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短暫的聚散

一條長長的土坡，兩旁林立著各種不知名的樹，透過樹葉的縫隙陳書年看到土坡下面的湖，此刻湖面映著夕陽的餘暉，波光粼粼，光怪陸離。

陳書年看到路的盡頭有一個院子，橘黃的燈光透過窗戶與雲層中透出的夕陽餘暉著，「這是哪？我不是應該回到本體上嗎？這會應該躺在馬路旁，哦不，應該是被胡麗送到了醫院才對啊！」

思考解決不了不合邏輯的問題，陳書年只好朝那個院子走去。走近了才發現，院中有一座古樸的小樓，石塊堆砌的院牆爬滿了爬山虎，院門兩側各有一個石制燈台，燈台的燈光一冷一暖。陳書年剛想敲門，門就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一個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探出腦袋來。

「你可算來了，婆婆等你很久了！」

「嗯？等我？什麼意思？」

「你快進來吧，進來慢慢說！」

「啊？」陳書年還想問些什麼卻被小丫頭一把拽了進去。看著嬌嫩可愛的小丫頭力氣卻大得很，陳書年跟著她一路小跑穿過盛開著各色鮮花的走廊，穿過兩側擺放著各種玉石假山，巨大陶瓷瓦罐的弧形內院，走進了一個素雅潔凈的房間。

房內傳出的琴聲在他們的腳步聲中戛然而止，「不要著急，你這丫頭，來了就來了，你著什麼急啊。」

「婆婆，他來啦，你看看，是個俊俏的小白臉呢。」

「我靠，你個死丫頭，叫誰小白臉。」陳書年腹誹著進到屋內，滿臉地不可置信，退出來看看，確定沒錯又走進屋內。

「你不要奇怪，這是空間陣法，外觀小巧，入內則寬闊，沒什麼大驚小怪的，我的境界不高，也就能將這小房子內弄出二畝地的大小，有些個前輩高人可以在一個葫蘆里作出水月洞天來，呵呵……慚愧啊……」所謂的婆婆卻是一位穿著深紫色連衣裙，身姿婀娜，豐滿性感的中年女人，說話間回頭看向陳書年，頓時讓陳書年心頭一顫。她的美透著一股邪魅，那深邃的眼神僅讓人看一眼就無法挪動目光，五官如雕刻般稜角分明，方圓相協，精緻處叫人不由地凝神細品，整體上看又感到威嚴尊貴讓人不敢直視！

「晚生陳書年，不知這丫頭是否認錯人了，晚生並沒見過婆婆，怎麼說婆婆一直在等我！」陳書年不敢失了禮節，拱手說到！

「晚生？呵呵……也對……確實是晚生了幾百年哈哈。」婆婆笑著說。

陳書年一頭霧水，奇怪的看著這足有一千兩百多平方的房間。室內各種千奇百怪的東西不計其數，歐式三角鋼琴，豎琴，支架上掛著的小提琴，柜子擺放的手風琴，還有笛子，鼓，古箏，號，二胡，編鐘等等，諸如此類，琳琅滿目，整齊歸類，各自擺放。

「婆婆晚生不知……」

「哎！紫翎叫我婆婆，你就別叫我婆婆了，我叫錢淑芸，你可以叫我芸姐。」陳書年剛一開口就被打斷，錢淑芸笑著拍了拍身旁的沙發示意陳書年坐下。

小丫頭紫翎端來了茶水，陳書年儘管很奇怪周遭的一切，但也耐著性子坐了下來。接過芸姐芊芊玉手遞過來的茶，忍不住說，「那個……芸姐，我知道您肯定不是普通人，只是能不能先告訴我，我為何會出現在這，我只記得在帳篷中睡著了，按說應該回到我本來的世界才對啊。」

