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患有精神障礙的少年

炎炎夏日。

炙熱的陽光照射在紅綠顏色鋪成的籃球場，巨大的熱量流竄，整個球場似乎都變得扭曲起來。

刺耳的蟬鳴聲混雜著教室內的朗朗書聲，連路過挺著大肚子的教導主任都忍不住皺了皺眉。

教室裡面，同學們也開始借著書聲竊竊私語起來。

「老班沒事吧，大中午的讀報時間居然讓我們朗誦課文。」

「這不是快要高考了，老班的壓力估計也大了起來。」

「我感覺我的壓力比他還大。」

交流聲在一陣嘻哈聲戛然而止，下課的鈴聲正好響了起來。

「下課時間到，老師們辛苦了。」

毫無感情的廣播聲響起，同學們紛紛放下了手上的書，享受著來之不易的休息時間。

「小佳，你看什麼這麼入迷？」

原先還在打鬧嬉笑的程欣扭頭看向自己的同桌，手也不老實的往周小佳的腰上輕輕掐了上去。

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學校裡面給女生髮的校服都是短袖加短裙，所以程欣也是輕而易舉就得逞了。

這一幕自然也是被同學看見，每個人的眼眶都羨慕的瞪大了起來。

周小佳笑吟吟地拉開程欣的手，示意她看向坐在靠窗位置上的少年。

少年與周圍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他安靜的坐著，偏著頭望向窗外，碎碎的劉海蓋下來遮住了眉目。

陽光照耀在他身上，少年如同墨玉般的頭髮有著細微的亮光。

「若子辰呀，我建議你離他遠一點。」

程欣眼裡亮著星星的同時，漂亮白凈的臉上寫滿了惋惜。

「什麼意思？」周小佳不解。

「嗯……」

程欣皺了皺眉，環顧四周確認沒有人盯著這裡之後才壓低聲音對周小佳講，「若子辰的腦子不太正常。」

「腦子不正常？」

程欣點了點頭，「你是剛轉到我們班上所以並不知道，若子辰有一次在樓道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變得不對勁……」

周小佳認真的聽著，並沒有發現坐在窗邊的少年這時已經將目光掃視過來。

「他的嘴裡吐出來很多咒罵的辭彙，然後徒手就翻過了欄杆，要不是有人反應快死死拉住了他，他早就死了。」

程欣心有餘悸的說著。

「從那個時候若子辰就被送到精神病院裡面去了，因為他說他看到了……惡魔！」

「惡魔？那種東西真的存在嗎？」周小佳下意識的問。

程欣用力搖了搖頭，趕緊伸出手在她的臉上輕輕拍了拍，「我都說了這是腦子有問題，你可不要當真，這個世界所謂的神啊惡魔之類都是假的。」

這種故事怎麼可能會有真的，相信真的存在的人恐怕都送去精神病院接受治療了吧。

周小佳沒有搭話，只是點了點頭。

窗外，教導主任挺著大肚子緩緩走了過去，只是走過樓道的這段距離，他的眼神在若子辰的身上瞟了好幾眼。

若子辰收回目光。

教導主任在這短短的幾分鐘內已經來回走了兩趟了，這其中的緣由甚至不需要細想也明白他在擔心什麼。

他把手伸出窗外，大拇指抵著中指在防盜網上面輕輕彈了一下。

「叮……」

發出的聲音就像是在抗議。

若子辰剛回學校進行學業的時候，教導主任親自出面希望他能夠換一個座位，但被他拒絕了。

第二天他的窗外就多了防盜網。

他認真的觀察過，防盜網的上面釘住的螺絲一面是十六顆，四面就是六十四顆……

所做這一切在擔心什麼不言而喻。

但所有人在做這一切的時候都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已經「痊癒」了，至少能從精神病院出院就可以證明。

可，再也沒有辦法回到之前。

「若子辰，老班叫你。」

門口有人傳話。

若子辰稍稍愣了一下，但還是很快整理好桌面上的東西跟著走了過去。

剛進辦公室，就看見葉驊滿臉怒意的坐在椅子上面，手上還握著一堆看不清楚上面畫著什麼東西的宣紙。

旁邊還坐在一個戴著眼鏡的熟悉面孔。

「驊哥，您找我？」

若子辰彎腰和他打了聲招呼。

葉驊看到若子辰，話還沒有說出口，手裡的宣紙已經砸在他的胸口上面。

他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

宣紙砸在身上其實不痛，他只是被葉驊如此龐大的怒意給嚇到了。

沒有人先開口。

其他老師見狀也是如坐針氈，聽到上課鈴聲就像是救命號角一般用極快的速度收拾課本就快衝出了辦公室。

而就在所有老師都走出辦公室后，葉驊給坐在一旁男人遞了一個眼神，隨後在若子辰一臉不解的眼神下把門鎖住。

「若子辰同學，男人開口，你應該對我還有印象吧，很抱歉以這種方式和你見面，不過因為擔心你的身體狀況，所以想著還是要來一趟。」

若子辰點頭。

剛進辦公室的時候他就認出了羅醫生。

他是一家心理諮詢的主治醫生，若子辰只在精神病院待了幾天就能出來正是因為他的原因。

「所以這次您過來是幫我複查嗎？」

若子辰的語氣平淡如水。

羅醫生點頭，「你的情況有些特殊，在精神病院裡面待幾天就能成功放出來的人幾十年都見不到一個，這件事對於病院的聲譽打擊挺大，我有點擔心他們動用非法手段，所以每隔兩周時間就得親自來確認你的精神狀況。」

原來是這樣。

若子辰點了點頭。

他拉開衣服從裡面拿出病曆本，面對若子辰疑惑的目光時，開口解釋：「我想著在學校裡面，我要是正常打扮進來的話說不定會引起一些不好聽的聲音，所以就和你們班主任商量了一下。」

「所以剛剛的憤怒也是演出來的嘛？」

「妥妥的影帝級別。」

得到葉驊的確認后，他開口點評，心裡湧起一股暖意。

「那我現在開始了。」羅醫生抬頭詢問若子辰的意見。

「沒問題。」

「你現在還能看到那個……惡魔嗎？」羅醫生在說到惡魔這兩個字的時候明顯停頓了一下。

身為若子辰的主治醫師，他明白一直困住若子辰，讓其患有精神病的源頭就是這個惡魔。

若子辰獃獃的站著。

「我不想欺騙你。」他緩緩開口。

「和我說實話才能更好幫你進行治療，你已經從精神病院出來了，這代表你沒有精神疾病，只是需要進行心理疏導。」羅醫生的語氣極其溫柔。

若子辰看了羅醫生一眼，眼裡有些複雜的情緒。

「那個惡魔在我身邊。」

「一直都在？」

「並不是一直都在，更多的時間祂並不會出現，就像是隱藏起來一樣。」

「你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的時候祂出現過嗎？」

若子辰搖了搖頭。

「這樣嘛，那祂每次突然出現的時候是不是會給你帶來一些不好的事情？」羅醫生拿著中性筆在病曆本上寫著。

可若子辰接下來的話，讓他手中的中性筆滑落，掉在地上。

「祂每一次出現，我的身邊都會有一個人死去。」若子辰平靜地說。

「而現在，祂的目光望向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