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以列戶小姐的1天
紐約州自由城郊外6:45am
薩巴思·以列戶小姐和別的W.L.U.F的成員不一樣,她在自由城有一套郊區的房子,所以其他成員住在旅館的時候,她會回自己的房子。
那是一所具有對稱美的三層洋房,圓拱的白色羅馬柱,素白牆面,門口種著一片麥稈菊、向日葵還有千層金玫瑰,樓上陽台飄動的白色帆布,窗沿雕花的十字窗戶。
而裡面又是另一種更加接近田園的木質裝飾,深色的木紋地板,豎紋棕色系牆紙,蕾絲白紗堆疊的窗帘,大部分牆面上掛著各色蝴蝶、昆蟲的標本,花朵的手繪圖鑑,還有稻草、鼠尾草和乾花。
桌子上有撒下焦糖的打字機,精緻的黑色轉盤電話,鴿子的模擬模型,紅的、黑的、白的燒了大半了或是沒點過的蠟燭,空餘的地方堆滿了放置許久的瓜果,一群飛蛾爬在上面,落下點點白粉。
地板上放著那些根本沒人會坐的椅子,上面掛上了白布,用過的顏料盤,腐爛的蘋果和粉紅的雛菊被放在了上面,旁邊爬了幾隻蝸牛。
兩層鵝毛墊中躺著以列戶小姐,她穿著白色的紗裙,周圍簇擁著各色的乾花,就像是棺材里才會出現的場景,她蒼白瘦弱得不像話,彷彿一捏就會化作粉塵飛去。
「唔……」
薩巴思的睫毛微微顫動著,就如蝴蝶的翅膀那樣,張開的一瞬間,那藍色和紫色的寶石閃耀著別樣的光彩。
她的鼻尖聳動著,聞到了卧室里的棗香——放熟了的冬棗被堆在了木質澡盆里。
她踮著腳躍進了浴室,撩開珠簾,玫瑰花瓣已經躺在了浴缸底端,她一邊放著水,一邊往裡面加著牛奶。
黑脈金斑蝶扇動著美麗的翅膀翩然而至,落在浴室的蓬頭上,之後陸陸續續幾隻落在了浴缸的邊沿,薩巴思點燃了架子上的熏香,佛手柑與無花果的味道飄散,填滿了整個霧氣氤氳的浴室。
……
拉開衣櫃,裡面放著許多套黑色軍裝,這是她出資定製的,每套在款式設計上略有不同,但同志們很寬容,並沒有提出什麼異議,總之挑選了一套,薩巴思要去進行部隊的射擊訓練了。
W.L.U.F在自由城租用了一個射擊俱樂部,屬於是資本的力量了,沒人會管他們在裡面幹些什麼。
射擊訓練很無聊,薩巴思的天賦很高,她現在完全可以精準射擊每個人類的要害,更何況訓練用的靶子都是拖運來的屍體,這讓她的把控更加精準,某種程度上,她確實是過去浪費子彈的。
射擊。
「遠遠不夠……」她低喃著。
射擊。
「還遠遠不夠……」
射擊。
「這些,還不夠。」
自由城11:10am
在那鍍金的天空中,飄滿了死者彎曲的倒影。
「呼……」
薩巴思的手微微發抖,她放下了槍,因為現在是就餐時間了,每人一份的盒飯,簡單的一葷一素一湯,只不過義大利面和番茄醬糊在一起看起來令人食欲不振,至少她並不是很喜歡吃。
一個年輕的成員坐到了薩巴思對面,他似乎對這個看起來年齡不大的女孩充滿了好奇。
「你的名字是?」他搭訕道。
薩巴思聽出了對方應該是新成員,因為老成員不會問姓名這種事情,因為那只是人世間的限制,不過,她比較叛逆,她允許自己有著屬於自己的代名詞。
「我沒有名字,
如果你一定需要的話,我叫薩巴思。」
對方打量著她,黑色狼尾,一藍一紫的下垂眼,帶著溫和的笑,似乎是個好相處的人,他感覺這和軍隊里的氛圍很不統一。
「你是新人吧,下次別對成員問這個問題了,他們會狠狠教訓你的。」薩巴思晃蕩著腳,隨意地說著。
「哇哦,我確實是新來的……我看了新聞,你們幹得實在是太酷了!」他興奮地叫喊著,顧不得吃一口盒飯。
薩巴思覺得對方並沒有所謂的悟性。
「你似乎並沒有準備好加入我們。」
他似乎帶上了一絲怒氣和窘迫,被比自己年齡小的人否認,無疑是一種恥辱。
