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機票
「快點啦！就你還沒到啊！幹什麼呢？「我邊騎著我剛掃的電動小單車，邊接著電話。楊豪笑得跟娶了媳婦似的，伴隨著嘈雜聲我還似乎聽到有女孩在笑，還離他挺近。
說實話，我還是挺不能接受就畢業了，這四年時間過得太快了，四川的火鍋我也沒吃遍，街頭我也沒轉完……不是說沒時間，而是一個他鄉人的熱情轉眼就成了習以為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來時候的熱情太濃厚，就一下子把想做的都做了，不知道要做的都也都做了個遍。
蹬著小電動慢慢地思緒就神遊起來，想起高考的那天、出成績那天、看到大學的那天……
時間是耐不住磨的，轉眼就到地方了，一家不大不小的火鍋店寫著「老宅門」。剛進去，發現裡面挺熱鬧了，桌子差不多都被坐滿了，油膩和嘈雜馬上沖刷掉我難得有的小清新。
「欸！小瓏瓏。」一個洪亮的聲音穿過所有嘈雜，好多人都應聲看往那邊，然後又順著手勢看到我這裡。
我一看就想，要不扭頭就走吧，好丟臉啊。
剛剛喊我的是一東北哥們兒，長得又凶又壯，但實際人和外形不太一樣。看我不動，他就又叫了一句，還欲勢過來，我忙著往前去，老站在人家店門口也不是個事。
走進了我才看見，人還挺多，十來個人，還有幾個我不認識的。
剛叫我的東北哥們兒讓人屁股挪挪，給我留了個位置，坐在了他旁邊，我對面就是楊豪。小黑和一個我不認識的人下著菜，其他人抬著酒瓶子來給我添酒，來遲了就空腹下了兩杯。
東北哥們兒吆喝著服務員給我添碗具，可能是剛剛那聲吆喝，大伙兒習慣了東北的豪放，也就沒有幾個扭頭過來看了。
我想我不認識的那幾個人應該就是楊豪叫的，因為就這人喜歡飯局上叫些五湖四海的朋友。
「小瓏瓏……」一個臉上有大痣的對著我噗嗤就笑了，我沒聽出什麼意思，可能已經習慣楊豪交些這種朋友了。
其實，剛開始東北兒這麼叫我是很反感的，但我越反抗他叫得越歡快，後來就從宿舍傳開了，慢慢地臉皮變厚了也就習慣了。
我沒理那大痣男，他也不在意，還倒了杯啤酒敬我。宿舍的人個個都在，我還是挺舒適的，也就什麼都不想去細想了。
楊豪給他旁邊的妹子夾著菜，笑著問：「你們有啥打算啊？」
那妹子笑盈盈接過菜，然後說，我爸爸要送我去美國學設計。
「那妹妹你要加油啊，等你回來帶表哥去吃飯。」
表哥？我心想，不好好說還真讓人容易誤會。
分神間，聽見他們都在陸陸續續地說著為自己規劃好的未來，我一想想自己的未來，就不由得多喝了幾杯。酒過三巡，天也聊開了，話也越來越多，酒也越喝越快。
我嘴巴有點打瓢：「我…這輩子，怕也就這麼普通了……」
誰知道腦仁兒一疼，才感覺一個大手掌從我頭前面掠過去，東北兒那力氣喝飄了也不知道收一下，我胡亂罵了一句我自己都不知道罵了個啥。
就聽見他用著聽上去像四川話又像雲南話的腔調，反正肯定不是東北調調了，有的沒的安慰我。
我頭有點暈，聽一句丟一句的，隔會兒還點點頭表示贊同。
突然腿被震麻了一下，掏出手機一看，是個簡訊。
寫著，什麼尊敬的顧客，感謝什麼，什麼航班，什麼23：55，
飛往徐州，什麼……感謝您的…什麼..
「小瓏瓏你他媽聽見沒啊？「東北兒打了個酒嗝。
「啊？哈哈哈，我要飛啊，23：55。」說完，我也學著他打了個酒嗝。
一個酒嗝過去，我突然醒了一下，發現東北兒笑聲變得更清晰了好多，我也緩過來一點，眨巴眨巴眼睛。
信息上確實有一封未讀，點開一看，確實是機票飛往徐州，今晚23：55。我晃了晃頭，眼睛慢慢聚焦了起來。確實啊！
這是訂了一張回徐州的票啊，是我剛剛上廁所的時候拿屁股定的啊？
我心想這個小機票不能退啊，老些錢這麼浪費多可惜啊！看著就想給自己那個腚兩拳，上個廁所都要造這麼多錢。我也不知道胡思亂想了多久，就有個電話打過來了，我一看，上面就寫了一個字「叔」。
「你小子在哪，快點，好方便給你打車！」對方就這麼冷不丁一句。
「叔，我正和同學吃飯呢，回不去啊，喝酒了登不了機啊！」
「皇帝人喝酒了說不定還不是該登基就登基，別廢話了，快點回來。這邊有重要的事情，你的行李會有人幫你處理的。」
聽著一點反駁的餘地也沒有，我就乖乖報了地址，準備走人。
楊豪看我要走嘟囔了幾句路上小心，有緣再見，東北兒倒是咧咧著罵起來說酒還沒喝夠。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嘛！」一邊想著一邊鼻子有點酸了，畢竟四年了，這一別就不知道有沒有然後了。
一通電話我知道車來了，就也走了。
小黑送我出來，臨走前拍拍我肩膀示意有緣再見。
在機場洗了把臉，我才意識到我他奶奶都沒身份證坐什麼飛機。又一通電話響了。
我一看是我爸，接起來問我到沒到，說有人送身份證沒看到我。
我一懵，說我在廁所洗臉，還沒說具體哪個廁所呢，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就盯著我走過來，給了我身份證就走了。
我遙遙地說了聲謝謝，當時我也是真醉了，不然看到這種被安排好的架勢，我是一定不會熬夜回徐州的。
一路都在睡，最後空姐溫柔地叫醒我，我還以為在做夢，抓著人家的手就說我好睏。
人家送來一杯冷水，我還幸好沒有被澆臉。喝了幾口下了飛機我就更冷了，腦袋清醒之後，就一直安慰自己，下次也不會遇到這個空姐了，放輕鬆。
準備掏出手機看時間，才發現關機了，身上啥也沒有，就茫茫然先出了機場。
還沒往前走幾步呢，後面就有人叫著，月明！
我心說，那我小名啊！一轉過身，一看。
是我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