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懷各異

第18章 心懷各異

聽完了管家的話,孟平心中猛地一緊,樓緩將軍可是趙豹的心腹,自己平時著意結交趙勝,從來沒有跟他打過交道。趙勝、趙豹兩兄弟平時在朝堂政見上多有不和,各自的手下平日里也是你不讓我,我不服你的態勢。樓緩在宗親會的關鍵時刻來訪,到底是有何目的?

提防歸提防,應盡的禮數卻不能少。孟平趕緊囑咐管家,好生招待,自己這邊有要事無法脫身,一會兒親自去給樓緩將軍賠不是。

此時,又有一人站起來大聲地說道:「孟姬無非是一介女流,年紀尚輕,哪有能力和威望掌管我孟家如此大的家業。有朝一日嫁作他人婦,那我孟家的富貴豈不是要改姓他人?按說就算她還在世,也得當把孟全留下的財產,分與孟家眾人才是。」

話音剛落,一身錦袍的孟家宗親便譏笑道:「孟時你的主意打得挺美,我看可以,天街的玉庭春客舍就分與你。一會兒散了會,你就去交割,看玉庭春那位掌柜搭不搭理你。」

眾人正欲鬨笑之時,一個女聲從外面傳來:「說得頭頭是道,這危難關節,我才知道你孟時如此能幹。不如就由你來當這個族長好了。」話音剛落,大門被兩名持劍甲士推開,一身素服的孟姬闊步而入,徑直走到叔父旁邊的空位坐下。

「按說,各位都是孟姬的親戚長輩。參加宗親會,不應帶甲士隨行。但這漠北到邯鄲的一路上,實在遇到太多意外,還望叔父海涵。」

一時間,大廳內鴉雀無聲。孟平強裝激動,滿心歡喜地從席間起身:「孟姬啊,叔父這幾日徹夜難眠就是在擔心你真的有什麼事情。」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以後漠北那種地方,姑娘家可別再自己前往了。」

看叔父如此「激動」,孟姬也站起身向叔父拜了拜:「孟姬不孝,讓叔父擔心了。」

隨即端坐於重席之上,大聲對著還站在廳中的孟時說道:「一會宗親會開完,去把在我家漆園和酒樓的股份退了。孟時你這麼能幹,錢財放在那裡太屈才了,也免得我日後嫁作他人婦,這錢改姓他人了。」

「大小姐,你就當我是個黑心肝的親戚,剛才的話不作數、不作數。」孟時趕緊起身連連向孟姬作揖:「我也是一時糊塗,才說了那樣的混賬話。還請大小姐體恤,我這一家老小,都指著那點分紅過日子呢,你弟弟,今年還要考學,還請大小姐高抬貴手。」說著,還假意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看孟時的囂張氣焰被孟姬的幾句話完全撲滅,孟平在心裡狠狠地咒罵了這個一瞬間讓自己丟了氣勢的軟骨頭。剛才他伏低做小沒骨氣向孟姬求饒的樣子,一下就襯托出了孟姬在族中的重要地位。

孟姬威而不怒地著掃過眾人的臉:「我爹剛過世,作為家中獨女,我已決心為他守孝三年。三年之後若我嫁作他人婦,諸位要是還想要替我為家中財產操心,那就要問問我夫婿的意思了。」

座下眾人此刻臉上的表情各有深意。據傳,在孟姬十二三歲時,邯鄲城內一位姓趙的大將軍,曾有意與孟家結親,當時孟家眾人都想著靠著孟姬一人得道,跟著雞犬升天,無奈孟全心疼女兒年幼,這件事情便擱置了下來。

孟全去世,族內眾人誰也說不清楚,這門親事現在還作不作數。這位將軍可是姓趙,屬於皇親國戚。守孝期滿,若孟姬真的嫁到了將軍家裡,孟姬家中的財產可就改了國姓,更不是他們這些人在宗親會上動動嘴皮子就能撬動的。

孟姬的一番話,讓座上的孟平也不免扯動了嘴角,正準備開口,一位支持自己的長輩站了起來,抬起手在空中虛按了兩下,待眾人安靜后說:「各位,大家今天來,都是為了一個目的,就是讓我孟家越來越好。如此爭來爭去,豈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依我說,咱們還是說回正經事,選出新族長。以後便同心同德,一同將孟氏一族發揚光大。」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先前是因為眾人接到的消息不實,孟全一家離世,才需要選出新任族長,現在孟姬回來了,完全沒有再選出一人的必要。」

「孟姬年歲尚小,也未真正經營過孟家的任何產業,她如何能夠服眾?」

「子承父業,孟姬是孟全唯一的繼承人,有我們諸位從旁協助,何懼不能服眾?」

大廳里的眾人明顯地分成了兩派,雙方吵得不可開交。

孟平看到眼下形式的突然變化,心下瞭然,這一切都是因為孟姬突然現身導致的。

看著座下表情各異的眾人,孟平心裡明白,大多數的宗親就是唯利是圖的牆頭草,此刻想要爭取到絕大多數已經基本無望了。退一步說,就算自己勉強當上族長,既沒法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也很難短時間染指孟姬家的財富,這個族長當來又有何意義?