「放輕鬆點,」薩巴思用叉子捲起了義大利面送入口中,平穩地說道,「不管你在想什麼,至少有一百萬人也想著同樣的事情。不論你做什麼,他們也都在做。你是我們語言的產物,是我們視線的形象,是我們嗅到的氣味,是我們聽到的聲音。這個世界是你的搖籃,也是你的陷阱。」
「你害怕什麼?」她突然問道。
「呃呃……死亡?」對方沒反應過來,隨口一答。
「別做你想做的事,做你不想做的事。做你被訓練不想做的事,亦即追求福祉的反面。你應該去做自己最害怕的事。」
薩巴思舉起了手槍,她用著柔和的嗓音繼續說著。
「你想要的一切就在恐懼的彼岸。」
砰。
鮮血濺射,身體倒地,黑色的制服上交織著紅,額頭缺失的坑洞有一種通透的感覺,如同淹沒在浴缸的水裡。
周圍人聽到了槍響下意識地看過去,卻又熟視無睹,繼續進食,害怕的只有那些新人,一旦跑出去,就又會被新一輪的槍斃。
薩巴思並沒有被任何東西影響,剛剛的事情好似沒發生一樣,她攪動著麵條,紅色的番茄醬沾染在銀色的叉子上。
她只是冷漠地把食物放到口中,機械性地咀嚼著。
午餐結束,下午會有戰術制定和促進團結的活動,小隊長開完會後,他們要唱一些沒用的歌,玩一些無聊的遊戲,或者繼續訓練,有部分人被派遣出去收購物資,可惜薩巴思不是其中幸運的一員。
她對這些活動沒什麼興趣,於是找來個借口自己去遊樂園玩了。
嗯,就是旋轉木馬、摩天輪、過山車的那個遊樂園。她買了粉色的棉花糖和抹茶口味的刨冰,最後和傻子一樣坐上了天鵝湖的天鵝船。
……
6:22pm
門口的花園被點燃的柴火堆在黑色的框中發出噼啪的響聲,明堂的圍欄上纏著馬卡龍色的細緞帶被風吹動晃蕩著,大門頂上掛著一個黑色的倒十字,而拱形門亮著淡粉色的走道燈,透過窗戶的是暖黃色的光。
綿羊被堆在了後花園,它們只是溫順地吃著成捆的草垛,一個傭人打扮的人用園藝剪修剪它們的毛,雜毛掉落在人工草坪上,蜘蛛爬了上來。
室內有一個小型泳池,淡藍色的牆漆,藍色的防滑地磚,薩巴思穿著弔帶印花連衣裙躍入了水中。
頭髮盤進了帽子里,臉上抹著珠光粉的侍女閉著眼往裡面撒著薰衣草、小蒼蘭、洋甘菊。
「Thethingsyouownendupowningyou.(你已經被物質奴役了)」她輕輕念著,-聲音有些顫抖,游泳池的水壓抑著她的心臟,令她痛苦。
薩巴思沉默地凝視著那個侍女,看著她睫毛上的閃粉,然後游向她。
忽然間的爆發,她將侍女拖進游泳池,一拳接著一拳攻擊對方的脖子,在無力的掙扎和抓撓過後,漸漸失去了聲息,一些泡沫浮了上來,而白色的傭人裙沉入了被花瓣淹沒的池底。
纖細的手臂布滿了尖銳指甲抓撓過後的血痕,她被嗆了幾次水,不過問題不大,那些人是無法反抗她的,權利、金錢,在此之上的只有生物本能,可就連靈魂都販賣給了惡魔,垂死掙扎也顯得無力。
並沒有什麼理由,她想殺死一個僕人,那麼這個僕人就會死,這很簡單。
一定要說的話,她想裝飾一下這個泳池,因為那閃粉真的很漂亮。
水滴落在瓷磚上,薩巴思擦著頭髮光著腳離開了。
薩巴思躺在蓮花藻井紋飾的羊毛地毯式,然後轉個圈把自己裹了起來,眼睛無神地望著天花板。
吊燈的光引來了飛蛾,白色的翅膀和毛絨的身軀裝向燈泡,噼啪一聲高溫燒灼了翅膀,像是斷了線的風箏隕落。
屍體,逐漸布滿地板。螞蟻過來啃食著,很快將一切拆分運走。鎚子砸碎了蘋果,果肉流出粘稠的汁液,浸染著白色絲綢,一切快速地氧化著。
四周安靜的只有窗外木材燒灼的聲音,薩巴思就這樣躺在地毯里睡了過去,安靜得像死在了一片花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