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悄然而逝

夜月如雪映如霜。

照屋內一人趟地身影，觀其悲痛難棄，逐以雲遮月恍若未聞。

叮咚~

「良良！你家門咋沒關呢？」

1201門前傳來喊話聲，聽著聲音與1202劉阿姨有些許相似。

李良仰躺在地，雙眼盯著天花板，腦中畫面如走馬觀花，不停閃過老媽王英的笑臉。

聽聞客廳傳來聲音，他爬起身無謂而笑，歪頭朝卧室門外喊：「劉姨，沒事的，我收拾一下屋子，一會還得掃地呢~」

「門我等下再關就好，謝謝你啊！」

「好嘞~」門外鄰居阿姨應了一聲，接著道：「那你自個看著啊！」

「可別一會叫人給你東西拿走了，這門邊大包裹記得往裡收收。」

「走了啊！我下樓跳廣場舞去了。」

「一會有時間的話，記得推小英下樓散散心，別讓你媽媽整天擱家裡悶著，這樣對身心不健康。」

「我在網上看了，人都說……」

她聲音愈漸遠去，門外不遠的電梯嘎達聲傳開，客廳門外徹底安靜了下來。

與大開的房門內一般，靜悄悄的彷彿來到了另一個世界。

唯有樓下微弱的咚咚咚聲傳開。

李良起身走到卧室陽台，放眼望去，底下小區籃球場五顏六色，幾個探照燈閃著各色的光，來回探照穿透四周樹葉。

耳邊傳來的咚咚聲則是籃球架下，那兩大音響正播放著耳熟能詳的歌。

［蒼茫的天涯是……］

「花正開，人已逝，斷腸人在天涯……」

「呵~」

他對著下方籃球場念叨幾聲，自嘲一笑側身步入屋內，及時止住了某種慾望。

若非底下人群有點多，怕砸到無辜的人……

李良搖搖頭散去想法，抬眼一看半開的衛生間，上前拉開玻璃門向內打量。

突然他身子一僵，不禁潸然淚下，喃喃自語：「媽~」

「你醒醒啊！」

吱~

他用力推了下洗手台的人，老舊的輪椅鼓輪轉動，與瓷磚磨擦發出刺耳聲響。

洗手台一婦女將臉埋入裝滿水的池子，雙手低垂枕著輪椅把手，脖子上系著根繩子。

繩子下吊著個水桶，將她脖子壓的有些下彎。

那頭髮散亂泡在水裡，檯子上原本擺好的用品掉落一地。

看得出她離去前下定了決心，忍著窒息感不停掙扎，卻為脖子吊了個滿水的痛，斷了人體自救機制。

同時也斷了自己最後一絲退路。

李良一言不發將母親抱在懷中，回身輕輕將她放在沙發上，身形搖晃著走進衛生巾，拿了幾條晾乾的毛巾。

噗~

衛生巾地上殘留些許水漬，應該是沙發上人掙扎所致，使得他一屁股摔在地上，渾渾噩噩掙扎著起身。

他在沙發邊矗立半晌，俯身將手中毛巾輕輕擦拭老媽身上水漬。

手中一絲絲冰涼感襲來。

不知是毛巾濕了，又或是沙發上躺著的人體溫愈涼。

「嘶~」

李良身子一軟，抽泣著雙膝一彎跪坐在地，頭枕著沙發邊沿，握著母親的手不停哽咽。

「嗚嗚……」

他咬牙齒將碎，抬手一抹臉才發覺並未落淚，眼睛一陣陣火辣乾澀襲來，淚腺竟早已乾枯。

在沙發邊哭了好久好久。

李良哭的忘了時間，口中流下的唾液在地上連成一片，

浸濕了褲子膝蓋處。

「媽~」

他抬起乾巴的眼，望著沙發上老媽泡的發白的臉，看著她脖子上被繩子勒出的淤青，搖頭呢喃：「何必呢媽。」

「您這樣不是讓我更傷心嗎？」

「媽~您這麼一走，我的人生豈不是只剩歸途……」

