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利益關係

熱鬧的不止一個地方，周村村辦企業「益民礦業」礦區辦公室，保溫板材料和藍頂彩鋼瓦搭建的簡易工棚里，周村村民代表正三個一群、兩個一夥，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主角還沒有登場，所以大家都很放鬆，不時還有哄堂大笑的村民互相打鬧。

周傑從接到柳天的通知，簡短地和林華閑聊幾分鐘后，馬不停蹄地趕往益民礦業。

他氣喘吁吁地蹬坡過坎，還有段距離時，遠遠看見益民礦業大廣場上，黑壓壓的一群人，大聲嘈雜的吵鬧聲都傳到他的耳中。

加速度衝下小陡坡，已經能清晰看見大部分人，柳大炮拿著一疊A4紙，站在油漆桶上拍打著手掌，嘴裡不停的喊「聽我說完！聽我說完！」。

失控的情緒，讓底下的人都在扎堆互相算著帳，大聲叫嚷「這個方案不接受，有這麼坑人的嗎？」根本就沒人理睬這個往日說一不二的人物。

柳大炮站得高，早早就看見周傑騎著車往廣場來，急中生智地指著大家說：「周主任來了，先聽聽他的想法，大家在討論。好不好？」

這手拋磚引玉的辦法，讓村民們自覺降低亂鬨哄的喧鬧聲，齊刷刷目光全體注視著越來越近故作鎮定的周傑。

他擠過人群，柳大炮跳下油桶迅速迎上，一把拉過周傑俯耳輕語：「兄弟，今天就靠你了。」說著遞給他一份材料。

「大家都別吵，讓周主任替大家再次把把關，什麼事都好商量！」

周傑騎虎難下，被柳大炮趕鴨子上架，對情況一無所知的他，忍住怒火接個薄薄兩頁紙的材料，裝模作樣地看起來。

要不是看在老支書面上，老子憑什麼替你擦屁股？你個王八蛋平時鼻孔朝天，正眼看過我嗎？心裡咒罵柳大炮的他，一目十行地掃了個大概。

「什麼狗屁增資擴股？沒錢往裡投，視為自動放棄以前的股份。」傑子，你給大夥評評理。村民代表裡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周禮勝，指著協議書質問。

「對啊！從集資開礦開始，一分錢的分紅都沒拿過，倒是三天兩頭的要大家追加投資，這不是明擺著坑大夥嗎！」你一言，我一語。又開始變得亂說亂罵的鬧起來。

柳大炮高估了自己一言九鼎的威力，失算的他沒想到這次村民好賴不給面子，非要跟他較勁拿出個解決方案。

很少吃癟的他，趁著大家都去關注周傑的時候，皮笑肉不笑的點頭揮手示意，移動著一身肥肉來到無人的圍牆角，摸出手機撥發出早就編輯好的信息。

柳大炮發完信息，氣定神閑優雅的邁著八字步，一搖三晃的走到油漆桶邊。也不和周傑交流，重新費力的爬上油漆桶，中氣十足的喊道：「協議大家都看了，同意的站我左手邊，拿錢入帳。不同意的自然站右邊，滾蛋走人。」

前後態度的巨大轉變，圍站在周圍的村民代表們不約而同地意識到，他肯定是有了必勝的巴握才會如此有恃無恐。突然間，廣場上的人都鴉雀無聲靜下來，都想聽聽他接下來還會說出什麼話來。

柳大炮要的就是這種效果，他像個古代皇帝似的環顧四周，肥碩的大腦袋輕微點點，確定沒有雜音后才拉長聲調說：「我決定了的事，就不會改！同不同意不需要問你們，你們只需要執行就ok啦！」說完雙手一攤，意思大家都懂。

「不服，因為相信老支書，我們才同意你當這個礦長，沒想到你卻處處想招坑我們。」最敢說話的周禮勝打破寂靜，

第一個跳出來說不服。

「老支書早就不是從前的老支書啦！幾年前開發商就要拆遷征地，老支書硬是拖著不讓徵收，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又一個周村後生二猛子出來火上澆油，氣得油漆桶上的柳大炮臉紅脖子粗，喘著粗氣指著二人說：「你倆有種，等會有你好看。」

「誰怕誰呀！法制社會你還能給我吃了！」二十多歲的二猛子血氣方剛，硬氣的回懟柳大炮。

火藥味越來越濃，你來我往的口水嘴仗中，大夥又一次圍攏成圈，誰都沒有注意到幾輛中巴車魚貫而入，分散停在廣場四角。

周傑每次開口，都會被七嘴八舌的風涼話給憋回「傑子，你這主任說話作不了數，還是少說為妙。」

尷尬得無地自容的他，只能眼睜睜地站傍邊做個看熱鬧的閑人。也就是他這個閑人，第一時間發現廣場里的不速之客。

停穩后的中巴車，先下來光頭大個子，黑色緊身的背心，露出肌肉隆起的臂膀，剌青圖案密布。拿個口哨，鼓起腮幫子就吹起尖利的集合號。

有序從車上下來的都如光頭大個子一樣的統一著裝，唯一區別的是每人手裡都拿根棒球棒，齊整的排好隊，等候光頭髮話。

光頭集合完畢后，摸摸耳麥嘴裡請示「狗哥，兄弟們都準備好了，先從誰下手？」

沒下車的狗哥捂住手機，轉頭詢問後排的柳天，柳天正和一個瘦弱男子玩對戰遊戲。

「告訴光頭，殺雞儆猴的故事都忘，天哥不是早就說過鬧得最歡的二猛子，還有周禮勝兩人嗎？」瘦弱男子玩著遊戲吩咐狗哥，柳天緊緊盯著手機沒說話。

得到指示的光頭，一馬當先帶著訓練有素的小弟門，從幾個方向同時圍上廣場中央呆若木雞的村民。

「周禮勝，二猛子，你們欠老子錢，竟然敢不還，還找幫手跟我斗，」光頭罵咧咧地叫著二人名字，村民看著氣勢洶洶的一窩蜂湧上來的人，嚇得自動閃開一條路。

一伙人毫無阻攔地衝到和柳大炮對峙的二人身邊，光頭找准目標，上去不由分說照著他們就是拳打腳踢，後邊小弟爭先恐後地輪棒亂打。

柳大炮冷漠地看著被打得慘叫連聲，抱頭縮成團哀號求饒的二人，拍著手中A4列印的協議，走到猶豫拿著電話準備報警的周傑面前，陰陽怪氣地說：「周主任，你覺得這協議有問題嗎？」

赤裸裸的威脅語氣！

「這種事沒有經過村委會，我不方便發表意見。」周傑暫時放棄報警的想法，和柳大炮玩起推手太極。

來如風，退如電。短短几分鐘，二人就被打暈地上沒動靜了。「叫你倆裝死！」光頭用力踹了腳躺地上一動不動的周禮勝，揮手招呼著小弟們上車，大搖大擺地揚長而去。

消失在黃沙塵中的中巴車上，瘦弱男子和柳天的遊戲已經結束。「天哥，你答應給我找的地方，抓緊時間給定下來，設備已經在路上。」

「放心，兄弟我答應的事一定辦到。」柳天拍胸脯承諾。

「呵呵，可別再像三年前似的，一拍屁股跑路了！讓弟兄們都沒好日子過。我們也不能長時間的拋頭露面，引起各方注意就麻煩了。」瘦弱貓哥提起往事，藉機也是敲打敲打柳天，別跟老哥耍心眼，你的小辮子老哥可抓得不少。

「知道！知道……！」柳天訕笑著幫他點燃煙，試探著問「海城頭幾天發生的事，想必貓哥也有所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