捐錢。在醫院的環境，除了醫護人員，就都是病人或是病人家屬。募捐效果可想而知。四個小人愁的飯都吃不下。張宣承就給孩子們出了個主意，讓他們到門診坐診的退休返聘的老醫生那邊試試。

四個孩子果然去了，效果屬實不錯。九十年代已退休的老醫生們，都是和國家經歷過最艱難的時光，對國家對人民的責任感沒有什麼語言可以準確表達。當時少的也都三頭五百的往箱子里放。走到呼吸科的門診，是何倩妮的爺爺老何頭坐診。老頭天天看報紙，張七七小朋友給小夥伴們捐獻骨髓的事情，就在南豫省的晚報上有報道。

知道四個孩子還是為了白血病的病友想辦法，老頭感動壞了。當即就在心裡決定將積蓄全部捐出來。當時張七七還拿著一沓張國霖的照片，還有國家隊到豫州市打友誼賽的門票。捐了500元以上的，就給人家一張門票，捐了1000塊錢或是以上的就給人家一張張國霖的照片和門票。何老頭這才知道七七是張國霖的小妹妹。

何老頭像個老頑童，當時不給錢，還想要門票和照片。還承諾說要給七七的小夥伴捐個多的。不過七七隻送照片和門票，無法換太多的捐款，讓七七想辦法看能不能送別的東西給他。七七小朋友發愁了，她也拿不出別的啊。老頭就說想好了去找她。然後老頭就打發走了四個孩子。

第二天，老頭將自己存的定期存款給取了出來。共計四萬八千塊錢。確實是七七幾人收到的最大一份兒捐款。老頭去七七的病房找七七，告訴她自己捐了多少款，還帶了血液病科的醫生護士做了證。也不要她送什麼貴重的東西，就希望她讓照片里的小夥子，到某部隊的家屬院兒找個姑娘，給這個姑娘幫忙搬個家就可以。

幾個孩子高興瘋了，七七小姑娘沒有猶豫，當著沈老頭和值班醫生就給二哥張國霖寫了信。就這樣七七小朋友，把自己的二哥張國霖胡里八塗賣給了老何家。很多年裡，這個張七七賣二哥的事情，都會被兩家人拿出來取笑。

有時候，七七向她二哥提什麼無理要求時，張國霖就會瓮聲瓮氣的懟她「張七七我已經不是你二哥了，九四年你就把我賣給何倩妮了。以後我不是你二哥，你愛找誰找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