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馬瀟瀟計誘傳絕藝
一日,明夷如往常來姑姑這念書,剛入樓內,隱約聽見有爭吵聲,再走近時,聽得更真切。
那女聲是姑姑。「你將我軟禁這在這裡十年,歹毒之極,其心可誅!」
男人苦苦哀求:「瀟瀟,你知我心,本意並非如此啊。」
「你心與我何干!你走!!」姑姑聲嘶力竭,一反往日恬靜溫淑。
明夷再走近時,發現那男人正是自己的師父林蒼,跪在姑姑腳邊,狼狽至極。
二人也察覺明夷在場,都噤聲不語。林蒼扶著桌角踉蹌站起,傷心之態難掩,不顧衣角褶皺凌亂,轉身緩緩走了,眼神遊離,神態悵然...
明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靜默立在一旁,聽姑姑哭了半晌。
許久,姑姑哭聲漸漸淺了。「小明夷,你給我端些水來。」
明夷聽喚,怔了一怔,趕緊答道:「來了。」這才發覺,往日陪在姑姑左右伺候的婢女,今日不見了蹤影。
明夷到桌前,看那壺、盞、杯、盤一應不俗之物,可見師父對此人,用心之重。
倒水之時明夷發現,那壺裡盛的是溫涼適宜的牛乳。從前明夷只有大病時才能吃到,不曾想這是姑姑日常飲食。
飲了牛乳茶,姑姑問:「明夷,你給我念書,有多久了?」
「三年兩個月零六天。」明夷道。
姑姑嘴角微微翹起「難為你記得這麼清。」喝口茶,她接著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三年了,你可知我姓甚名誰?」
「不知。」明夷答。明夷確實不知。這三年明夷只是日日來即讀書,姑姑聽累了揮手明夷即走。像今日這樣閑聊幾句也少有。
「我本是回鶻彰八里的使女,」姑姑停了一停,「隨主人來大宋解決一件要緊的事,為了方便,主人改了我阿伊莎的本名,喚作馬瀟瀟。」
明夷小聲哦了一句,這麼久了,才知道姑姑名姓。
「就在事成之際」,她接著說,「陰狠毒辣的西夏國的興慶府埋伏搶走了回鶻與大宋聯軍攻打西夏的軍書,主人命喪興慶府刀下,我也傷了雙眼。」
說到此處,姑姑聲音顫抖。「林蒼這個惡人,治好我的傷又如何!還不是不肯放我走!!」姑姑轉哀為怒。
明夷心中暗暗驚詫「不曾想,眼前這位瀟姑姑,還有這許多往事。」
「你來太行三年,可曾學得什麼功夫?」馬瀟瀟問。
「不曾,師父每日只是叫我挑水砍柴。」明夷說此話時,心中酸楚。
「哼!他不教你,我教你。你跟我學功夫,學成以後殺了林蒼,跟我一道回彰八里。賞你幾傾城土,美女姬妾,比這好過百倍。」馬瀟瀟恨恨地說道。
「不可,不可。」明夷趕忙拒絕。「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怎能貪圖酒色,就犯下逆天的大罪呢。」
話音剛落,一道白光閃過,馬瀟瀟已站在明夷背後。
左手掐住明夷的下頜,用力一捏,明夷的嘴就張的老大,右手兩指輕輕一彈,將一個藥丸彈進明夷的嘴裡,咕嚕一下就進了肚子。不等明夷反應過來,馬瀟瀟已坐回榻上。
「要講下毒,我彰八里的霍邏尼派才是始祖。」明夷聽見自己被下了毒,捂著嘴巴一臉驚慌。
「這下你要不要跟我學功夫?」馬瀟瀟問。
「學功夫就學功夫,你給我下毒作甚。」明夷情急之下,竟敢頂撞。
「不學功夫就等著毒發身亡吧。讓你們鄭家絕後,你父母的一片苦心也枉付。」馬瀟瀟連蒙帶嚇。
明夷遲疑了,「那也成吧。不過有一事咱得先說好,學成功夫,我可以送你走,但是我不殺師父。否則,就是死上一萬遍,我也不學!」
「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骨氣。不賴,真不賴。」馬瀟瀟心想。
「今日就到這吧,明日早些來。」言罷,馬瀟瀟抬手扔給明夷一個小瓷罐。「把你那些傷口治一治,別疼起來影響練功,耽誤我出城的時日。」
晚上,明夷把葯塗到傷口上,這日日給師父取血留下的傷口,雖要不得性命,卻也疼得他時常哭泣。
如今有一個人關心他的傷口,明夷心裡一陣暖意。第二日清晨,那些傷口竟全都癒合了,只有淺淺的疤痕,明夷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