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日月神俠(下)
道日喃喃道:「臭小子,就會顯擺自己能耐,見一個美貌女子就神氣得不知東南西北了。」
說到美貌女子,道日想起了甚麼,問道:「大哥,文君妹子呢,怎的只見你來,卻不見她。」
原來這二人想南宮益是假,想龔文君才是真。自一見南宮益,卻不見龔文君,道日等得許久也不見她來,也未聽南宮益提及此事,是以有此一問。
南宮益哪知他的心思,但聽他問起龔文君,不由奇道:「文君?我將她帶到這裡才走的,你們怎會不見她?」
道日更是奇怪,搔首道:「有此事么?我二人昨夜三更才歸,可能她就在府中,只是我們未曾過問。」
想到龔文君原來就在自己府上,道日欣喜萬分,叫來一家丁道:「龔文君小姐可在咱們府內?」
那家丁道:「前幾日是在,但這幾日卻不在了。」
南宮益心下一沉,追問道:「甚麼叫前幾日在,這幾日卻不在了?」
那家丁道:「那日南宮少爺您將龔小姐帶到府上后,獨自走了。龔小姐在府上日日站在門口望著天際,口中念念有詞,也不知說的甚麼。她等了數日不見您回來,待到第五日時,她便稱自己要上街去走走。但一走就再未回來過了。」
「甚麼?」道月聽到龔文君下落不明,不知何時冒了出來,厲聲道:「這種事你怎麼不早說,你們有沒有聽到她說要去哪裡?」
那家丁很是無奈地道:「小人也不知他去了哪裡,她那時只說想到街上散散心。哪知一去未回。木總管連日來也不知問過多少人,均說不知她去了哪裡。不過有人曾見過她往城門方向走去,大概是出了城。」
道日又叫來木大業,問了一遍,那木大業一聽是問龔文君,耷拉著腦袋道:「那龔小姐也不知去了哪裡,小人四處打聽過了,均未打聽到其消息。只是她走那日,有人曾見她出了城東門,小人也曾追出東門去。但始終未見到龔小姐。……龔小姐吉人天相,想必不會出甚麼事的。」
道日氣道:「你們連個人都看不好,若是文君出了甚麼事,我擰下你耳朵來。」
南宮益一時沒了主意,兀自喃喃道:「文君能去哪裡呢?她為何不等我,卻自己走了呢?」
道月說道:「木大業人緣極好,他在城中打聽不到文君下落。那文君定是不在城中了。她一個女兒家,獨自一人可是危險。咱們三人一起去尋她,出了城東門,我向西,你向東,大哥向南,定要找到她不可。」
道日與南宮益皆點頭稱是。三人不敢耽擱,施展身法騰空飛出城外,出得東門,三人分頭而去。南宮益自行向南飛得數里,無意中發覺前頭不遠有座山,那山上正是翠竹小居所在。他心頭一動,便飛向山中。
及至翠竹林上空,便聽得琴聲悠悠,如黃鶯出谷,又如乳燕歸巢。清越婉轉,彷彿一縷亘古未有的憂傷,隨輕風細雨流失天際。
那時南宮益與葉倩在此時,葉倩也曾彈過琴與他聽。如今聽得琴聲宛如流水,不由想起葉倩。落勢更疾。
琴聲婉轉,他走入竹木屋,便見一個少女正自於案上撫琴。如雪玉指撥動琴弦,神情專註,未發覺有人進來。
卻是龔文君不錯了。
一曲彈終,龔文君抬眼見得南宮益,吃了一驚,又是奇怪又是好笑,道:「哥哥,你……你怎的變作了和尚打扮?」
南宮益低頭見自己正穿著僧袍,便道:「我本想出家,後來又未出家,於是便這生打扮了。」
向日南宮益額前劉海垂於眼前,半掩左臉,雖不俊美,倒也勉強說得過去。如今頭上不見一毛,瞧在眼裡極不習慣。龔文君見他模樣,強忍住笑,說道:「哥哥,你甚麼時候來的?」
「我剛才,」南宮益道:「文君,這些日子你去了哪裡,為何突然離了日月神俠府,我們到處不見你。」
龔文君心頭一甜,面上不為所動,道:「那日你拿銘神珠去換葉姐姐,但其後數日你都未回來。我只當你見了葉姐姐心中高興,便不記得我了。我便離了日月神俠府,一路走到這裡來。」
南宮益奇道:「我從未帶你走過路,你怎麼知道路?」
龔文君道:「你帶我自天上飛來,我一路上細心將路記了下來。走路時便對照日光方向,沿小道一路走來。走了三日才到這裡。」
南宮益想到她獨自一個弱質女流,一路走得三日,定是極為困難,雖說她輕描淡寫,但其間定然吃了不少苦。一念及此,對自己深深自責,澀聲道:「文君,哥哥……對不住你。」
龔文君淡淡一笑道:「無妨,我來此數日也不見你與葉姐姐回來,你們去了哪裡?葉姐姐呢?」
南宮益黯然垂首,心如墮入枯井。默然許久才道:「葉倩她……她死了。」
「她死了?」龔文君失聲道:「葉姐姐她不是落入了那個陸梁手中么,怎麼會……」
默然半晌,南宮益道:「我們回去罷。」
龔文君道:「回哪裡去?」
南宮益道:「去日月神俠府。」
龔文君瞧他面沉如水,情知再說甚麼也是無用,便靜靜隨他回了日月神俠府。
二人回到京城中,正欲入府,忽聽不遠處有人對話,說話內容正是日月兄弟。
只聽一少女聲音道:「爹爹,咱們回去罷,這兩個甚麼日月神俠是騙人的,你去找他們一點用也沒有。咱們不如去報官罷。」
接著便有一男子道:「欣雪,爹爹我是個堂堂正正的鏢師。保鏢走鏢二十餘年,如今不明不白讓人劫走了鏢,若是報官以後,此事傳揚出去,今後還有誰敢讓咱們押鏢?再者說,那雲峰劍乃是一口百年好劍,價值不菲。若是讓劍主知道了,來找咱們賠劍,咱們便是傾家蕩產也賠不了。」
那少女又道:「爹爹,求求你了,千萬別去。咱們可以另想他法,說不定有甚麼辦法能找得回雲峰劍的。」
那男子道:「再過幾日便要交鏢了,你說,還能想得出甚麼法子?……咦,欣雪,你難道見過日月神俠么,為何口口聲聲說他二人是騙子?」
那少女忙道:「我可沒見過他們。可是人人都將他二人說得那麼玄乎,都將他二人吹成神仙了,定是騙人的。」
那男子道:「你不去,我自己去。」
話音方落,便見一虎背熊腰,滿臉虯須的漢子大步自屋角轉出。那漢子黑瘦精壯,雙眼炯炯有神,步子沉穩,顯是個練家子。
「爹爹,等等我。」
隨著說話聲,一少女緊隨其後走將出來。唇紅齒白,淡妝蛾眉,生得美艷。
那漢子敲了門,一家丁開了門,見二人打扮,問道:「二位找誰?」
那漢子道:「在下李莽,攜小女李欣雪。有事來求見日月神俠,勞煩這位小哥通報一下。」
那家丁打量了他二人一眼,道:「可是我家少爺不在。」
李莽動容道:「他們去了哪裡?何時才回來?」
那家丁道:「他們到城外去了,也不知何時能歸。二位……」
「讓他們進來罷。」
這說話聲正是自門後傳來,南宮益聽得真切,是陳阿嬌。
那家丁聽話開了門,請李莽二人入府。南宮益與龔文君尾隨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