李良嘆了口氣，腦中突如其來瘋狂的想法，掏出手機一看時間，急忙快步將客廳門反鎖。

腳步不停反身關上室內所有門窗，步入雜物室一陣翻找，拿著兩圈大透明膠將門窗邊沿封住。

拉上床簾獨自一人徘徊客廳，他時不時看一眼老媽卧室。

等了好久好久好久……

時間終於來到了十二點。

李良一臉平靜將老媽平放在床上，伸手用被子將她蓋住，僅露了個頭枕著枕頭。

最後看了眼像是睡著了的母親。

他一臉平靜回到自己卧室內，掏出手機打開咕哩咕哩，將攢了好久好久的硬幣全都投了出去，隨後點開了錄製按鈕。

將攝像頭往牆上指去，對著牆壁自言自語：「真是羨慕你們每一位刷到此視頻的人。」

「明明長的那麼丑，卻活的那麼開心，每天嘻嘻哈哈的像是沒有煩惱。」

「不像我……」

「長得這麼帥卻陷入了痛苦的泥潭，每天爬呀爬、爬呀爬，沾的滿身都是泥卻爬不出這深淵。」

「為此，我做了個重大的決定，我將掙脫這囚籠，拉低我們藍星的平均顏值分數線，讓這顆星球的顏值線一落千丈。」

「僅給你們留下1%的顏值評分……」

「噗呲~」

李良說著，自己忍不住笑了出來，對著手機抿嘴：「嘿~開個玩笑而已，別介意。」

笑容逐漸消失，抬眼望著窗外夜色，他沉靜了好一會兒，一臉平靜呢喃：

「祝你們前程似錦~」

「永別了，牢籠……」

話音落下。

滴~

他拿起手機將視頻上傳到賬號里，退出軟體給秦胖子發了條飛訊。

隨手將手機放在床上。

李良走到書桌拉開抽屜一陣翻找，掏出把剪刀向插排走去，蹲下身剪斷落地風扇電線。

用剪子劃開電線斷口，拿起桌邊礦泉水擰開，將水左右傾倒在手中一抹。

盯著兩把銅線凝神片刻，甩飛兩腳拖鞋。

他深深吸了口氣，猛的將手握住斷口。

滋滋滋~

隨著一陣電流絮亂，屋內忽閃陣陣電光。

過了會。

插排邊的身影噗通倒地，室內頓時陷入安靜，唯有窗外的夜色依舊。

小月亮不知何時爬了出來，透過窗戶散落光華，一縷縷爬進室內。

皎潔的月色尚未觸及插排邊的人，又飛快褪去。

轟隆~

天空雷光電閃，彷彿大雨將傾，一片片黑雲將月兒深藏，豆大雨珠隨突起大風而下。

咔嚓~

雷光照亮山城市東郊，老工業園區一間緊閉門窗的屋子。

室內幾人正在交談。

一名胖子偷偷看了眼手機，突然驚慌起身：「沃尼瑪！！」

「良良！！」

顧不得桌上幾人投來的異樣目光。

他身形似箭直接撞破鐵門，一頭扎進雨中飛奔離去。

「額……」

室內主坐一臉威嚴的男子沉吟片刻，朝眾人擺手道：「勞煩各位跟著秦長一同前去，他……」

「他應該是有什麼緊要的事，拜託了！」

「市內正值防禦建設階段，秦長這個土靈修者不容有失。」

圍坐一桌六人一併起身，一名絡腮鬍男子站出，右手上揚。

「是，請指揮放心！」

話音剛落。

絡腮鬍大漢渾身環繞金色光芒，當先一人沖入雨幕。

咻咻咻……

緊隨其後桌邊五人見狀一同衝出。

「好起來了……」

主坐中年人見此呢喃，笑著戰術後仰伸了個腰，剛廢了半天口舌無一人應聲。

他沒曾想。

這隻剛組織起來的靈修小隊如此團結，同伴有事立即出馬。

連報酬都還沒談攏呢，直接將他這指揮使丟在這破屋。

不過他樂得如此。

亂世傾軋之下，組織內靈修越團結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