「你的本體受傷了，暫時醒不過來，所以你回不去。」芸姐朱唇輕輕吹著茶說到。

「啊？那我怎麼到這裡來了？」

「你睡著了，

這裡是你的夢境啊！」

「夢？夢中夢？」

「對！」

「啊？那這裡又是哪？什麼年代？」

「沒有什麼年代，這裡是我的世界，也可以說是我的牢籠。」芸姐往沙發上一靠，點了根煙，長舒一口氣說。

「您的世界？那我怎麼到了您的世界了？」

「你在錢樂靈的世界里睡著，我的世界就會成為你的夢境。怎麼樣？這兒美嗎？不像那小子的世界，一團糟，呵呵……看來他找你也是病急亂投醫！」

「等一下，有點亂，我不明白您說的那個世界和這個世界，這一切不都是我的夢嗎？」

「夢裡不都是挺亂的嗎？呵呵……」芸姐歪頭看著陳書年，香煙繚繞給她那邪魅的臉龐更添了一份神秘感。

「也給我一根煙可以嗎？」

「自己拿。」芸姐用下巴指了一下茶几上的煙盒，沙宣頭不著痕迹地撩過煙霧。

「謝謝，我不會打擾您很久的，儘管這裡很舒服，等會我找個地方睡著了，就可以回去了！」陳書年邊點煙邊說。

「你睡著了也回不去，最多做些亂七八糟，模稜兩可自我意識所產生的夢。」

「啊？不是睡著以後就會回到原來的那具身體嗎？」

「你現在就是原來的那具身體啊，本體又回不去，還能去哪啊？」

「可是這裡是……是樂靈仙師給我那具身體的夢啊！」陳書年很費解地說。

「他給你的身體也是你本體的夢啊！」

「這麼說來，這一切還是虛無的，跟現實世界沒有關係？」

「現實世界？你是說你本體的世界？」

「對啊！」

「噢，也可以這麼說，那個世界對你來說確實是現實世界，就像這裡對我來說是現實世界一樣，而這裡對你來說卻是夢中的夢！」

「什麼意思？」

「你沒必要探索這一切的究竟，你還是把這一切當作在夢中旅遊輕鬆些。」

「呃……又是這句話。」

「噢，對了，跟你說一下，這裡的兩個月相當於樂靈世界的一天。在這陪我兩個月吧，這裡日出日落也是二十四個小時，跟你本來的世界幾乎一樣！」芸姐撩了撩頭髮沖陳書年拋了個媚眼說。

陳書年內心是極願意呆在這的，這裡平靜祥和，風景優美，沒有戰火和苦難，更沒有悲傷的哭喊和無助的哀怨。最主要的是，他看到錢淑芸就已經不想走了，坐在她對面就再也不想站起來。

錢淑芸的院子緊挨著湖，而這片湖似乎是沒有盡頭，紫翎划著船，芸姐和陳書年各持一個魚竿邊釣魚邊說笑著，每每有魚上鉤三人就會發出一陣歡呼。

風很溫柔，芸姐的院子里有無數個充滿詩意的角落，有許多意想不到的陣法造成的有意思的空間，有上萬平的酒窖，看不到盡頭的滑雪場，溪水中全是和田玉籽料的大山獵場，牛羊遍地草綠天藍一線的牧場，無人打理卻分類整齊看不到雜草的廣袤菜地，不分季節爭相成熟的果園等……

有酒，有魚，有肉，有蔬菜水果有清茶雅琴，有篝火煙花。兩個月轉瞬即逝，躺在芸姐那舒適的紫檀木大床上，陳書年有些失落感。

「如果你不想離開，我可以弄個陣法讓樂靈世界的你再睡一天。」芸姐乖巧地趴在陳書年的胸膛上說。

「不行，我怕再待下去就徹底離不開了！」

「那就永遠呆在這好了，有什麼大不了，哈哈。」

「那可不行，那麼現實世界的我就真成植物人了。」

「植物人，哈哈哈哈哈哈！還真是有意思的比喻！」

「芸姐沒聽說過這個詞？你的穿戴和這裡的東西大多都是現代的啊？這裡不是歷史上哪個朝代吧？」

「我那些東西都是徒子徒孫們送的，這個世界很大，大到沒有邊際，而一直以來這個世界只有我一個人！所以這裡即便有歷史也是我一個人的孤獨史！」

「啊？只有你一個人？你這話前後矛盾啊，不是還有徒子徒孫嗎？對了，紫翎還陪著你啊，怎麼會就你一個人？」

「紫翎是一隻鳥，剛剛修鍊出人形來，我說的徒子徒孫也是這個世界的各種動物，待到它們修鍊到一定程度我會送它們出去歷練，有良心的會偶爾回來看看我……而我卻走不出這個世界！」

