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張 相見時難別亦難

三個人第二天睡到很晚才起來。當他們走出麗晶大賓館時，太陽已經曬屁股了。遠處汽車時不時發出一聲刺耳的喇叭聲。馬路邊人來人往，或行色匆匆，或打情罵俏。陽光東升西落，人們又開始了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生活。

「走，一起去吃個桂林米粉」，三人一起上了服帖的奧迪，一溜煙消失在車流中。

「怎麼樣，昨晚上的體驗？」服帖扭頭問坐在後座的服欺，又把腦袋回正望向前方繼續開他的車。

「什麼昨晚體驗怎麼樣？」

「你不記得了？」

「嗯咯，昨天喝多了，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也不記得了，失憶了」，服安這次站服欺這邊。

「我去，你們這兩棵蔥，從哪個荒郊野嶺拔來的，裝什麼蒜，吃干抹凈就不認人了。我要報警，報你們送派出所去。」

「別別，我回憶起來一丟丟了。難怪呢，今早起來感覺身上一身騷。」服安配合著說道。

「你還別說，我也有點印象了。貼哥，你也太過分了，明明知道我們是一張白紙，居然帶我們去那種煙花之地。純潔的白紙就這樣被塗得亂七八糟。我也要報警，讓警察叔叔把你抓去關幾天，好好教育改造一下」，服欺也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很快，車子停在了一家桂林米粉店外。

那是一家看上去很普通的米粉店，面積不大，裝修普通，生意卻很好。瞧，都到了早飯午飯可以一起吃的時點了，還有很多顧客。

三人每人點了碗粉，就在店外的小木桌旁坐定。

五月初十點多的陽光鋪灑在人身上，像銷往羅馬帝國的絲綢，柔和絲滑。

「欺哥，你不要小瞧了這家店子，這可是方圓十里最正宗的桂林米粉。別看那些大米粉店，都是假的，冒牌的，和邵東貨一樣。」服帖說道，他點著一支黃嘴芙蓉王，隨手分別遞給服欺和服安一支煙。

「一碗粉而已，還有真的假的啊？」服欺半信半疑，保持著他固有的職業懷疑態度。

「當然啊，我什麼時候撮過你？待會你一吃就知道了，肥而不膩，入口即化。」

「還入口即化。化你妹啊，你當是吃冰棒啊？」服安搭話說道。

還別說，那家桂林米粉雖然沒服帖說的那麼玄乎，但味道確實還不錯，且價格親民。

接下來的幾天，服帖帶服欺遊歷了銀子岩、西街等景點。十里畫廊車過無痕，蝴蝶谷也只在外面晃了晃。他們並沒去桂林的核心景點灕江遊船。

在服欺心裡，景點不景點不是重點，旅行的定義應該是四處走一走，用心感受一下別人的環境和生活，而不是拍幾張照片然後告訴全世界自己到此一游。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桂林北站外，服帖和服欺各自抽著煙。許久，服帖終於開口：「欺哥啊，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啊。」

「大約明年春暖花開時。貼哥，你放心好了，桂林，我還會再來的。這次不是沒去陽朔灕江嘛，還有龍脊梯田，下次來一併補上。有時間你也可以來深圳找我玩呢。」

「今年年底你會回服家沖嗎？」

「現在還早，不知道回不回去呢，到時再說吧。平時記得多聯繫啊，這才是重要的。」

「好的，那你進站吧，時間差不多了。一路順風！」

「嗯嗯。」

桂林去廬山沒有直達的高鐵，需要從武漢中轉。

服欺坐在臨窗的位置。

他回想起這幾天的桂林之旅，內心充滿了對服帖的感激。接下來的旅途，得一個人前行了。服欺望向窗外，遠處晨霧瀰漫，煙雨蒙蒙。一股孤獨、恐懼的感覺莫名地湧上他的心頭。服欺忽然覺得前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

他需要一種叫做勇氣和力量的東西。

服欺想起***。「亂世孤兒考清華，力挽狂瀾任總理」。他打小就很崇拜朱總理，崇拜那些逆境之中靠自己的智慧和不屈殺出一條血路的人。「不管前面是地雷陣，還是萬丈深淵，我都將勇往直前，義無反顧，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每當讀到朱總理的故事，服欺的雙眼總會不經意地泛出淚花。

朱總理的人生，可以帶給他前行的力量和勇氣。

服欺於當天下午五點多才到達江西九江。沒錯，就是那個號稱「固若金湯、永不決堤」的九江。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污水沖刷著地面，不知道要把那些生活垃圾帶向何方。一陣陣涼風襲來，吹向服欺臉盤，他不禁打了個冷顫。

服欺沒帶傘，他用雙手舉著那個藍色小背包擋在頭上，加快了腳步。他明白：「沒有傘的孩子，必須努力地奔跑。」

服欺進了一家裝修偏古典的小飯館。「服務員，來個水煮魚片和一盤青菜」，他把包往桌子旁邊的地上一放，看著菜單對服務員喊道，「再來一瓶炸彈二鍋頭。」

「小二，來壺好酒，再來二斤牛肉；好咧，這就來；好酒好菜來咯，客官請慢用」。吃著吃著就有人來砸場子。結果哥倆不打不相識，大水沖了龍王廟。

服欺想起以上武俠劇中的萬能場景，頓時覺得自己也像一個行走江湖的俠客。廬山會不會有隱世高人呢？懸崖邊縱身一跳會不會大難不死練就絕世武功呢？竹林中會不會忽然出現一個彈奏《夕陽簫鼓》的古典美女呢？然後互道一聲：「哦，原來，你也在這裡。」

想著想著，服欺會心地笑了：「還好還好，不算很白痴。切，人活一世，草木一春。誰還沒有個武俠夢呢？」

一個人獨飲總差點意思，那一小瓶炸彈二鍋頭，服欺喝了一半就暈暈乎乎了，砸場子的人也沒見來。服欺有些失望地走出飯店，在附近找了個小賓館就住下了。

服欺一進房門就把門反鎖了，還把門上鐵鏈子掛上。這種小賓館往往人員嘈雜，三教九流。出門在外，安全第一呢。別整一出什麼「九江碎屍案」之類的就太冤了。

房間內比較破舊，裝修風格偏暗。關鍵是廁所洗漱台的水龍頭還有點漏水呢，滴滴答答的水滴聲增添了房間內的恐怖氣氛。

服欺正打算洗個澡早點睡，明天早點起來游廬山。忽然門縫裡發出異響，等服欺走近房門時，異響消失了。服欺把耳朵靠在房門上，仔細地聽了好一陣，還是什麼聲音都沒有。服欺鼓足勇氣打開房門，發現地上多了個小卡片……

「卧槽，嚇老子一跳。什麼玩意兒，除了電話號碼，其他都是假的」，服欺現在對這種低端的生意完全提不起性趣。「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大概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當晚，服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晚上都沒睡好，好在第二天不要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