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照片

「她最終沒有選擇上大學，反而找了個男朋友，還懷了孕，最後還把孩子生下來了，她本來說想和這個男生一起私奔，但最後還是被他爸爸發現並被帶回家。不久后孩子生了下來了，但是劉准不想多個累贅，所以孩子就被送去領養了。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劉准帶著她搬走了，我當時正好也去外地上了學，慢慢的就再也不聯繫了。」萬瑩瑩的話里充滿了惋惜。

「她還之前還懷過孕？」謝承麟不自覺驚嘆。

「是的，她親口告訴我的。反正無論如何他倆肯定不是夫妻關係。」萬瑩瑩表情十分嚴肅，語氣也加重了許多。

謝承麟選擇相信萬瑩瑩，之後又簡單問了幾個問題，看了她帶來的高中花名冊、試卷等證據后便留下她的聯繫方式就讓她回去了。

萬瑩瑩走後，兩個人沉默了大概兩三分鐘。

「這也太離譜了……」李硯辭嘆了口氣，靠在了椅子背上。

「是啊，怎麼能對親生女兒……」謝承麟不忍心繼續說下去。

兩個人都心事繁重的走回辦公室。

謝承麟連忙拿起電話打給卜懷瑜。

「這也太……」卜懷瑜也覺得荒謬，在電話里就不禁脫口而出。

「誰說不是呢。」謝承麟附和著，「錢依兒…劉佳佳也是個可憐人。」

「等等……既然他要隱瞞的身份是李玉梁，那說明他的真名應該是李玉梁沒有錯。所以劉准也是他的一個假名，那麼……劉佳佳是不是也是個假身份？」卜懷瑜像是想到了什麼，於是推測著。

謝承麟沉默了，現在他腦子多少有些亂，卜懷瑜的話跟繞口令一樣環繞在他耳朵里。

綁架的女兒變老婆，這種情節也就在漫畫里見得到。

「我有個想法，這個錢依兒會不會也是他綁架來，偽裝成劉佳佳放在身邊當女兒的？」卜懷瑜的大膽推測並不是毫無依據，畢竟李玉梁是犯過綁架強姦罪的。

案件被媒體曝光后，在網上不斷發酵，熱度也居高不下。不少人都是在嘲諷警方無能，但也有許多人希望盡自己所能的幫助警方調查。

但大家都很擔心果果的安危，都希望早日找回這個可愛的男孩。

在謝承麟苦無頭緒之時，一張照片被寄到了警察局，發件地址是一家老照相館。

打開信封，裡面只有一張照片和一張字條：當年此人來本店照相，相片極佳便留備份展覽，如今奉上望對您有助。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男子抱著一個小姑娘，令誰看都會覺得是對幸福的父女。男人一看便知道是李玉梁，那小女孩應該就是錢依兒了。

「你有什麼看法？」謝承麟知道卜懷瑜應該不會主動來幫忙了，於是在收到照片的第二天自己親自到了甜品店，沒想到正趕上卜懷瑜吃著蛋糕看著外面的風景。

卜懷瑜嘆了口氣，快速嚼了兩口蛋糕便接過照片看了起來。

「我覺得怪怪的。」卜懷瑜皺著眉，眼神不離照片。

「怎麼說？」謝承麟也把視線放到照片上。

「你看，如果是正常的父女，那小姑娘的表情似乎有點太拘謹了，整個人緊繃繃的一點也不放鬆，似乎是被強迫的。」卜懷瑜指著錢依兒的表情給謝承麟看，「她看著就五六歲的樣子，你說李玉梁坐過幾次牢？那大概是几几年？」

「他經常犯事，入獄、拘留斷斷續續沒完沒了。」謝承麟回憶著，「但大約是83年到92年他一直在牢里。

」

「這就奇了怪了，推算錢依兒的年齡大約是89年90年生的，這期間李玉梁應該還在牢里呢。」卜懷瑜把手指插進自己的灰發中撓了撓，「我敢確定錢依兒肯定不是他親生的。」

「你說的很有道理，那這就難辦了。」謝承麟長嘆一口氣，隨後抱起身邊的一隻暹羅貓在臉上蹭了蹭。

「他這麼多假身份到底是從哪裡搞的，你不是還看過他的身份證？」卜懷瑜不解。

「這還不簡單，咱們市治安這麼差，八幾年的時候電線杆子上貼的辦證廣告現在還沒清理乾淨呢。」謝承麟解釋道，「這種違法的事情，現在難辦了些，但在當時有錢就能搞定。」

「那想必他現在成了逃犯，頭等大事就是再搞一個身份。那他還會回辛崎市的。」卜懷瑜把照片還給謝承麟，「今時不同往日，沒有那麼輕易搞到假身份了，他現在還需要運氣和耐心。」