於是孟平清了清嗓子,大聲說道:「開這個宗親會,選族長是其次,主要是處理我兄長留下的家事。吉人天相,我侄女逢凶化吉。我看這個宗親會可以向後推一推,大家覺得呢?」

「既然叔父都這麼說了,就按叔父的意思辦吧。至於我能不能管好家業,待到下次宗親會便自有分曉。現在父親留下的家事繁多,選族長確實也多有不便。」孟姬向叔父虛點了點頭,兩人一副融洽謙讓的樣子,讓台下幾個清楚局面的孟家宗親心中暗暗發笑。

看族內最具實力的兩個人都認可了這件事,其他人也就不敢非議,選族長這件事就此作罷。接下來,無非就是一些生意和分紅賬目上的小事。

會議結束以後,孟姬客氣地邀請大家在玉庭春用了飯食再返回,眾人因為參加孟姬缺席的宗親會,心中多少有愧,紛紛借口自家有其他事務,不便去玉庭春小聚,便各自散去了。

孟姬在甲士護送下最後一個離開,孟平看著眼前空蕩蕩的大廳,心中的落寞煩悶和開會前的躊躇滿志可以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回想起剛才,在只有二人所在的大廳里,孟姬在離開前甚至都沒有跟自己這個叔父打一個招呼。這個被自己低估了的年幼侄女,不但神奇地從漠北幾次不講道理的起死回生,還如此巧妙地化解了宗親會的難題。看她剛才離去的神情,應該是猜到了整件事情的七八分,不然也不會如此。

孟平剛想端起手邊的茶水喝上一口定定神,內宅管家輕手輕腳地走進來小聲回稟:「老爺,樓緩將軍隨孟姬一起離開了。」

「嗯,知道了。」孟平把剛端起來的陶碗又放了下來。如此,自己的推測便沒錯了,樓緩將軍其實根本就沒事找我,不過就是要將孟姬送入宗親會而已。他們二人的不告而別,似乎是一種示威,或是一個警告。

孟平看著窗外落下的葉子,心中泛起一陣寒意,低聲問道:「上次那個......」

管家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小聲:「沒有回來,也沒有收到任何口信,怕是行動失敗了沒臉回來......」

「那你選的那三個幫他認人的下人呢?」

「也都沒回來,應該是沒留下把柄.......」

「那就好,那就好。」孟平嘆了口氣,復又端起了案上的陶碗喝了一口,茶水帶著涼意在孟平的腹中散開。

「爬蟲,你在屋子裡待得不無聊嗎?」躺在床上的鄭言,腦中再一次響起了巨人的聲音:「第一次來邯鄲,咱們不出去看看嗎?」

一路上經歷了各種艱難險阻,此刻終於放鬆下來的鄭言被巨人說得玩心四起:「反正孟姬那邊我們幫不上忙,我的傷口已經不疼了,待在房間里浪費時間,不如我們一起出去玩一會兒?」

「爬蟲,你總算體諒我一回了。」聽得出來,腦中的巨人開心極了:「你趕緊換衣服,咱們出發!」

原本滿是血污的衣服早被丟了,孟姬給鄭言留下了一套上好的錦袍。只不過在穿上身的時候,受傷打好夾板的右肩無法將手臂捅入袖子,只得鬆鬆垮垮地披在身上。第一次對著銅鏡看到穿著華貴的自己,右手袖子還空空蕩蕩的,鄭言和巨人一同笑出了聲。

踩在鋪著厚厚氈毯和銅邊包裹的樓梯上,每一步都安安靜靜,毫無尋常客舍木階梯發出的吱嘎聲,饒是代郡學館的房舍也遠不可比。

來到一樓,寬闊的大堂里,被屏風隔開的案几上坐著各色身著華服的公卿貴族,官員使臣模樣的人在飲酒商談。侍女和夥計熟練的在屏風隔出的通道中傳菜上酒,運營完全沒有受到孟姬家門不幸的影響。

剛站在一樓張望了片刻,孟姬中午帶來小夥計便注意到了鄭言,滿臉帶笑,小跑著上前問道:「公子這是要上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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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在地球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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