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落水.犬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壯觀的投河畫面，簡直就像在做肉湯一樣，那一塊塊光溜溜的肉餡一個接著一個的爭先恐後的躍入『沸騰的鍋里』，不過被那飛濺起的水花拍到臉上真的是有點讓人喘不上氣來，但這時候任誰都笑不出來。

在我跳進水裡的那一刻，河水寒徹透骨的冰冷感一下子就衝到了頭頂，我感覺我的靈魂好像瞬間就被抽離出了身體，剛才那信誓旦旦的激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我嘗試著探了探河底，我們所在的水域水深大概有個1.8-1.9米的樣子，像蒂姆那樣高個子的人完全可以站在水裡，我忽然想起了他們兩個，於是環顧四周找尋他們的位置，我看到了不遠處斯蒂芬正在招手示意我過去，我只好盡量保持身體平衡向他游過去。

「媽的，這可太冷了！」斯蒂芬嘴唇凍得發抖。

「我們身體的體溫正在迅速的下降，但是甲狀腺分泌會增加，用來自動調節溫度，可是這樣也不能確定我們可以承受多久的時間，畢竟每個人的體質不同。」身邊突然竄出的一個帶眼鏡的小個子哆哆嗦嗦的說，「特別是我們還沒有吃過東西，血糖的濃度也會下降，這一下子的衝擊，會給大腦帶來前所未有的壓力，大腦瞬間也會因為低溫失去意識，神志不清而且會導致肌肉萎縮、抽筋。所以我們第一不要有太過激的運動，第二大家要抱在一起盡量保持住體溫的同時還要隨時觀察身邊人的狀態。」

斯蒂芬向我挑了挑眉做了個鬼臉。

「也只能這樣了。」

我看著這個好像在自言自語的『萬能小子』也向斯蒂芬和蒂姆點了點頭，他們便也和身邊的人簡單的溝通了下，我們四周的人就都擠在了一起，說句笑話，我第一次覺得這麼多男人光著身子擠在一起是那麼的舒服。

此時的洞穴內只能聽到『嘩啦嘩啦』的水聲和『噠噠』牙齒打顫的聲音，這麼多人擠在一起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能激起層層波浪不斷拍打著眾人的身體，這種緩慢而沒有節奏的衝擊真的是一種折磨。

「對了，你們知道那個亞洲人是什麼人嗎？」最終還是斯蒂芬打破了沉默。

他向著岸邊努了努嘴。

我們幾個人都回過頭去，看到那個亞洲人不知在哪裡找到了一把搖椅，正在悠哉的邊享受著熱氣騰騰的咖啡邊帶著耳機好像在聽音樂。

「真該死！」我收回了視線，因為我彷彿都能感受到那咖啡的溫度，聞到咖啡的香氣。

「別看他現在人畜無害，那個人可是非常恐怖的！」斯蒂芬看看大家的樣子接著說，我看出斯蒂芬想分散大家的注意力，便也隨聲附和著。

「說來聽聽！」

「這可是我用了兩盒香煙才換來的消息！你們也不表示一下。」

「你哪裡來的煙？我們進來的時候不都是被好好的『安排』了一頓？」我不可思議的問。

「嘿嘿...我在醫療帳篷里治療的時候到處翻了翻，這不是重點！」斯蒂芬咧開嘴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可沒有想獨吞昂，沒有點準備怎麼得到情報，要是讓你們這些人知道了早就什麼都不剩了。」