距離果果被綁架已經過了兩周了，這期間只找到了李玉梁遺棄的車，它被放在高速休息站。連同李玉梁以盧宇航身份辦理的身份證和駕照一同被丟在了那裡。

此外再也沒有其他線索。

謝承麟不知道被沈獨罵了多少次，他現在一閉眼就是沈獨似笑非笑的樣子。

雖然在辛崎市找了很久，但辦假證多少是違法的勾搭，根本沒人主動承認，事情很難有進展。這幾天謝承麟和李硯辭開著車到處奔波，但總是在做無用功。

「我感覺咱們這樣根本沒戲。」李硯辭吃著從便利店買的三明治，「市區這麼大。」

「那也要找下去啊。」謝承麟雖然也覺得希望不大，但沒辦法還是要繼續找，「今天什麼日子，加油站的車這麼多？」

「哦，過幾天又要漲價了，估計是趕緊加加油吧。」

兩人在加油站排了很久的時間了，李硯辭倒是希望能再多排一會兒摸摸魚。他嚼著三明治無所事事的朝窗外看去，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線里。

「嘿！謝老大，你看那個人是不是李玉梁啊？」李硯辭趕緊拍了拍身旁的謝承麟。

「輕點！哪呢？」謝承麟順著李硯辭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加油站旁邊，一個修車鋪內一名男子正在給汽車換輪胎，他正好抬起頭擦著汗水。

雖然臉上沾染著機油，但還是清清楚楚的辨認出他就是李玉梁。

兩人立馬下了車，三步並兩步跑到修車站，謝承麟直接撲倒李玉梁，掏出手銬就銬在他手上。

「混蛋，你他媽的讓我們好找！因為你我們被罵了多少次你知道嗎？」李硯辭指著趴在地上的李玉梁破口大罵。

「幹什麼！」趴在地上的李玉梁不停的掙扎，臉蹭在水泥地上即使破了皮他也沒有停下。

「幹什麼？你心裡清楚你個百變怪。能起這麼多名字你以為你的起名手冊啊？才子李先生！」李硯辭還是沒消氣。

「我現在以使用虛假身份，綁架少女的罪行逮捕你。」謝承麟把他從地上拽起來，李玉梁體型比他小了一號根本掙脫不到，只得不情不願的被押進車裡。

「果果在哪？」一上車，謝承麟便拋出了第一個問題。

「那對夫妻看著太窮了，我的兒子怎麼能受罪呢？我把他送給一個富人了。」李玉梁辯解道。

「富人？叫什麼名字住在哪？」謝承麟追問。

「嗯……沒問，我只是隨便找到的人。」李玉梁回答的支支吾吾。

「隨便就能找到有錢人？還願意撫養你的孩子？怎麼找的能不能教教我，我看看有沒有富婆願意養我啊。」李硯辭打趣著。

「我在機場找的，沒準他們已經去國外了。」李玉梁補充著，「對，果果現在應該在國外享福了。」

「你當我白痴嗎？」謝承麟一巴掌拍在真皮車座上，「我勸你最好說實話，你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錢依兒不是你的妻子，她是被你綁架來的！」