「啊？為什麼？」

「說來話長……」

「那你呆在這多久了？」

「兩千多年來……」

「啊！天吶！就沒有辦法出去嗎？」

「有！」

「什麼辦法？」

「除非有人完成錢樂靈的所有任務！」

「呃……那個，要是我完成了他的所有任務，就可以帶你出去？」

「對！但很難，兩千年來不知道多少人，全都半途放棄了……」

「啊？樂靈仙師總是找人做任務幹嘛？他又為何會選擇我？」陳書年不解地問。

「與其說是做任務不如說是幫錢樂靈解決一些他自己處理不了的難題，他那個世界一團糟，總是會出現各種災難……」

「災難是無法避免的啊！再說，他那個世界不就是我本體世界的過去嗎？是歷史，是註定的啊，樂靈仙師自己也這麼說啊。」陳書年感覺這裡面似乎藏著什麼天機。

「對，所有都是註定的，但也沒什麼是註定的，就像誰也無法確定自己下一刻會做什麼一樣……」

「真難理解，那他為什麼找我？我有什麼特別之處嗎？」

「他只找有靈根的人，我看過你的靈根，你很不錯，是很稀有的水靈根。」

「水靈根？我只知道我五行屬水，是這個意思嗎？」

「差不多吧，你慢慢就會理解的！」

「樂靈仙師找的這些人也都來過你這？」陳書年突然感到一股醋意。

「要是都來過我也不至於這麼寂寞了，只有你來過，我也是等太久了才研究出一個陣法，能將給錢樂靈做任務的人在夢中引到這個地方來，但還得是在其人在錢樂靈的世界睡著后無法回到本體並且身邊有音樂節奏跟我的琴聲出現共鳴的情況下才可以，這機率太小了。花了三百多年才總算引來一個，就是你這個小壞種

「啊？去哪？」說著，陳書年被錢淑芸拉到了湖邊。

雨越下越大，倆人被淋了個通透，陳書年看著衣服緊貼著皮膚更顯身材火辣誘惑的錢淑芸大聲喊道，「怎麼了！怎麼了？」

雷聲雨聲混合著陳書年的喊聲一點點地砸向錢淑芸，她站在湖邊呆立著，將陳書年的手攥地更緊了，「不應該啊，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此時湖面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五彩的漩渦，漩渦在慢慢擴大，錢淑芸轉身拿出一枚藍寶石戒指套在了陳書年的手上說，「你現在可以控制靈力嗎？」

「我不知道，我只看到每次修鍊，靈力值就跟著上升，現在已經到了42了！」陳書年在這段時間每當日出時就進行修鍊，奈何這個世界晴雨不明，不是每次都能看到日出。

「四十二？你的靈力竟然用數字呈現，啊，這不重要了，你能試著控制靈力嗎？」

「不知道，沒試過！怎麼控制？」

「算了，沒時間了，沒想到歸靈漩渦會那麼快出現，我計算的是下午才會出現，沒辦法了，你記住，回去後用意念將靈力轉換成靈氣，再用靈氣包裹元神，形成靈識和神識，再用神識跟這枚戒指溝通。」

「啊？跟這枚戒指溝通，這是你給我的定情信物嗎？我兩手空空沒什麼可以送給你的，真不好意思。」

「哎呀，不是什麼定情信物，這是………」

「不是定情信物？」

「好吧好吧，就算是吧，記住我的話。那個漩渦快形成了，我讓紫翎送你過去。」錢淑芸說完吹了個口哨，一個紫色的大鳥轉瞬飛了過來。到了近前，陳書年才看出來這是一隻巨大的紫色斑鳩。

「我這就要離開這裡了嗎？」陳書年焦急地喊道。

「回去吧，我相信你總有一天會解決錢樂靈世界的所有麻煩，來這裡接我。」

「啊………？我們再用琴聲共鳴的辦法也不行了嗎？我不能時不時來看你了嗎？」陳書年的喊聲已經帶有哭腔……

「不行的，你這一次過來我也是冒了很大的風險，不可能有下一次了……」錢淑芸眼前的雨水明顯出現了兩條順著眼睛滑下的緩流，說完就轉身向院內跑去。

陳書年看著她跌跌撞撞跑進了院落，突然聽到院內傳來一陣似乎帶著哀求的聲音，「來接我！一定要來接我！」

「好，我一定回來接你，等著我！」陳書年聲嘶力竭地大聲喊道。

紫翎蹦蹦噠噠的靠近陳書年，用腦袋蹭了蹭他，回頭看看那紫色漩渦說，「你快上來吧，時間不多了。」

陳書年拭去眼淚騎了上去，假裝玩世不恭地說：「哈哈，小丫頭想不到你也會被我騎吧！」

「你去死吧，要不是看在婆婆的面子上我現在就把你丟湖裡餵魚！」紫翎氣氛地說。

紫翎盤旋上升，不多時就到了漩渦附近，「我就送你到這，你自己跳進去吧。」

「啊？我跳進去？還有那麼高呢，我跳不過去啊！」

「哎呀，笨死了，你把靈力聚集在雙腿之上，用力一跳就能跟青蛙一樣跳進去了！」

「我靠，青蛙！我不會啊！」

「跳你都不會啊？」

「我不會聚集靈力。」

「豬啊你，你感應到的周遭所有力量都用意念把它往腿部集中，試試看。」

「你就不能再飛高點？」

「不行啊，我修行不夠，太靠近漩渦會被卷進去的，卷進去我就灰飛煙滅了！哎呀，你快試試！」

陳書年靜下心來照紫翎的話做，果然感到有股力量在往腿上集中，奮力一跳，紫翎感到身體一沉，再看向陳書年，他已經如青蛙一樣四肢微屈，被吸進了漩渦里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