「得了吧，你們還聽不聽了？」

「我聽，你快說吧。」那個『萬能小子』插了句話。

看到有人附和，斯蒂芬這個時候才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

「告訴我消息的那個人是就跟這個亞洲人一起被派遣到這裡來的，他們曾經在一起執行過任務，

當時人們都叫亞洲人『刻耳柏洛斯』。據他所說1933年大蕭條將要過去的時候，他們就被派遣到了一個島嶼國家執行一項秘密的偵察任務，好像是說那裡有大量的秘密黃金儲備，他們此次去就是為了探究黃金的具體位置，而這支隊伍的負責人就是這個『刻耳柏洛斯』。因為人種及對當地環境不熟悉他們當時遭遇到了幾次及其慘烈的小規模抵抗，每次戰鬥后對方都是無人生還，而『刻耳柏洛斯』卻從未受到一點傷，那怕是一點划傷都沒有，他好像天生就是一條靈敏的獵犬，總是能隨時隨地嗅到危險。看過他戰鬥的人，都無法用語言形容他的可怕，只能說那就好像是地獄犬在不斷吞噬著、咀嚼著亡者的靈魂。」

「有一次他們繼續在山裡行進的時候遭遇到了一隻黑熊的襲擊，由於臨近敵方的軍事設施，所以他們不敢開槍不敢有太大的動靜，為防止暴露自己只有想辦法逃跑，但是飢餓的黑熊可不會輕易放過這頓美餐。你們猜後來怎麼樣？」

斯蒂芬此刻就像一個說書人，講到關鍵時刻就打住了話頭，他興奮的欣賞著大家的表情。

「快說吧別賣關子了，你也不看看在什麼地方。」我承認他的故事確實吸引了不少我的注意力，這也多少讓我分散了點對於寒冷的注意力。

斯蒂芬下巴向上一揚，意有所指的瞟了眼『刻耳柏洛斯』。

「那傢伙並沒有跑，他刻意的引誘黑熊讓自己成為目標，一下躍到了樹上，抽出了腿上的匕首，緊盯著樹下的黑熊，想要結果了它的命。那隻黑熊好像也察覺到了在自己頭頂上的殺氣，便不在追趕其他人，只是死死盯著樹枝上的人，它也很聰明就這樣僵持了一段時間，但畢竟熊不是人，它憤怒的撲向大樹，就在這時……」

剛說到這裡突如其來的一陣嘈雜的吵鬧聲就從不遠處傳來，我們所有人都轉過頭看向另一側。

過了幾分鐘聲音仍未停止，從不斷傳過來的波浪可以感覺到那邊的激烈程度，而在岸邊的士兵始終沒有一個下去阻止的。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吵鬧的聲音戛然而止，岸上的士兵才有了動靜，他走到河岸邊指了指水裡，就有兩個人被抬上了岸，士兵看了看，又摸了摸脈搏便示意邊上的人把這兩人抬走，並沒有多餘的其他反應，雖然不知道是生是死，但是他們的所做作為卻給所有人心裡上帶來了另一種恐懼，我能感覺到身邊突然沒有那麼擁擠了，回想起13號說過的那些話，我知道這個時候大家的心裡都開始擔心起了身邊的人。

雖然我們還是像剛才那麼相互依靠著，但是或多或少都有了一些距離，誰也不願再多說一句話，也都自動的停止了交流，連斯蒂芬也閉上了嘴。我掃視了下身邊的人，他們有的低著頭怕被人看到自己的表情，有的瞪大雙眼在警惕四周，有的茫然的望著洞頂，我相信在這裡的所有人，誰也不想再回到那沒有時間好像永無止境的『巢穴』了。

就這樣又不知過了多久，我看到所有人的臉色幾乎都已經發白，身體也都在不住的打顫，我相信這裡一定也有人已經快不行了，當然我也感覺快要撐不住了，畢竟這冰冷的地下河任誰都無法撐得太久，但是誰都不敢第一個站出來，真不知道這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我看著岸上那些悠然自得的人，突然我腦子裡閃過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我再次掃視岸上那些士兵，回憶著剛才他們的處理爭鬥后的方式，難道......難道一開始想要勝利就只有那個方法嗎？

我猶豫著又在腦袋裡盤算了許久，便向斯蒂芬和蒂姆示意了一下，我知道在這裡也只有他們是我最熟悉、最信得過的人了，而他們兩個也在所有人疑慮的目光中向我慢慢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