李玉梁不再說話，他用雙手掩著面不知是哭是笑。

「我再問你一次，果果在哪？」本以為李玉梁帶著果果兩個人生活，但是如今果果不在，很難不讓人擔心。

「送人了……」李玉梁又重複了剛才的答案，之後問什麼便都不再說話了。

見從李玉梁嘴裡問不出什麼，謝承麟決定先不從他這裡浪費時間，於是叫人先把他帶回警局關了起來。

兩個人又開車來到李玉梁打工的修車店，那家店鋪會給員工提供宿舍，他們此次就是來搜查宿舍的。

「請問這個人是一個人住在這嗎？」李硯辭敲開李玉梁對面宿舍的門。

「我看看，哦，他啊。他是一個人住在這啊。」那個人看了看照片回答道，「怎麼了嗎？」

「沒有帶著個孩子？」李硯辭追問。

「沒啊，哪有男的帶著孩子出來打工的。」

「知道了，謝謝啦。」李硯辭收起照片，抬頭便看到樓下停了幾輛車的停車場，「停車場這麼多車，有沒有他的啊？」

「那個灰色的卡車就是他的。」那人指了指停在角落的灰色卡車。

「感激不盡兄弟。」

李硯辭道過謝后便回到李玉梁的宿舍把問道的事情告訴了謝承麟，屋裡搜不出來什麼，兩人又來到了卡車那。

撬開車門，便開始一通摸索。

李玉梁的車裡亂七八糟，車把上還搭著一條臭襪子。

「這是什麼？」在車座下，謝承麟摸到一個牛皮紙袋。

打開后不禁讓二人倒吸一口涼氣。

裡面是厚厚一沓照片，照片的內容是李玉梁對錢依兒的粗暴行為。這還不算最重要的，照片里還有另一位女人，她黑色捲髮。

照片拍下了她死前被虐待的全過程。

李玉梁偽造身份，莫非是與這個女人有關係。

「老大，他不會是因為殺了這個女人才偽造身份的吧……」李硯辭不忍再看照片。

「如果是這樣那事情可就大了。必須找他問清楚！」謝承麟將照片收好。

第二天一大早，李玉梁就被帶進了審訊室，顯然他還沒有睡醒，早餐也沒吃。他坐到椅子上，不耐煩的用被銬住的手簡單理了理頭髮。

「李玉梁，你最好老老實實說清楚，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偽造身份？還有果果究竟在哪？」謝承麟盡量讓自己平靜，但心中的怒火還是難以壓住。

「我說什麼，昨天該說的都說了。」李玉梁顯然不打算坦白。

「自己看看吧。」謝承麟冷笑一聲，把昨天找到的照片拍在了桌子上。

看到照片的一瞬間，李玉梁明顯慌亂了，冷汗從他的鬢角留下，半晌他都沒有說話。

「這是什麼？」李玉梁還是死鴨子嘴硬，他強裝鎮定反問著。

「別想抵賴了，這照片上只有你的指紋。」謝承麟用力指了指桌上的照片，「照片上的這個女人在哪？」

「不知道。」似乎是看警方現在絲毫沒有頭緒，只是在套他的話，所以他打算裝傻到底。

「你！」要不是李硯辭攔著估計這一拳就掄在李玉梁臉上了。

「冷靜冷靜，嚴刑逼供可不行啊。」李硯辭抓住謝承麟的胳膊。

「你等著李玉梁，等我找到證據，找到你的藏屍點。我一定要讓法官重重的判你！」謝承麟放下狠話直接摔門出去了。

李硯辭則在後面收好了照片才跟了出去。

「混蛋！」回到辦公室的謝承麟還是不能平息，他用拳頭狠狠砸了幾拳桌上的文件。

「我看他是打算咬死不說了，怎麼辦啊？」李硯辭給謝承麟倒了杯冰可樂后才敢搭話。

「目前最重要的是尋找果果的下落，然後再找到這個女人被藏在哪裡。」謝承麟一口悶了杯中的可樂，「但是必須讓他先認罪，他才可能鬆口說出果果的位置。怎麼辦呢？」

「找不到頭緒的時候，不妨把所有的證物再重新看一遍。沒有無用的證物。」這是卜懷瑜曾經跟謝承麟說的，當時他才入職不久，而卜懷瑜已經在警局小有名氣了。

山窮水盡之時，謝承麟又想到了這句話，於是他迅速取出照片，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照片里，黑髮女子表情痛苦，她被捆綁住手腳接受著各種酷刑。其中一張照片是她被扼住喉嚨，眼神充滿恐懼和祈求，但謝承麟並沒有關注這些。他的視線不離女人身後的一扇窗，窗外是夕陽西沉，陽光灑下照在很遠的地方，那裡有一座幾乎看的不真切的雕像。

那是一位農夫手捧著豐收的食物，面帶笑容的雕像。是當年柴糧市為慶祝秋收修建的。

屍體很可能就在那裡。